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年七月中旬,北疆西伯利亚的严寒比往年更甚。铅灰色的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铅板沉沉地压着,低垂得几乎要触碰到地面。那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夹杂着坚硬的冰粒,如鞭子般无情地抽打着镇北堡那历经沧桑的城墙。每一片雪花、每一颗冰粒砸在城墙上,都发出细微却又清晰的声响,似是在诉说着这场寒冬的严酷。堡垒顶端的了望塔上,哨兵裹着三层狐裘大衣,可那凛冽的寒风依旧如锋利的刀刃般穿透衣物,脸颊仍被冻得青紫。他手中的望远镜镜片结了一层薄霜,每隔片刻就用哈气擦拭,那呵出的热气瞬间便在寒冷的空气中消散。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北方的雪原,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与坚毅,仿佛要将那片茫茫白雪中的任何一丝异动都捕捉到。
堡垒内部,炉火虽旺,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巨大的壁炉中跳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却驱不散弥漫在士兵间的紧张气息。那股紧张的氛围仿佛有实质一般,在空气中凝结,让每一个呼吸都变得沉重。五十门百斤超级炮整齐排列在城墙上,宛如一排威严的巨人,守护着这座堡垒。炮口裹着防霜的麻布,那麻布的颜色因长久的使用而略显暗沉,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漫长与残酷。炮手们围在炮旁,双手不停揉搓取暖。他们的手上满是冻疮,红肿且开裂,在这寒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然而,他们却毫不在意,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忘记了身体的伤痛。腰间的火药袋被体温焐得温热,那是他们对胜利的信念和坚守的象征。这是他们连续第七天坚守阵地,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他们知道,身后是他们的家园和亲人。埃里克的沙俄联军虽在前几次进攻中受挫,却始终盘踞在堡垒外三十里处,如饿狼般等待着时机。那潜在的威胁如同阴霾笼罩在每个士兵的心头,让他们时刻保持着警惕。士兵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无畏,他们在等待着一场生死较量的到来。
周昂站在堡垒的指挥塔内,面前的沙盘早已被反复推演得沟壑纵横。代表明军的红色瓷兵与代表沙俄的蓝色瓷兵在反坦克壕一线形成对峙,那小小的瓷兵仿佛承载着千军万马的命运。他手中的木杆指着沙盘上五道深褐色的壕沟模型,神情严肃地对副将李忠和蒙古首领巴图说道:“埃里克的三十辆坦克被咱们炸掉十五辆,剩下的都是十三寸厚甲的硬骨头,百斤炮要打三发才能炸断履带。前几日他一直用坦克正面冲击,吃了亏肯定会变招,咱们必须提防他用步兵填壕沟。”巴图搓着冻得发红的大手,哈出的白气在胡须上凝结成冰碴,他粗犷的声音带着一股豪迈:“周将军放心,我带五万蒙古骑兵守在堡垒两侧的雪原,只要步兵敢靠近壕沟,我们就从侧翼冲过去,把他们砍成肉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勇气,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场景。
李忠则指着城墙上的储备物资,沉稳地说道:“将军,燃烧弹和滚石都已备足,每门炮旁都堆了二十箱炸药包,就算他们填了第一道壕沟,还有四道等着他们!”他的话语让人感到安心,仿佛这些物资就是战胜敌人的坚实后盾。话音刚落,了望塔上的哨兵突然敲响了警报钟,“当当当”的钟声在严寒中格外刺耳,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让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昂立刻登上了望塔,举起望远镜望去。远处的雪原上,一道黑色的洪流正缓缓逼近,十五辆十三寸厚甲坦克排成楔形阵,履带碾压着积雪,留下两道深达半尺的痕迹,那深深的痕迹仿佛是战争留下的沉重脚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坦克顶部的了望口不时探出士兵的脑袋,观察着明军的防线,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贪婪与凶狠,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冲破这道防线,掠夺一切。在坦克后方,五万瑞典步兵组成密集的方阵,手持线膛火铳,肩扛装满沙土的麻袋,步伐整齐地跟随着坦克推进。方阵两侧还有两万哥萨克骑兵护卫,防止明军骑兵突袭,那场面犹如一场钢铁与生命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让人不禁为这场战斗的结果捏一把汗。“来了!果然是坦克掩护步兵填壕沟!”周昂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紧迫感,“传我命令,百斤炮瞄准坦克履带,炮手自由射击;城墙上的士兵准备燃烧弹和滚石,等步兵靠近五十步再扔;巴图将军,你的骑兵绕到敌军侧后方,等他们进入壕沟区域再发起冲击!”命令通过旗语和号角迅速传达至各阵地,整个堡垒瞬间忙碌起来。
城墙上的炮手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掀开炮口的麻布,露出漆黑的炮膛,那炮膛仿佛是一个等待吞噬敌人的巨兽之口,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两名士兵合力将一枚百斤重的穿甲弹推入炮膛,沉重的炮弹在他们手中显得格外吃力,汗水从他们的额头滑落,浸湿了衣领。另一名士兵用长杆捣实炮膛内的火药包,动作熟练而又迅速,最后插入浸过硫磺的引信。“瞄准第一辆坦克的左履带!”炮长高声喊道,炮手们转动炮身两侧的摇柄,调整着炮口的角度,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和眼前的目标。望远镜中的十字准星牢牢锁定着坦克履带与车身的连接处——那里是装甲最薄弱的地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关乎着战争的走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誓要将敌人击退。
此时,那庞大的坦克群如钢铁巨兽般,已气势汹汹地逼近至堡垒外两里处。坦克顶部的火炮开始发出怒吼,一枚枚炮弹呼啸着划破空气,狠狠砸在城墙的不锈钢装甲上。“铛”的一声脆响,仿佛是金属之间的激烈对话,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痕。那坚固的装甲如同沉默的卫士,傲然挺立,仿佛在向敌人宣告着自己的不可侵犯。
装甲后的士兵们,虽被那震耳欲聋的炮声震得耳鸣不已,却没有一人流露出丝毫退缩之意。他们的眼神中燃烧着坚定与无畏的火焰,那是对家园、对信念的执着守护。他们紧握着武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开火!”随着炮长那充满力量的口令下达,第一门百斤炮轰然作响。炮身剧烈后坐,强大的冲击力让炮架后的减震装置深深陷入冻土之中,扬起一片尘土,仿佛大地也在为这激烈的战斗而震颤。一枚赤红的穿甲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如离弦之箭飞向第一辆坦克,精准命中左履带的连接轴。“咔嚓”一声,履带的链条被无情打断,坦克瞬间失去动力,歪歪斜斜地停在原地。履带在惯性作用下继续转动,卷起漫天雪沫,那场景犹如一头受伤的猛兽在痛苦挣扎,让人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还没等明军士兵来得及欢呼,第二辆坦克便立刻加速上前,以更快的速度、更凶猛的气势填补了第一辆坦克的缺口,继续朝着壕沟稳步推进。它的出现让人们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意识到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
“快!装弹!瞄准第二辆!”炮长急声喊道。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手忙脚乱地清理炮膛。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流下,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在下巴处凝结成晶莹的冰珠。他们的手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但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每一个步骤都充满了专注与果敢。他们深知,每一秒的延误都可能导致更多的伤亡,所以他们拼尽全力,只为给敌人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第三辆坦克的火炮击中了明军的一门百斤炮。巨大的冲击力让炮身炸开一个大洞,三名炮手当场牺牲。鲜血如绽放的花朵般溅射在周围的地面上,染红了那洁白无瑕的雪。那鲜艳的红色在白色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眼,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眼睛。旁边的士兵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受损的火炮推到城墙后,迅速换上备用火炮继续射击。他们的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那是对战友逝去的悲愤与不甘。他们发誓,一定要让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为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
短短一刻钟内,明军的十门百斤炮连续发射了三十余发炮弹。战场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最终,三辆坦克的履带被打断,停在壕沟前动弹不得,成为了后续部队前进的障碍。埃里克坐在第四辆坦克的指挥舱内,透过观察窗看到前方的战况,气得猛拍控制台。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这些明国人的炮打得真准!”他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步兵加快速度,趁他们装弹的间隙冲过去填壕沟!”
坦克群突然停了下来,顶部的舱盖纷纷打开。瑞典步兵们如潮水般从坦克后方冲出,扛着沉甸甸的麻袋,朝着第一道反坦克壕沟奋勇冲去。他们弯腰奔跑,充分利用坦克的残骸作为掩护,手中的线膛火铳不时朝着城墙射击。铅弹打在城墙上,溅起点点火星,那清脆的枪声在这寒冷的战场上格外刺耳。“燃烧弹准备!”城墙上的队长高声喊道。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将浸过火油的麻布小心翼翼地缠在陶罐上。点燃麻布后,用力将燃烧弹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步兵扔去。燃烧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落在步兵群中。“砰”的一声炸开,火油飞溅,瞬间点燃了十几名士兵的衣物。他们惨叫着在雪地里疯狂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然而越滚火越大,最终倒在雪地里,化作一团焦黑的尸体。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后续的步兵并没有被眼前的惨烈景象吓退,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朝着壕沟冲去。将麻袋中的沙土倒入壕沟,短短几分钟,第一道壕沟就被填出了一个缺口。“滚石!砸!”队长再次下令。士兵们齐心协力推动城墙上的巨石,巨石顺着城墙的斜坡滚滚而下,带着呼啸声砸向壕沟旁的步兵。一名士兵躲闪不及,被巨石砸中。身体瞬间被压成肉泥,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积雪,那惨烈的场景让人触目惊心,不忍直视。就在此时,巴图率领的五万蒙古骑兵如神兵天降,突然从堡垒两侧的雪原冲出。他们手持锋利的马刀,骑着矫健的三河马,如两道黑色的旋风般朝着瑞典步兵的侧后方迅猛冲去。哥萨克骑兵见状,立刻迎了上来。双方的骑兵在雪原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马刀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士兵的喊杀声和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壮的战争乐章。
巴图一马当先,手中的马刀挥舞得虎虎生风,连续劈倒三名哥萨克骑兵。他的战马前蹄扬起,将一名瑞典步兵踩在脚下。马蹄踏过之处,雪地里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血坑,那勇猛的姿态仿佛战神降临,令人胆寒。瑞典步兵的方阵被骑兵冲乱,士兵们纷纷转身迎战,失去了对壕沟的填充,明军的压力顿时减轻。埃里克在指挥舱内看到步兵阵形大乱,知道此次进攻已经失败。他咬咬牙,无奈地下令:“撤退!骑兵掩护步兵撤退!”剩余的十二辆坦克开始缓缓向后倒车,哥萨克骑兵拼死抵抗蒙古骑兵的进攻,为步兵撤退争取宝贵的时间。
周昂见状,果断下令城墙上的火炮停止射击,转而朝着撤退的步兵群发射霰弹。霰弹在空中炸开,无数细小的铅弹如雨点般落在步兵群中,造成了大量伤亡。巴图率领的蒙古骑兵紧追不舍,又斩杀了两万余名瑞典步兵,直到埃里克的大军退回到三十里处的营地,才停止追击。战斗结束后,堡垒内外一片狼藉。第一道壕沟被填出了几个缺口,沟内堆满了士兵的尸体和沙土。城墙下的雪地里,到处都是散落的武器、弹药和残缺的肢体。士兵们开始默默地清理战场,将明军的尸体抬到堡垒后方的墓地安葬,将敌军的尸体堆在一起焚烧。浓烟在雪原上冉冉升起,带着刺鼻的焦臭味,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与惨烈。
周昂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埃里克的营地,那里依旧炊烟袅袅,显然还有大量的兵力。他让人仔细检查武器装备,发现有三门百斤炮受损,燃烧弹和滚石也消耗了近一半。“立刻修复受损的火炮,从后方调运燃烧弹和弹药,加固被填的壕沟!”周昂神情严肃地对李忠说道,“埃里克还有四十万大军,这次只是试探性进攻,真正的总攻还在后面!”就在此时,一名斥候从边境方向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将军,埃里克从欧洲调来了五十门蒸汽迫击炮,预计三日后就能抵达营地!”周昂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蒸汽迫击炮能越过城墙轰炸堡垒内部,这无疑会给防御带来更大的压力,北疆的战局再次变得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