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冷宫上空的铅灰色云层,落在院角的枯藤上。积雪在阳光里慢慢融化,顺着藤条滴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痕,像是冷宫里难得的“活气”。苏晚蹲在床边,指尖轻轻拂过床板下的缝隙——那里藏着昨晚从掖庭房仓库带回的一小撮泥土,是暗道地砖的碎屑,摸着粗糙,却让她心里踏实,那是通往东配殿旧部的“希望印记”。
“今天该去见青禾了。”苏晚对着空气轻声说,伸手将头发里的稻草又整理了一下。昨晚她特意留了几根长稻草在发间,让“疯癫”的模样更显眼,还找了个缺角的粗陶碗揣在怀里——这是和青禾约定的“暗号道具”,敲碗沿三下,代表“安全,可传递物资”。
“宿主,当前辰时二刻,浣衣局的杂役已开始劳作,青禾按惯例会在后门附近晾晒衣物,是接触的最佳时机。”001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精准的时间提示,“西侧通道的暗卫1正巡逻至浣衣局方向,距离后门50步,预计5分钟后离开,可趁此间隙行动。当前系统能量38%,可维持实时监测和短暂预警,无实体化能力。”
苏晚点点头,抓起陶碗,故意跌跌撞撞地走到院门口,双手抓住铁栅栏摇晃着大喊:“我要找桂花糕!那边有桂花糕!奶奶说的!”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通道里的暗卫听见,却又不会引来过多关注——在暗卫眼里,这不过是疯女人又一次无厘头的“寻糕之旅”。
守在通道口的暗卫2皱着眉,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喊了!再闹就把你锁进柴房!”他靠在墙上,眼神瞟向远处,显然没把苏晚的喊叫当回事,只是偶尔抬眼确认她没跑远。
“就是现在,暗卫1已离开浣衣局后门,暗卫2注意力分散,可快速通过通道。”001的提醒及时响起。
苏晚立刻停止摇晃铁栅栏,假装“挣脱”后,跌跌撞撞地冲出通道,一边跑一边喊:“桂花糕!我的桂花糕在浣衣局!”她的脚步看似慌乱,实则每一步都踩着001指引的“安全路线”——沿着墙根走,避开通道中央的暗卫视线盲区边缘,确保暗卫看不到她的具体动作。
很快,浣衣局的轮廓出现在眼前。浣衣局的后门虚掩着,门口堆着几捆待洗的衣物,远处传来“砰砰”的捣衣声,还有宫女们低声说话的声音。青禾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宫女服,袖口打着补丁,正弯腰晾晒一件深蓝色的杂役服,后背对着后门方向,却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瞟向通道口,显然在等苏晚。
“宿主,暗卫2已追至通道拐角,距离浣衣局后门还有30步,需在10秒内完成暗号动作和物资传递。”001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青禾手中的粗布巾已裹好粮米,布巾角落有浣衣局的淡蓝印记,需注意隐藏。”
苏晚加快脚步,扑到青禾身边,故意抢过她手里的晾衣杆,嘴里念叨着:“这杆子好!能串桂花糕!一串三个!”她一边说,一边用手里的粗陶碗轻轻敲了三下碗沿——“笃、笃、笃”,声音被捣衣声掩盖,只有青禾能听见。
青禾的身体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她不动声色地往苏晚身边挪了挪,假装要夺回晾衣杆,左手悄悄从怀里摸出一块折叠的粗布巾——布巾约莫巴掌大,摸起来沉甸甸的,里面裹着的粮米硌得手指发疼,是浣衣局5名旧部省下来的口粮,有小米,还有少量糙米,在冷宫里算得上“珍贵”。
“娘娘,这杆子不能玩,会摔坏的!”青禾的声音压得极低,趁着争夺晾衣杆的动作,将布巾塞进苏晚的手里,指尖快速捏了捏苏晚的手心,传递“小心”的信号,“快把杆子还我,不然管事要骂了!”
苏晚接过布巾,指尖触到粗布的纹理和粮米的重量,心里一暖。她知道,这些粮米是青禾他们从自己的饭里省出来的,每一粒都藏着旧部的忠诚。她没有立刻藏布巾,反而故意将布巾扔到地上的稻草堆里,脚踩上去,哭闹起来:“我的布巾!我的花布巾脏了!奶奶给我的布巾!”
这突如其来的哭闹,让青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苏晚是在借“踩脏布巾”的动作,掩盖布巾的存在,同时为藏粮争取时间。青禾立刻配合着蹲下身,假装收拾布巾,嘴里劝着:“娘娘别闹,布巾脏了能洗,我帮您洗干净好不好?”她的手在稻草堆里摸索,实则帮苏晚把布巾往稻草深处埋了埋,挡住暗卫的视线。
苏晚趁机蹲下身,借着“抢布巾”的动作,快速将布巾里的粮米倒出来,塞进衣襟内侧的夹层里——她的衣襟本就宽松,夹层是之前特意缝的,刚好能装下这些粮米,用腰带勒紧后,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布巾则被她留在稻草堆里,继续踩着哭闹,确保暗卫不会注意到这块“脏布巾”。
“宿主,暗卫2已到浣衣局后门10步处,需立刻返回冷宫,避免被他发现你和青禾的互动。”001的提醒再次响起,“粮米已确认藏好,布巾可暂时留在稻草堆,后续青禾会处理。”
苏晚立刻停止哭闹,从稻草堆里爬起来,假装“生气”地推了青禾一把,转身往冷宫跑,嘴里喊着:“不洗了!我的布巾脏了!我要找奶奶做新的!”她跑过暗卫2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嘴里还在念叨“坏叔叔,挡我找奶奶”,成功将暗卫的注意力引到“疯癫打闹”上,而不是她藏在衣襟里的粮米。
暗卫2被撞得一个趔趄,骂了句“疯子”,却没多想,只是跟在后面,把苏晚赶回冷宫,锁上院门,转身离开了。
直到暗卫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苏晚才靠在院门上,大口喘着气。她伸手摸了摸衣襟里的粮米,颗粒饱满,还带着青禾手心的余温。她快步走进寝殿,关上门,靠在门后,终于松了口气——刚才的传递太紧张了,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走,幸好有青禾的配合和001的提醒,才顺利拿到粮米。
“001,暗卫没起疑心吧?青禾那边会不会有危险?”苏晚在心里问道,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粮米从衣襟夹层里倒出来,放在床板上。粮米不多,约莫两碗的量,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希望的微光。
“滴——暗卫2已返回岗位,汇报内容为‘废后在浣衣局后门哭闹,无异常’;青禾已回到浣衣局劳作,管事未察觉异常,她会在午休时将稻草堆里的布巾收回,清洗后销毁,避免留下痕迹。”001的声音带着放松,“另外,监测到浣衣局的张婶(掌管仓库钥匙)一直在关注后门方向,确认你安全离开后,才继续整理仓库,她已确认粮米顺利传递,无风险。”
苏晚点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下大半。她拿起粮米,仔细看了看——小米是黄色的,糙米是棕色的,里面还混着几颗红豆,显然是青禾他们特意挑选的,想着让东配殿的旧部能多补充些营养。苏晚心里一阵发酸,这些旧部自己都吃不饱,却还想着被软禁的同伴,这份情谊,比黄金还珍贵。
“对了,001,青禾塞给我的布巾,为什么要处理掉?”苏晚突然想起这件事,疑惑地问道,“布巾看起来很普通,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吧?”
“滴——布巾角落有浣衣局的淡蓝印记,是浣衣局专属的标识,若被暗卫发现,会追查布巾的来源,进而怀疑青禾与你有联系。”001的声音带着细致的解释,“且布巾上可能残留粮米的痕迹,若被检测到,会暴露你传递物资的行为,必须销毁。”
苏晚恍然大悟,庆幸自己听从了001的提醒,没有把布巾带回来。她走到床前,将粮米分成两份,一份用小布袋装好,藏在床板下的缝隙里,准备夜间送往东配殿;另一份则留出来,打算明天给刘老监带半份——刘老监年纪大了,在宫里过得也不容易,之前还帮她传递林伯的消息,这点粮米就算是感谢。
“001,东配殿旧部每晚亥时换岗,具体是亥时初刻还是亥时三刻?换岗时的盲区有多久?”苏晚一边藏粮,一边在心里问道,开始计划夜间送粮的细节,“暗道里的侧洞位置,你还记得吗?万一遇到守卫,我好躲进去。”
“滴——东配殿旧部换岗时间为亥时初刻,换岗时长1分钟,盲区1分30秒,足够你从暗道出口将粮米递给旧部;暗道侧洞在中段位置,距离入口约50步,有明显的青苔标记,你可提前记住位置。”001的声音带着精准的数据,“另外,已监测到东配殿守卫今晚无额外巡逻计划,送粮风险较低,但仍需注意轻声行动,避免被附近的杂役发现。”
苏晚点点头,心里的计划越来越清晰。她摸了摸床板下的粮米,又摸了摸衣襟里的“楚”字玉佩,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无比坚定——今晚,她一定要把这些粮米送到东配殿的旧部手里,让他们知道,有人在外面惦记着他们,有人在想办法救他们。
“对了,001,你的能量现在还够支撑夜间的监测吗?要是不够,就先恢复能量,我自己多注意点就行。”苏晚突然想起001的能量状态,有些担心地问道,“之前你为了帮我撬地砖,消耗了不少能量,别再硬撑了。”
“滴——当前能量38%,夜间监测送粮过程需消耗5%能量,剩余33%,足够支撑。且完成‘获取粮米’的阶段性任务后,可补充3%能量,夜间送粮若成功,还能再补充2%,能量会恢复到38%,无需担忧。”001的声音带着安抚,“你只需专注于送粮,其他的交给我。”
苏晚心里一暖,靠在墙上,看着窗外渐渐升高的太阳。阳光透过破窗,落在床板上的粮米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知道,今晚的送粮依旧有风险,但只要有001在,有这些旧部的支持,她就什么都不怕。
她走到院子里,假装在“寻找桂花糕”,实则观察冷宫周边的环境——暗卫2还在通道口,眼神时不时瞟向小院;浣衣局的方向,青禾已经回到捣衣区,正在和其他宫女一起捣衣,偶尔抬头看向冷宫的方向,确认她安全。
苏晚对着浣衣局的方向,故意举起双手,大喊着“桂花糕找到了”,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回寝殿——她要用这种方式告诉青禾,粮米已经安全收到,让她放心。
回到寝殿,苏晚再次检查了衣襟夹层,确认粮米没有漏出来。她摸着床板下的粮米,心里默念着:“东配殿的姐妹们,再等等,今晚就能给你们送粮了,我们很快就能团聚。”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冷宫里的寒气渐渐消散。苏晚知道,今晚的送粮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有001,有青禾、林伯这些忠诚的旧部,还有原主楚瑶未曾消散的执念。这些力量汇聚在一起,像一束温暖的光,照亮了她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