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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山大桥上,风声鹤唳,金属交击的爆鸣不绝于耳。而在距离战场稍远的一截空置铁轨旁,气氛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悠闲”。

乌鸦蹲在冰冷的铁轨枕木上,嘴里叼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在薄暮中连绵起伏、如同黛色巨兽脊背般的远山。他一只手随意地垂在膝前,另一只手却稳稳地提着一把枪管经过特制加长、显得格外狰狞沉重的黑色手枪,食指始终若有若无地搭在护圈外侧。

旁边的夜叉刚系好裤腰带,他刚才正对着桥下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峡谷放肆地“放水”,似乎还很欣赏那道液体坠入虚无时划出的、转瞬即逝的抛物线。

“喂,你查过当地的旅游资料吗?”乌鸦吐出一口烟圈,没头没尾地问道,“听说这地方的特色是用什么寒泉酿的米酒,味道贼正。温泉也是一绝,据说深冬的时候,山里的猴子冻得受不了,还会跑下山来,跟人挤在一个池子里泡温泉呢。”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计划一次度假,甚至还带着些憧憬。

夜叉呲着牙,揉了揉肚子,露出猥琐的笑容:

“谁知道呢?等少主解决了里面那个疯狗,能不能发发善心,放咱俩两天假,在这里好好泡泡温泉?说不定这种小地方的姑娘,看腻了本地软脚虾,对我们这种从东京来的、充满男子气概的猛男特别热情呢!”

“切,做梦去吧你,”乌鸦不屑地撇撇嘴,把烟头摁灭在鞋底,“人再怎么饿,也不会想着去吃屎啊。”

他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同伴的幻想,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天马行空,内容全无营养。他们并非真的在讨论旅游或女人,只是在打发时间,顺便等待他们的少主——源稚生。对于源稚生执行“裁决”的模式,他们早已习惯:将猎物引入精心布置的陷阱,然后孤身走入,从背后锁上门。他和夜叉要做的,只是带着处理尸体的工具在外面安静等待。通常几分钟后,源稚生就会走出来,将染血的刀扔给乌鸦擦拭,脸上带着一丝完成必要工作后的厌倦。

但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

如果说以前的等待像是在厕所外等同伴,明知帮不上忙也无需帮忙,反正人迟早会出来;那么这次,感觉就像是厕所特么的炸了,他俩不得不在外面眼睁睁看着少主在里面“处理”的同时,还得提防着屎尿屁会不会溅到自己身上。不过,换个角度想,倒也难得能“欣赏”到少主如此全力施展的刀法。

“这次已经过去六分钟了吧?”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旁边的阴影中传出,“少主竟然还没解决目标。”阴影蠕动,似乎有人在里面更换衣物。

“樱?你换好衣服了吗?”乌鸦立刻转过头,脸上露出标志性的、带着几分贱意的怪笑,发出“桀桀桀”的声音,像个意图不轨的猥琐大叔,“没换好的话,我们俩能不能……偷看两眼?”

“你们不是早就看过了吗?”阴影中的女声毫无波动,“反正,你们什么也看不到。”

“啧,樱你这家伙,总是这么小心谨慎,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和夜叉!”乌鸦夸张地叹了口气,上下打量着从阴影中悄然走出的女孩。她已经换回了执行局的黑色作战服,肌肤素白如雪,眼神平静无波。“这样下去,我们对你那份美好的幻想可就要维持不住了啊!”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樱假扮成独自旅行的女高中生,在8号车厢稳住樱井明,方便源稚生发动突袭。没想到樱井明临时改变路线,钻进了9号车厢,让这个精心布置的诱饵计划落了空。

“好了好了,乌鸦。”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夜叉突然开口,打断了乌鸦的插科打诨。他的表情罕见地有些严肃,目光并没有看向刚刚走出的樱,而是死死盯着第九节车厢壁上那个被暴力破开的大洞。

“嗯?怎么了?”乌鸦扭过头,有些诧异,“往常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跟我一起幻想一下樱……”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夜叉打断了。

“我说,”夜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确定,“你们有人知道……那个叫上官的女人,到底有多恐怖吗?”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短暂到几乎不真实的瞬间,“刚才她出手的时候……你们谁,看清楚了?”

这个问题让空气瞬间安静了几分。

乌鸦脸上的嬉笑僵住了,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摇了摇头。一旁的樱也是沉默不语,她那素来平静的眼眸深处,也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凝重。他们都没看清楚。只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爆发,然后樱井明就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夜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依旧紧盯着那个破洞,仿佛能穿透车厢,看到里面那个安静坐着的可怕身影,“而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他缓缓说道:

“我感觉……那家伙,快忍不住要出手了。”

一股无形的压力,随着夜叉的话语,悄然笼罩了这片原本“悠闲”的等待区。桥面上源稚生与樱井明的死斗仍在继续,但此刻,乌鸦、夜叉和樱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节静止的车厢,投向了里面那个比疯狂进化的鬼,更加深不可测的存在。

“喂,我说,她不会把少主一块打了吧?”乌鸦有些脑抽的开口。

“谁知道呢”夜叉回答道,眼神却没有离开。

——————————

车厢内,与外界的激烈厮杀仿佛是两个世界。

上官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绘梨衣,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些吵?”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外界的生死搏杀对她有任何影响。

绘梨衣抬起小脑袋,眨了眨如红宝石般纯净的眼睛,然后低头在小本子上认真写道:[有一点点,砰砰砰的,像动漫里的打斗。] 她写完后抬头望着上官,眼神里没有恐惧。

“噢,这样啊。”上官伸手,温柔地揉了揉绘梨衣酒红色的长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你哥哥这次的速度,有点慢啊。”

绘梨衣却微微低下脑袋,小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快速写道:[没关系的,哥哥一定可以解决的。] 笔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担忧:[万一……万一哥哥解决之后,真的要把我带走呢?]

“不会的。”上官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三重肯定的力量,“有我在,放心。”她说着,还伸手轻轻捏了捏绘梨衣柔软的脸颊,试图驱散她那点小不安。

她站起身,对绘梨衣嘱咐道:“等我一会儿,别乱跑,好吗?很快就回来了。”

绘梨衣乖巧地点了点头,在本子上写下:[好的。]

上官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出了破败的车厢。

————————

“哦哦哦哦哦!那个疯女人走出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肯定忍不住要出手了!”夜叉一眼就瞥见了那道黑色的身影,立刻指着那边激动地大喊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年度大戏开幕。

“看见了,看见了!你鬼叫个什么劲儿?闭嘴好吗?”乌鸦不耐烦地一拳砸在夜叉的脑袋上,疼得后者龇牙咧嘴,但目光却和乌鸦一样,死死锁定在上官身上。

樱依旧双手抱胸,沉默地站在阴影边缘,素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微微眯起,紧紧盯着上官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她倒要亲眼看看,这个让少主都心存忌惮、气息如同深渊般的女人,究竟会用怎样的方式,去终结那只已经半龙化的怪物。

——————————

上官站在车厢外,往前随意走了几步,恰好将自己置于绘梨衣从车厢破洞望出来的视线盲区。不远处,源稚生与樱井明的战斗仍在继续,刀光爪影,气劲四溢,樱井明虽处于绝对下风,但困兽之斗,依旧凶悍疯狂。

她停下了脚步,缓缓抬起了右手。

她的袖口,似乎经过特殊的改造,比寻常款式要宽大一些,此刻静静地垂落,仿佛是为了方便某种东西……毫无阻碍地出现。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疯狂舞动的樱井明身上,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指令,穿透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回荡在桥面上:

“你吵到绘梨衣了。”

嗡——

这句话如同死神的宣判

不远处的樱井明,正拼死架住源稚生一记凌厉的横斩,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死亡预感如同万千根钢针,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感知,狠狠扎进了他的脊髓,比源稚生的刀更加让他恐惧,他想也不想,爆发出全部力量想要一脚踹开源稚生,转身逃窜,哪怕逃窜也会死!

但是,已经晚了。

一道光,从他视野的侧方亮起。

那不是金属的寒光,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原始的纯白色。如同富士山巅终年不化的、最纯净的积雪,不染一丝尘埃,却带着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

那片“雪”在他急剧收缩的瞳孔中,以一种超越了他思维速度、甚至超越了源稚生刀速的恐怖态势,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然后,无声无息地,撞上了他的身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

万物失声。风停了,金属的交鸣消失了,连他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都仿佛被剥夺。世界变成了一幕诡异的哑剧。

他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那片“雪”。

“雪”撞击在他的胸口。

没有想象中的巨大冲击力,没有骨骼碎裂的爆响。他只感觉到一种诡异的“穿透”和“分解”。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正在龙化的强韧身躯,从那接触点开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层层叠叠地、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不是那些动漫中一拳轰碎敌人的巨力,而是构成他存在的某种基础,被那纯白之光从根本上“抹除”了。

弥留之际,他艰难地、机械般地低下头。

他的胸口,没有鲜血淋漓。那里,插着一柄……造型奇异、如同某种古老生物最完美的……指骨。它通体呈现出那种毫无杂质的纯白,仿佛凝聚了月光与冰霜的精髓,正静静地停留在那里,没有颤动,没有光芒流转,只是存在着,就如同死亡本身一样永恒而寂静。

看着这柄带来终结的、美丽而恐怖的骨刃,樱井明脸上狰狞、恐惧、疯狂的表情忽然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诡异的释然。他扯动嘴角,似乎想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张口想说些什么。

“咕嘟……咕嘟……”

然而,涌上的不再是话语,只有浓稠的、带着泡沫的暗红色血液,不受控制地从他口腔和鼻腔里倒灌出来,堵塞了他所有的发声器官。他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庞大的、异化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沉重地向后倒去,砸在冰冷的桥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直到此时,那被剥夺的声音仿佛才重新回归世界。风声,以及远处乌鸦和夜叉倒吸冷气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源稚生持刀而立,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个不知何时已经收起右手、袖口恢复如常的黑衣女子。

上官也正看着他,见他望来,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她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沾染在衣袖上的微尘。

峡山大桥上,只剩下风声呜咽,以及那柄纯白骨刃在樱井明尸体上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寂静寒光。

“你现在得带我和绘梨衣去目的地了。”

上官站在远处,声音却像在源稚生的耳边。

“别想着带她回去,今天她跟着我”

(虽然我不是学生会的,但是我还是祝凯撒今天生日快乐吧,作者最近的数据突然开始回光返照了,真不错,今天依旧是周末稳定万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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