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的歌》正式开机。拍摄地选在了一个真实经历过战火、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作为纪念保留地的废弃城镇。铅灰色的天空,焦黑的土地,扭曲的钢筋从水泥块中刺出,如同大地狰狞的伤疤。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硝烟与绝望的气息。
顾九歌饰演的女教师“林晚”,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素面朝天,甚至刻意用化妆技术弱化了她过于惊艳的容貌,只留下一双清澈而坚韧的眼睛。她提着一个小小的手风琴,行走在废墟之间,仿佛一抹倔强的绿色,试图在这片死寂中唤醒生机。
导演是一位以纪实风格和人文关怀着称的影坛宿老,要求极高,追求一种近乎残酷的真实感。拍摄条件极其艰苦,但顾九歌没有丝毫怨言。她完全沉浸在了“林晚”这个角色里。
有一场戏,是林晚在暴雨中,为了保护好不容易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几本残破课本,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漏雨的帐篷缺口处,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就着微弱的手电光,低声为蜷缩在身边的孩子们读着书上的故事。
冰冷的雨水透过临时搭建的布景真实地浇灌下来,顾九歌(林晚)的嘴唇冻得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但她的声音却异常平稳、温柔,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她读着关于勇气、关于希望、关于星星的故事,眼神明亮,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暴雨和废墟,看到了遥远的、充满光明的未来。
镜头后的导演和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几个女性工作人员再次忍不住抹泪。这不是表演,这就是“林晚”本身!那种在绝境中依然坚持传递知识与希望的信念,被顾九歌用每一个细微的颤抖、每一个坚定的眼神,诠释得刻骨铭心。
“检测到超强情感共鸣与精神感召!凝聚极高纯度‘希望’、‘崇敬’信仰核心!‘璀璨值’+2,000,000!宿主神魂韧性获得显着提升!检测到特殊人文气运汇聚,开始缓慢滋养世界规则亲和度(极微量)。”
系统的提示前所未有的郑重。这种源于人性最闪光点的信仰,其质量远超以往,甚至开始触及一些更深层次的规则。顾九歌能感觉到,一股温暖而厚重的力量汇入神源,不仅加速了神力恢复,更让她因轮回和叛神之战而受损的神魂本源,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愈合感。
她甚至感觉到,怀中贴身放置的、那本一直沉寂的《万界锚点观测录》,也似乎被这股特殊的人文气运触动,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愉悦的悸动。
而最让她惊喜的变化,来自七七!
就在她全身心投入拍摄,凝聚起磅礴而纯净的“希望”信仰时,灵魂契约另一端,一直处于缓慢恢复状态的七七,仿佛被注入了最强劲的催化剂!
它不再仅仅是活泼好动,开始展现出更多神兽的特质。它的动作变得更加优雅敏捷,偶尔凝视某处时,琥珀色的瞳孔深处会闪过一丝极淡的、如同星璇般的流光。它开始对顾九歌带回来的、沾染了“废墟”世界气息的物品(比如一块形状奇特的碎砖)表现出兴趣,会用爪子拨弄,然后歪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更明显的是它的食量(对神力温养的需求)大增。顾九歌每天需要渡给它的神力,几乎是之前的三倍!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七七的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一圈,如今已像一只半大的猫咪,毛发蓬松洁白,神采奕奕,偶尔纵跃间,竟带着一丝残影!
“警告!契约伙伴(七七)能量吸收速率异常提升!本源活性恢复至68.9%!已触发高速恢复模式!根据契约辅助条款,强烈建议宿主保障能量供给,此阶段至关重要,关乎其核心记忆与天赋神通的复苏!”
系统的警告声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类似“紧迫”的情绪。它似乎比顾九歌更关心七七的恢复进度。
顾九歌心中了然。看来,这种触及灵魂深处、引发最纯粹情感共鸣的“人文信仰”,对于七七的复苏,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这远远超过了娱乐圈浮华名望带来的滋养。
她更加专注地投入到《废墟之上的歌》的拍摄中。每一场戏,她都竭尽全力,将自己对生命、对希望、对坚韧的理解,毫无保留地倾注到“林晚”这个角色里。她的表演,一次次地冲击着剧组人员和后续看到样片的投资方、影评人的心灵。
这部电影,还未上映,已然在小范围内被冠以“灵魂之作”、“年度最期待文艺片”的名头。
拍摄期间,祁墨没有再直接联系她,但他的助理依旧定期发来学术资料。最近的一份,是关于“创伤后成长心理学”和“集体潜意识共鸣”的研究摘要,精准地切合了她目前拍摄的主题。
顾九歌看着那份摘要,若有所思。祁墨的消息网络和对她动向的把握,确实非同一般。他似乎总是在她需要某种“启发”或“印证”的时候,送上恰到好处的信息。这种无声的“辅助”,比直接的追求更让人难以忽视。
她罕见地让李曼回复了一句:“资料已收到,很有启发性。谢谢。”
这简单的回应,似乎打破了某种僵局。很快,祁墨的助理回复,询问顾九歌电影杀青后,是否有兴趣参观祁氏集团旗下某个专注于“脑科学与人工智能交互”的实验室,称或许会对她理解角色和“意识”的本质有所帮助。
顾九歌看着邀请,没有立刻回复。
她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地旁,望着远处沉入暮色的废墟轮廓。怀中,七七通过灵魂契约传来一阵阵饱足后慵懒而依赖的情绪。体内神力澎湃,恢复已接近四成。脑海中,系统的界面似乎也因为近期高质量信仰的冲刷,而显得……不那么“稳固”了。
她能感觉到,一个关键的节点,正在临近。
七七的高速恢复,需要更庞大的能量。《废墟之上的歌》所能汇聚的人文信仰是高质量,但总量或许有限。她需要未雨绸缪。
“回复祁总,”顾九歌终于开口,对李曼说道,“杀青之后,我会安排时间参观。”
她需要接触这个世界的顶尖科技,寻找可能存在的、替代或补充信仰之力的能量源,或者……找到干扰甚至屏蔽系统的方法。
为了七七,也为了最终的胜利,她愿意踏入这片未知的领域。
夜色渐深,废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寂静。但顾九歌知道,平静之下,变革的暗流正在加速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