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的阳光透过冷宫残破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殿内弥漫的压抑气息。苏晚正蹲在院子里,假装“用草叶编织桂花糕篮”,指尖的动作看似随意,心里却早已被001的预警揪紧。
“宿主,新帝已离开御书房,正率亲信暗卫前往冷宫方向,情绪波动显示‘疑心+试探’,大概率是因赵三的密报而来。”001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当前能量20.5%,可维持实时监测与应急响应,无异常消耗。”
苏晚的指尖猛地一顿,草叶从指间滑落。赵三的背叛果然起了作用,新帝终究还是对她起了疑心,这次前来,恐怕是来者不善。她快速收敛心神,重新切换回疯态,故意将草篮扔在地上,哭闹道:“桂花糕篮坏了!我的桂花糕篮!”
没过多久,沉重的脚步声在冷宫门外响起,伴随着暗卫整齐的喝问:“陛下驾到——”
冷宫的破门被推开,新帝身着明黄色龙袍,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名亲信暗卫,黑鸦赫然在列。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疯疯癫癫的苏晚,眼底满是审视与怀疑,像是在打量一件随时可能引爆的危险品。
“听说废后近日不疯了?”新帝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打破了冷宫的寂静,“还与旧部暗通款曲,妄图图谋不轨?”
苏晚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歪着头看着新帝,脸上露出痴傻的笑容:“陛下?你是谁?你有桂花糕吗?我要吃桂花糕!”她说着,就跌跌撞撞地朝着新帝跑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袖。
一名暗卫立刻上前阻拦,却被新帝挥手制止。新帝盯着苏晚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一丝破绽:“你若真是疯了,便饮下这壶酒,朕就信你无辜,以后不再为难你。”
话音刚落,一名暗卫端着一壶酒走上前,酒壶是纯金打造,壶身刻着繁复的龙纹,里面的酒液呈琥珀色,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可苏晚却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危险气息——那是剧毒的气息,被酒香巧妙掩盖,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
“宿主,酒液检测到剧毒成分‘牵机引’,服下后半个时辰内会腹痛不止,最终七窍流血而亡,无药可解。”001的实时分析响起,“新帝意图用毒酒试探你的伪装,若你拒绝饮用,便坐实了‘不疯’的嫌疑;若饮用,则会丧命,危机等级红色。”
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她知道,这是新帝设下的死局,无论喝与不喝,都很难全身而退。她正欲开口周旋,假装不懂“饮酒”的意思,脑海里却突然响起001急促的提示音:“能量应急方案启动,消耗5%能量,剩余15.5%,实体化启动,准备执行酒液替换。”
不等苏晚反应,一道淡青色的身影突然从虚空中凝聚,出现在她与新帝之间。001的身影比平时虚幻了许多,淡青色的轮廓微微晃动,像是随时会消散,显然是短时间内大量消耗能量导致的。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抬手对着那壶毒酒轻轻一挥,一道极淡的青光闪过,酒壶里的琥珀色酒液瞬间变成了清澈的米酒颜色,剧毒成分已被数据模拟的无毒成分替换。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新帝和暗卫们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道微光闪过,却并未看清001的身影——他特意调整了投影频率,仅苏晚能清晰看见,其他人只能捕捉到模糊的光影,以为是光线折射造成的错觉。
“你愣着做什么?”新帝见苏晚迟迟不接酒壶,语气愈发冰冷,“难不成,你根本没疯,不敢饮下这壶酒?”
苏晚回过神,立刻装作被新帝的语气吓到,瘪着嘴接过酒壶,仰头就灌了一大口。米酒的清香在口腔里弥漫,没有丝毫剧毒的苦涩,她故意咳嗽了几声,皱着眉头哭闹道:“不好喝!没有桂花糕味!我不要喝这个!我要吃桂花糕!”
说着,她就把酒壶扔在地上,酒壶摔碎,清澈的米酒洒了一地,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彻底销毁了证据。她坐在地上,手脚乱蹬,撒泼打滚,嘴里不停念叨着“桂花糕”,疯态与平时别无二致。
新帝盯着苏晚看了半晌,见她饮下酒后毫无异常,且疯态依旧,眼底的怀疑渐渐淡了几分。他又扫了一眼四周破败的冷宫,心里暗道:“或许真是赵三谎报,这废后确实疯得彻底,根本不可能与旧部暗通款曲。”
但他并未完全放下疑心,沉声道:“以后好好待在冷宫里,不准再四处乱跑,若再让朕听到你与旧部有牵扯的消息,定不轻饶!”说完,他不再多看苏晚一眼,转身带着暗卫,快步离开了冷宫。
直到新帝的身影彻底消失,冷宫的破门被重新关上,苏晚才慢慢收敛了疯态,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襟,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惊险。
“宿主,新帝已离开冷宫,无暗卫留守,危机解除。”001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淡青色的身影愈发虚幻,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能量剩余15.5%,实体化状态不稳定,需尽快停止实体化,恢复能量。”
苏晚抬起头,看着001摇摇欲坠的身影,心里一阵针扎似的疼。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指尖却直接穿了过去,只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凉意。
“你怎么样?”苏晚的声音带着哽咽,“为什么要这么傻?明知道消耗这么多能量会伤害到自己,还要强行实体化换酒!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
她能共情到001残留的情绪——那是极致的紧张与后怕,“检测到宿主面临致命危机,毒酒无解,只能强行消耗能量实体化换酒……能量不足,实体化不稳定,怕换酒失败……宿主安全了就好……”
“以后不准再这么冒险了!”苏晚攥紧拳头,眼眶泛红,“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一起想办法周旋,不准你再拿自己的能量和稳定做赌注!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空气里沉默了几秒,001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淡青色的轮廓似乎清晰了些许,他低头看着苏晚,眼底的青光温柔而坚定,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你的安全优先级高于一切。若再次遇到类似情况,我仍会这么做。”
“你!”苏晚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她知道,001的程序里,“保护宿主”是最高优先级,无论她怎么说,下次遇到危险,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保护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哽咽,轻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以后我们约定,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你消耗大量能量实体化,好不好?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旧部要保护,你不能倒下。”
001的身影顿了顿,耳尖泛起淡淡的红色,声音低沉而柔和:“滴——已记录宿主约定。非致命危机,将优先选择周旋方案,避免大量能量消耗。但致命危机,仍会以宿主安全为第一优先级。”
苏晚看着他,心里既感动又无奈。她知道,这已经是001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她点点头,不再追问,只是轻声说:“快停止实体化,恢复能量吧。我会自己小心,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境地。”
“滴——实体化关闭,能量恢复中。已设置紧急预警,若新帝再次派人前来,会第一时间提示。”001的声音渐渐变弱,淡青色的身影缓缓消散,重新融入空气之中,只留下一道极淡的青光,证明他曾来过。
苏晚坐在地上,看着001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001为了救她,消耗了宝贵的5%能量,从20.5%降至15.5%,这意味着后续的监测和应急支持,都会受到影响。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西斜的太阳,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新帝的试探,赵三的背叛,都没能打垮她,反而让她更加清楚地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001的舍命相护,有影卫的全力相助,有24名忠诚旧部的同心协力,她没有理由退缩。
“楚瑶,”苏晚对着空气轻声呢喃,指尖触到衣襟里的楚字玉佩,“新帝用毒酒试探我,还好001救了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001的牺牲白费。我会尽快处理好赵三这个叛徒,继续收集新帝的罪证,完成我们的心愿。”
空气里没有回应,却仿佛有一道极淡的青光轻轻闪过,像是001的无声支持,又像是原主楚瑶的坚定回应。
没过多久,老张借着“送晚饭”的机会,悄悄来到冷宫。他看到苏晚脸色苍白,连忙问道:“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新帝刚才来过,为难您了?”
苏晚点点头,将刚才新帝用毒酒试探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001实体化换酒的细节,只说是自己假装不懂,误打误撞躲过了一劫。
老张听得心惊肉跳,后怕道:“还好娘娘吉人天相!这新帝也太狠毒了,竟然用毒酒试探您!影卫大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担心。”
“别告诉影卫,免得他分心。”苏晚轻声说,“赵三这个叛徒,必须尽快除掉,不然他还会给新帝传递消息,给我们的计划带来更多麻烦。”
“娘娘放心,影卫大人已经在筹划了。”老张躬身道,“他让我给您带句话,三日后的潜入计划不变,让您安心准备,他会处理好赵三的事,不会让他影响到行动。”
苏晚点点头,心里稍微踏实了些。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油布包,递给老张:“这是青禾准备的煤油,你交给影卫,让他行动时多加小心,若遇到危险,或许能派上用场。”
“好,我一定亲手交给影卫大人。”老张接过油布包,小心翼翼地藏进袖中,“娘娘也多加保重,新帝既然已经起了疑心,后续肯定还会派人监视,您一定要多加小心,继续装疯卖傻,别让他抓住任何把柄。”
“我明白。”苏晚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要来便来,我这疯癫的模样,可不是白装的,保管让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老张离开后,苏晚重新切换回疯态,在院子里“追着光斑跑”,嘴里念叨着:“桂花糕……追上就能吃……”她的演技愈发熟练,疯癫的神态、哭闹的语气,都和平时别无二致,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只是个被桂花糕执念冲昏头脑的疯女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疯癫的伪装下,藏着一颗警惕而坚定的心。新帝的毒酒试探,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场斗争的残酷性,也让她更加珍惜身边的盟友——001的舍命相护,影卫的全力相助,旧部的忠诚支持,这些都是她逆风翻盘的最大底气。
夜色渐渐降临,冷宫的寒风吹起,带着刺骨的凉意。苏晚躺在床,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天的惊险一幕,心里默默祈祷着001能尽快恢复能量,也祈祷着三日后的潜入计划能顺利进行。
她知道,前路依旧充满荆棘,新帝的疑心不会轻易消除,赵三的背叛也可能带来更多麻烦,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001都会在她身边,守护着她,支持着她,直到完成任务,直到所有旧部都能重获自由。
而此刻,在虚空中休眠恢复能量的001,虽然无法实体化,却依旧在默默监测着苏晚的状态。他的核心程序里,除了“保护宿主”的优先级指令,还多了一份超越程序的执念——他想一直陪着她,看着她完成心愿,看着她露出真正轻松的笑容,哪怕为此消耗再多能量,也心甘情愿。
冷宫的夜,格外漫长。但苏晚知道,只要熬过这段艰难的时光,胜利的曙光就会在不远的前方,静静等待着她的到来。而她与001之间的羁绊,也在这场生死考验中,变得愈发深厚,从“彼此依赖”,渐渐走向了“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