正德十七年十二月十七日,南海的晨雾如牛乳般浓稠,将广州港外的伶仃洋裹得严严实实。穿鼻要塞的了望塔上,哨兵阿福的睫毛已凝上细碎的霜花,他握着铜制望远镜,镜筒因掌心的汗湿而变得温热,镜片里,十座黑色的“山影”正从雾中缓缓浮现——那是欧洲联合舰队的十艘“超级铁甲舰”,舰身切割着晨雾,如同深海中蛰伏的巨兽。
“凯旋号”旗舰那高耸的舰桥上,拿破仑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冷峻。他的靴跟有节奏地敲击着冰冷坚硬的钢板,每一次落下都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回响,仿佛是在向这茫茫大海宣告着他的意志。他微微俯身,粗糙却有力的指尖缓缓抚摸着舰身那独特的坩埚钢甲。那指尖细细地划过甲面上一道道细密的锻造纹路,这些纹路就像是岁月镌刻下的印记,诉说着这块钢甲诞生时的艰辛与荣耀。
这足足六寸厚的钢甲,绝非寻常之物。它出自英国伯明翰工坊之手,是三百名技艺精湛的工匠耗费三个月心血的杰作。他们采用极为精妙的“三层叠锻法”来打造它。先是将熟铁反复锻打,直至成为薄如蝉翼的片状;接着在中间精心夹入一层高碳钢,以增强其硬度和韧性;而后运用千吨级的强大水压机,将这几层材料紧密地压合在一起;最后经过严格的淬火处理,使其性能达到了巅峰状态。在测试时,即便是五十斤重的炮弹正面轰击,它也依然能够稳稳承受,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防御能力。
“拉纳,”拿破仑头也不回,声音沉稳而坚定地对副将说道,“你即刻传令,让‘狮心号’与‘无敌号’迅速抵近左翼,形成有力支撑;再安排‘海狼号’和‘风暴号’坚守右翼,确保侧翼安全。十艘铁甲舰要以楔形阵型稳步推进,将所有火力集中起来,全力轰穿要塞的东南角——那里存在着岩石断层,地质结构相对脆弱,最容易引发坍塌。”
拉纳恭敬地躬身领命,旋即转身快步走向信号塔,去传达元帅的命令。此时,整个欧洲舰队的甲板上一片忙碌景象。士兵们汗流浃背地调试着一门门火炮,他们小心翼翼地将五十斤重的铸铁炮弹用吊车缓缓吊入炮膛。火药舱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个个黑色的火药桶,桶身上醒目地印着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红色徽章,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拿破仑手持望远镜,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前方。镜头里,穿鼻要塞宛如一头蛰伏在海边的巨大雄狮,散发着威严的气息。灰白色的花岗岩城墙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危险。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低声喃喃道:“张睿啊,你的火铳和弗朗机炮固然厉害,但在我们欧洲先进的钢铁武器面前,大明所谓的要塞不过是一堆不堪一击的石头罢了。”
而在此时的穿鼻要塞顶端,气氛同样紧张热烈。八门六十斤重的超级炮已经严阵以待,全部架设完毕。每门炮都被牢牢固定在厚重的橡木炮架上,炮架底部巧妙地嵌着青铜滚轮,能够根据炮口角度灵活调整滑动方向。为了进一步增强炮管的强度,防止因膛压过高而发生炸膛事故,炮管外层还精心缠绕着三道粗壮的钢箍,这是经验丰富的老工匠陈老栓的独特改良设计。此刻,陈老栓正趴在炮位旁的观测镜后,专注地进行着各项数据的观测。这个观测镜是徐光启依据天文望远镜的原理巧妙改造而成的,镜筒内部精细地刻着刻度,能够精准地测量出敌舰的距离以及风向偏差等关键信息。
“大人,敌舰已组成楔形编队,先导舰‘凯旋号’目前距离我方十里零三百步,风向为西南方向,风速达到三级。受此影响,炮弹飞行时会向左偏两指宽!”陈老栓的声音略显沙哑,显然是因为昨夜熬夜给每门炮都仔细校准了弹道所致。
张睿站在威武壮观的炮群后方,身着镶铁的皮甲,英姿飒爽。腰间佩戴着葡萄牙人赠送的西洋剑,更显其不凡气质。他从观测手手中接过测距单,上面用毛笔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参数:“炮口仰角设定为三度,装药量定为一百二十斤,采用‘群弹’战术——将三颗三十斤重的炮弹紧密捆扎在一起,这样可以大大增加命中面积。”随后,他对身边的炮兵队长郑重叮嘱道:“先集中火力攻打‘凯旋号’的舰桥下方,那里正是钢甲的衔接处,属于整艘战舰的薄弱点!”
“点火!”随着张睿果断地挥下令旗,炮兵队长猛地砸下击发杆。只见超级炮的击发装置已革新为燧石结构,彻底取代了传统的火绳点火方式,完全不受海风干扰。只听“滋啦”一声清脆声响,燧石剧烈摩擦产生的火星瞬间点燃了药池中的火药,熊熊火焰顺着导火管迅速窜入炮膛。紧接着,“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云霄,强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要塞的岩石都为之颤抖不已。巨大的炮身向后猛退了四尺之远,好在被粗大的铁链死死拉住,才没有造成更大危险。炮口喷出的浓烟裹挟着炽热的火星,在晨雾中炸开一团浓烈的黑雾。
六十斤重的群弹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不久之后,雾中传来“铛——”的一声巨响,犹如巨钟被重锤狠狠敲响。拿破仑手中的望远镜猛地一抖,透过镜片清晰地看到,“凯旋号”舰桥下方坚固的钢甲竟被砸出一个碗口大小的破洞。海水如同汹涌澎湃的瀑布般顺着破口疯狂涌进船舱,几名惊慌失措的水兵尖叫着扑过去试图用沙袋封堵缺口,却被势不可挡的海水轻易冲倒。
“怎么可能!”拿破仑难以置信地失声喊道。他亲自参与设计的钢甲衔接处,明明已经用坚固的铆钉进行了加固处理,理论上足以承受六十斤炮弹的冲击啊!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还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第二声、第三声炮响便接连传来。第二门超级炮精准地击中了“狮心号”的关键炮位,炮弹穿透厚重的钢甲后在拥挤的炮舱内剧烈爆炸,瞬间引燃了大量存放的火药桶。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狮心号”的甲板被强大的冲击波掀飞到了半空之中,破碎的碎片如雨点般纷纷落入海中;第三门炮则准确命中了“无敌号”至关重要的螺旋桨部位,黄铜制成的螺旋桨叶片被直接击断,失去动力的军舰顿时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海面上疯狂打转。短短一刻钟之内,十艘原本气势汹汹的超级铁甲舰就有四艘被击中,浓烟从舰身各处滚滚冒出,晨雾也被染成了灰黑色。
“撤退!立刻撤退!”拿破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他怎么也没想到大明的火炮竟然拥有如此惊人的威力,自己引以为傲的六寸钢甲在六十斤超级炮面前竟如纸糊一般脆弱不堪。拉纳接到命令后急忙下令升起撤退信号旗,欧洲舰队原本严整的阵型瞬间大乱,一艘艘铁甲舰争相向后退缩。蒸汽铁舰和巡洋舰为了躲避炮火纷纷避让,慌乱之中甚至发生了碰撞事故。“海狼号”的舰首不慎撞在“风暴号”的侧舷上,硬生生撞出了一个大洞,海水立刻如决堤般涌入舱内。
“追击!”张睿敏锐地捕捉到战机,再次果断挥下令旗。早已在港口蓄势待发的十艘“海晏级”战舰立刻扬帆起航,舰首锋利的撞角划破平静的海面,朝着狼狈逃窜的欧洲舰队疾驰而去。“海晏一号”旗舰上,郑和亲自操控着超级炮,目光锁定一艘正在仓皇逃窜的蒸汽铁舰。“放!”随着一声怒吼,炮声响起,炮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蒸汽铁舰的锅炉舱。刹那间,锅炉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将舰身炸成两截,惊恐的水兵们纷纷跳海逃生,海面上漂浮着杂乱无章的木板和呼救的士兵。
追击行动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之久,直到欧洲舰队一路逃到二十里外的担杆列岛附近,张睿才审时度势地下令停止追击。此时的海面上一片狼藉:两艘蒸汽铁舰已成为残骸漂浮在水面上;三艘超级铁甲舰冒着滚滚浓烟,无奈地搁浅在附近的浅滩上。明军士兵们站在战舰甲板上欢呼雀跃,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庆祝胜利。然而张睿却眉头紧锁,他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担杆列岛的方向——他心里清楚得很,以拿破仑的性格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认输。欧洲舰队此次退守担杆列岛进行休整,必然是为了筹备下一次更为猛烈的进攻。
回到要塞宽敞明亮的指挥室后,张睿立刻召集诸位将领和能工巧匠召开紧急会议。桌上摊开着一张详细的“凯旋号”草图,这是斥候先前精心绘制而成的,上面将舰身结构标注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虽然欧洲人此次的钢甲被我们成功击穿,但他们在造船技术上确实有着值得我们学习的先进之处。”陈老栓指着草图上复杂的水密舱设计解释道,“大家看,他们的船舱被科学地分成了十二个独立的水密舱,即便其中一个舱室进水损坏,其他舱室仍能保持足够的浮力支撑整艘船只漂浮不沉。反观咱们的‘海晏级’战舰,目前只分了八个水密舱,在这方面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徐光启接着补充道:“张公,刚才我在战斗中仔细计算了一下相关数据。我们的超级炮有效射程可以达到十五里之远,而欧洲铁甲舰所配备的五十斤炮射程仅为十三里而已,我们在射程方面确实占据优势。不过问题在于我们的射速太慢了,一门炮需要一刻钟才能发射一次。倘若拿破仑下次改变策略,利用数量优势同时派出二十艘铁甲舰发起进攻的话,仅凭我们现在拥有的八门炮恐怕根本难以招架。”说着,他拿出一张精心设计的新图纸展示给大家看,“这是我最新设计的一种新型‘旋转炮架’方案。通过齿轮带动炮身实现快速旋转,不仅可以同时瞄准多个目标进行攻击,而且还能将射速提高到十分钟一次。”
正当众人热烈讨论之际,一名斥候匆匆闯入屋内,单膝跪地急切汇报:“将军大人!担杆列岛的欧洲舰队目前正在抓紧休整备战。他们的士兵正源源不断地往铁甲舰上加装厚厚的木板作为额外防护层,并且在木板外面还包裹着一层铁皮,看这架势似乎是打算进一步增强防御能力!”张睿接过斥候递来的望远镜朝担杆列岛望去,果然看见欧洲士兵们扛着沉重的木板穿梭于甲板之上忙碌不停。他放下望远镜后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如此一来,厚木板加上铁皮再加上原本就有的六寸钢甲形成了三重防御体系。咱们现有的超级炮能否顺利击穿这层层防护还是个未知数啊。”
当天下午时分,张睿当机立断下达命令:“陈师傅,你带领团队立即着手改进炮架结构和火药配方两项关键技术难题;务必在三天之内拿出合格样品接受测试;徐先生则负责重新计算新的弹道参数并针对欧洲的新型三重防御体系设计一种专用‘穿甲弹’——在炮弹头部加装尖锐的钢尖以提高穿透力;至于郑和将军嘛……”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继续吩咐道:“你率领舰队加强对担杆列岛外围海域的巡逻警戒工作密切监视欧洲舰队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任何异常动向立刻回来报告!”听到命令后各位将领和工匠们纷纷领命而去整个广州港顿时进入了紧张有序的备战状态之中。
夜色渐渐加深穿鼻要塞内的灯火却依旧通明明亮如昼。工匠们在闷热嘈杂的工坊里挥汗如雨忙碌不停炉火映红了他们疲惫却又坚毅的脸庞;舰队的水兵们在甲板上刻苦操练火炮装填声与嘹亮的口令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激昂的战斗乐章;而张睿则独自站在高高的了望塔上目光炯炯地望着担杆列岛方向那些闪烁不定的灯火在他眼中就如同黑暗中潜伏着危险的狼眼一般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
他知道拿破仑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进攻很快就会到来而且必然会更加惨烈激烈而这一次面对防御更加坚固的欧洲舰队大明的超级炮和新研发的武器能否经受住考验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海风吹拂过来带着淡淡咸腥味同时也隐隐传来远处欧洲舰队发出的低沉声响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海战正在悄然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