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似乎真的累了,闭着眼睛在路明非怀里不再动弹,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悠长。路明非低头,鼻尖轻轻抵着她细软的黑发,嗅到一丝淡淡的、混合着甜香与冷冽的气息,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紧张与满足的疲惫感袭来。他闭上眼,竟也在这片黑暗与宁静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路明非感觉到怀里的林晚照动了动,他才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室内依旧一片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些许城市夜晚的霓虹光晕,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怎么了大姐?”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含糊。
林晚照没有回答,只是推开他环抱着她的手,动作不算温柔,带着刚醒时的不耐。她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脖子,仿佛那个姿势睡了很久并不舒服。然后,她伸手从沙发旁边的地板上,或者说,某个路明非没注意到的储物格中掏出了一瓶酒。瓶身看不清楚牌子,只能看到是个深色的玻璃瓶。
“几点了?”她问道,声音有些低哑,然后不等路明非回答,就仰头猛喝了一大口。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路明非被这突如其来的豪饮惊得清醒了几分,他揉了揉眼睛,试图看清环境:“呃,大概晚上七到八点?”他完全没了时间概念。
林晚照低头,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她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她看了一眼。
“8:21。”她说道,语气平淡地报时,然后再次仰头,一口喝完了手中那瓶里剩余的酒。动作流畅得仿佛喝的是水。
路明非下意识地砸了砸嘴,有些惊叹于大姐头喝酒的酒量以及速度。这可不是啤酒,看那瓶子和她喝酒的架势,度数估计不低。
“这么晚了,”路明非揉了揉睡得有些发懵的脑袋,撑着沙发坐直身体,“我该回去了。”他觉得再待下去似乎不太合适,而且芬格尔那边估计也得有个交代。
“回哪儿去?”林晚照问,手里还捏着空酒瓶,侧头看他,眼神在昏暗中有些难以分辨。
“宿舍啊。”路明非有些懵逼,不明白大姐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不回宿舍他能回哪儿?
“就这么回去?”林晚照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对啊。”路明非更加莫名其妙了,不这么回去还能怎么回去?飞回去吗?
林晚照呼出一口气,带着浓郁酒气的呼吸在微光中形成一小团白雾。路明非能清晰地闻到那股辛辣中带着醇厚的酒味。
然后,他看见林晚照扭过头,在手机屏幕残余的微光和窗外透进的霓虹映照下,她的眼睛里罕见地亮着光,不是泪光,而是一种……极具侵略性、带着狩猎意味的锐光,像是暗夜里锁定目标的母豹。
“你觉得你能跑掉?”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什么?”路明非没听清楚,或者说,他听清楚了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晚照再次单手撑着沙发,身体带着酒气和压迫感,轻而易举地将刚坐起身的路明非重新压回了沙发靠背上,她的动作比睡着前更快,更带着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道。
手机从她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屏幕光熄灭,房间内最后的光源几乎消失,只剩下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心跳。
黑暗中,路明非能感受到她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带着浓烈的酒香,也能感受到她身体传来的、不同于睡前的、一种躁动而危险的热度。
她俯视着他,凭借记忆和感觉精准地找到了他的位置,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重复,带着酒后的放肆和一种宣告主权般的笃定:
“我说——”
“你觉得你能跑掉?”
这句话不再是询问,更像是一道枷锁,一种判决。
路明非躺在沙发上,被她的气息和话语牢牢禁锢,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助地跳动。他意识到,今晚,或许从他踏入这栋独栋小楼开始,或者说,从更早之前,他就已经……无路可逃了。
而林晚照,似乎也并不打算给他任何逃离的机会。在酒精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冲动驱使下,她准备将这份刚刚确认不久、却无比偏执的“所有权”,牢牢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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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路明非是被一种深入骨髓的头痛欲裂和浑身散架般的酸痛给弄醒的。他呻吟着,挣扎着坐起身,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在发出抗议的,尤其是后腰,酸软得像是被拆开重组过。
阳光已经从窗帘缝隙强势地侵入,在凌乱的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他眯着适应光线的眼睛,下意识地往身旁摸索——林晚照还在睡着。
她侧卧着,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铺在枕头上,面容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罕见的、魇足后的松弛感与她平日里醒着时那副时刻绷紧、充满攻击性的模样判若两人。路明非看着她的睡颜,心跳漏了一拍,昨晚那些混乱又炽热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上脑海,让他脸颊发烫。
“我靠…..”他忍不住呲牙咧嘴地低咒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是心里的混乱。他伸手往床边地上摸索自己的衣服,指尖触到的却似乎是几块
零散的、质感熟悉的布条。他低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那分明是他昨天那件t恤和裤子的残骸,像是被什么猛兽用利爪撕扯过一样。
“将就穿我的吧。”一个带着刚睡醒时慵懒和沙哑的声音响起。
林晚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了身子,被子随着她的动作往下滑落一些,大片大片白皙光滑的肌肤裸露出来,却被突起的双峰拦住,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暧昧的红痕。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
“你的衣服昨天被我撕烂了。
路明非下意识地想要措眼睛,非礼勿视的念头本能地冒了出来。
这个动作却引来了林晚照一声毫不客气的嘲笑:
“躲什么?你没看过吗?”她的眼神带着戏谑,仿佛在欣赏他的窘迫。
“这、这不是还有点不习惯吗……..”路明非耳根通红,小声嘟囔着,视线飘忽,不敢在她身上过多停留。
“哼哼。”林晚照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似乎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她不再逗他,直接从床上翻了下去,赤足踩在地毯上,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找衣服。
她的背影挺拔而优美,动作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利落。路明非看着她的背影,又是一阵心跳加速。
“拿着。”她头也没回,从衣柜里随手抓出一件看起来偏中性的黑色外套和一条同样色系的运动裤,朝后丢了过来。
路明非连忙伸手接住。衣服上还带着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冷冽香气。他正准备套上裤子,却突然被林晚照用脚不轻不重地踢在了手腕上。
“嘶——”路明非哀嚎一声,吃痛地缩回手,委屈又疑惑地抬头看她,“又要干嘛?大姐?
林晚照顺势用那只赤足的脚踩在他脑袋旁边沿上,整个人带着刚睡醒的、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吃早餐。”她富简意赅她宣布,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啊???”路明非懵了,大脑艰难地处理着这两个字在此情此景下的含义,“等一下,等一下大姐,腰……”他试图挣扎,找出一切可能的理由。
然而,未出口的话语被一个带着掠夺意味的吻彻底堵住了。
最终,路明非终究是在太阳已经高高挂起的时候,揉着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腰,脚步虚浮、神情复杂地走回了自己的宿舍。一路上,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书生,浑身酸痛,头脑发胀,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时不时地扬起一个傻乎乎的弧度。
芬格尔看到他这副模样,立刻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怪叫,扑上来准备严刑逼供。但路明非只是瘫在自己的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傻笑了半天,才喃喃地吐出一句:
“这算是我赢了吗?”
而与此同时,在林晚照的独栋小楼里,她站在窗前,看着路明非踉跄远去的背影,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嘴角,像是刚刚享用完一顿美味的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