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园的晨雾还没散尽，爱莉希雅就拽着栀的手腕往检票口冲，粉色裙摆扫过石板路带起细碎的风：“快点快点！旋转木马的第一圈彩灯必须留给我！”
栀被拽得踉跄了两步，眼角余光瞥见身后——凯文正帮梅拎着帆布包，包带勒出他手臂清晰的肌肉线条，梅低头说着什么，发梢垂在脸颊旁，耳根泛着浅粉。她忽然“哎哟”一声捂住脚踝：“等下，鞋带松了。”
爱莉希雅回头催：“我帮你系！”
“不用不用，”栀蹲下身系鞋带，冲凯文使了个眼色，声音故意拔高，“凯文，你带梅姐去那边买热可可吧？我记得她昨天说想尝尝游乐园限定的海盐味。”
凯文愣了愣，梅已经抬头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点惊讶。栀飞快系好鞋带站起来，推着爱莉希雅往前走：“我们先去占位置，你们买完直接过来就行！”
刚跑远两步，栀就听见身后传来凯文低沉的声音：“哪种甜度？”
“……三分糖就好。”梅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她偷偷回头，看见南星的灵魂正飘在凯文身后，抱着胳膊冲她挑眉：“行啊小栀，这红娘当得挺熟练。”
栀没敢应声，只是拽着爱莉希雅加快脚步。南星是今天早上她让白泽叫出来，穿着常穿的黑色卫衣，指尖还带着战场硝烟的冷意——那是她最好的战友，龙音刻在骨血里的爱人，死于崩坏能侵蚀的南星。
“龙音呢？”爱莉希雅突然停下，指着不远处的鬼屋招牌，“她怎么站在那不动了？”
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龙音背着手站在鬼屋门口，脸色发白盯着那个渗血的骷髅头装饰，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南星飘到龙音身边，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径直穿了过去，眼神暗了暗：“还是这么怕这些假东西。”
“龙音姐！”栀扬声喊，“优灵她们在过山车那边等我们呢！”
龙音猛地回神，像是被解救般快步走过来，语气硬邦邦的：“谁看那个了，我就是在研究建筑结构。”
南星跟在她身后嗤笑：“当年在嵩山基地被纸糊的鬼脸吓哭的是谁？”
栀赶紧咳嗽两声，余光瞥见慧正举着地图皱眉，鹿野站在她身边，手里的相机镜头对着远处的摩天轮：“射击游戏区在西边，顺着这条路走……”
“慧姐！”栀突然喊，“我记得你说想玩那个双人射击赢玩偶的？鹿野姐枪法那么好，肯定能帮你赢最大的熊！”
慧愣了愣，鹿野已经收起相机：“走吧，正好测试下这里的靶场精度。”两人并肩往西边走，阳光落在她们交叠的影子上，莫名的和谐。
慕瑶和秋山的灵魂正飘在她们头顶，慕瑶戳了戳秋山的胳膊：“你看她们，上次在训练场抢同一把枪的架势，谁能想到现在这么默契？”
秋山轻笑：“还不是多亏小栀。”
栀假装没听见，跟着爱莉希雅爬上旋转木马。爱莉希雅选了最外侧的独角兽，拍拍旁边的白马：“小栀来这匹！”
栀刚坐上去，就感觉有人拽了拽她的衣角——是南星，她正蹲在旋转木马的底盘上，仰头看她：“你这律者当得真累，天天操心别人的事，自己藏着身份就不难受？”
“嘘——”栀攥紧缰绳，看见爱莉希雅正转头看她，“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什么，”栀摇摇头，旋转木马缓缓启动，风里混着爆米花的甜香，“就是有点晕。”
南星飘到她身边，指尖划过她的发梢：“慕瑶她们说得对，你总这么憋着，早晚要炸。”
旋转木马停下时，凯文和梅正好走过来，手里各拿着一杯热可可。梅把其中一杯递给栀：“给你的，全糖，知道你爱吃甜。”
“谢谢梅姐！”栀接过杯子，故意往爱莉希雅身边凑了凑，“爱莉希雅，优灵刚才说想玩碰碰车，我们快去！”
她拉着爱莉希雅跑远，回头看见凯文把自己那杯热可可递给了梅，梅低头抿了一口，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南星飘到她身边，突然笑出声：“你看慕瑶他俩，又在给鹿野递助攻了。”
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慕瑶正附在鹿野耳边说着什么，鹿野突然抬头看向慧，眼神亮了亮，快步走过去拉住慧的手腕：“那边有个暗房体验区，去看看？”
慧愣了愣，点了点头。两人走远后，秋山的声音在栀耳边响起：“慕瑶说慧昨天在实验室摸了半天那个相机模型，肯定是想和鹿野一起玩。”
“你们能不能别总盯着我？”栀小声嘟囔，却被爱莉希雅听见了。
“盯着你什么？”爱莉希雅咬着问，“你今天总走神，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好吃的？”
“哪有，”栀戳了戳她的脸颊，“你少吃点甜的，等下坐过山车该吐了。”
过山车缓缓爬升时，栀坐在中间，左边是爱莉希雅，右边是优灵。爱莉希雅正兴奋地挥手，优灵却悄悄往爱莉希雅那边靠了靠，手指几乎要碰到她的手背。
南星飘在过山车外侧，跟着她们一起升高：“优灵这心思，也就爱莉希雅看不出来了。”
栀没应声，过山车俯冲的瞬间，尖叫声淹没了所有声音。她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睁眼一看是爱莉希雅，另一只手被优灵紧紧攥着——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落地时，龙音脸色惨白地扶着栏杆，梅比乌斯正拿着个蝙蝠发箍往她头上套：“怕成这样？早知道带点镇定剂给你。”
“拿开！”龙音拍掉她的手，看见南星飘在梅比乌斯身后，突然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南星冲栀做了个鬼脸：“她这直觉还挺准。”
中午在餐厅吃饭时，苏把一碗海鲜面推到栀面前：“多吃点，看你上午跑了半天。”
“谢谢苏哥。”栀拿起筷子，看见南星和慕瑶秋山凑在一桌“灵魂席”上，南星正用手指戳着秋山的胳膊：“你说她到底瞒着多少事？上次在和审判级崩坏兽的战斗中明明能爆发律者力量，非要用武器硬扛。”
慕瑶叹了口气：“她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扛着才安全。”
栀扒拉着面条，突然被爱莉希雅抢走一筷子：“你的虾仁给我一个！”
“不给，”栀护住碗，“自己碗里有。”
“就一个嘛～”爱莉希雅凑过来撒娇，呼吸拂过栀的耳廓，痒痒的。栀刚想让步，就看见优灵把自己碗里的虾仁全夹给了爱莉希雅，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
南星在旁边啧啧有声：“修罗场啊修罗场。”
下午栀借口去买冰淇淋，把空间留给了凯文和梅。她蹲在卖冰淇淋的摊位前，看着南星飘过来：“你看梅刚才看凯文的眼神，恨不得把人吞下去，就差直接说了。”
“小声点，”栀买了支草莓圣代，刚转身就撞见慧和鹿野——鹿野手里抱着个巨大的熊玩偶，耳朵尖通红，慧正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买这么大的熊？”栀笑着问。
“鹿野赢的，”慧的声音带着笑意，“她说太大了不好带，让我先抱着。”
鹿野突然把熊塞给栀：“你帮我们拿一下，我们去买瓶水。”
栀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熊，看着她们并肩走远的背影，听见慕瑶的声音：“你看你看，我就说鹿野肯定会主动吧！”
傍晚时分，大家聚在广场上等着烟花。龙音坐在长椅上，手里捏着串糖葫芦，眼神空茫地望着远处的气球。南星飘在她面前，轻声说：“她还在想你呢。”
栀心里一酸，刚想递块糖给龙音，就被爱莉希雅拽着坐下：“快来看！要开始了！”
第一朵烟花炸开时，金色的光洒满了整个广场。爱莉希雅兴奋地拍手，优灵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凯文站在梅身后，抬手帮她挡了挡飞溅的火星；慧靠在鹿野肩上，两人头挨着头说着什么；苏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梅比乌斯举着相机，嘴里念叨着“曝光过度了”。
栀抱着那只大熊，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手——是南星，她的指尖带着点凉，却很温柔。慕瑶和秋山也靠了过来，秋山笑着说：“你看，大家这样多好，你也别总憋着了。”
“是啊，”南星的声音里带着暖意，“藏着身份有什么意思？你看这烟花，亮出来才好看。”
栀抬头望向天空，粉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像极了爱莉希雅的光箭。她忽然笑了，往爱莉希雅身边靠了靠，爱莉希雅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你今天怎么老往我身上贴？是不是冷了？”
“有点，”栀摇摇头，看着身边吵吵闹闹的人群，看着飘在他们周围的三个灵魂，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紧绷的角落松动了，“不过这样挺好的。”
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绽放，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栀靠在爱莉希雅怀里，听着身边的笑声、说话声，感受着南星偶尔落在她发顶的手，突然觉得——或许瞒着身份确实累，但此刻被这么多人围绕着，好像也没那么难捱。
至少在这一刻，她不用是律者，不用是那个藏着秘密的栀，只是他们中间最矮的那个，被大家护着，被温暖包裹着，和他们一起，看着这场盛大的烟花。
南星看着她放松的侧脸，和慕瑶秋山对视一眼，都笑了。有些事急不来，至少现在，这个总是紧绷着的小家伙，终于愿意停下来，好好看看身边的光了。
也许在哪一天，她的身份也会像烟花一样绽放。
栀站在爱莉希雅房门口，手指在门板上敲了两下，声音轻得像羽毛：“爱莉希雅，你睡了吗？”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爱莉希雅带着笑意的声音：“没呢，刚敷完面膜。进来吧，门没锁。”
栀推开门，抱着枕头的胳膊紧了紧。爱莉希雅正盘腿坐在床上翻杂志，粉色睡衣上印着小兔子图案，看见她怀里的枕头，眼睛立刻弯起来：“怎么了？枕头不舒服？”
“不是。”栀走到床边，脚趾蜷了蜷，“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欸？”爱莉希雅放下杂志，歪着头看她，“今天在游乐园玩累了？还是怕黑啊？”
“都不是。”栀把枕头放在床沿，声音更低了，“就是……想跟你一起睡。”她顿了顿，赶紧补充，“我不抢被子，也不动来动去，就安安静静的。”
爱莉希雅噗嗤笑出声，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当然可以啦，过来吧。”她拍了拍床单，“不过你可得保证，明天早上还能记得给我做煎蛋，上次你说我煮的泡面像崩坏能废料。”
“记得。”栀脱了拖鞋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把枕头摆好，“保证煎得外焦里嫩，你爱吃的那种。”
爱莉希雅躺下来，扯过被子盖到两人身上：“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睡呢。平时叫你过来聊天，你总说要擦武器。”
“武器昨天刚擦过。”栀侧过身，看着爱莉希雅的发梢在床头灯光下泛着粉光，“而且……今天看烟花的时候，觉得靠在你旁边挺暖和的。”
“那是自然。”爱莉希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可是最会给人温暖的粉色骑士。”她忽然伸手揉了揉栀的头发，“不过你抱着枕头过来的样子，像只找窝的小猫咪。”
栀往她身边凑了凑，肩膀碰到爱莉希雅的胳膊，声音闷闷的：“我比你矮，靠过来正好。”
“是啊，小小的一只。”爱莉希雅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你要是起晚了，我可就要自己煮泡面了。”
“别。”栀赶紧说，“我一定起早，绝对不让你碰厨房。”
爱莉希雅低低地笑起来，呼吸拂过栀的额头：“逗你的。睡吧。”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栀听着爱莉希雅平稳的呼吸声，不知不觉往她怀里钻了钻，手臂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嗯？”爱莉希雅动了动，低头看见她闭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影子，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晚安啦，小栀。”
栀没说话，只是把脸往她颈窝里埋得更深了些，像抱着个柔软的抱枕。黑暗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爱莉希雅的渐渐重合在一起，安稳得让人想叹气。
其实她没说，下午看烟花时就想好了，晚上要跟爱莉希雅一起睡。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累，就是单纯觉得，这样热热闹闹的、带着点甜香的夜晚，应该离得近一点才好。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见爱莉希雅又说了句什么，像羽毛落在心上，轻轻的，暖暖的。她往怀里紧了紧，彻底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