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脉,因其深处常年刮着蚀骨消魂的黑色阴风而得名,乃天凤王朝境内有名的凶险之地。然而此刻,山脉外围原本一个名为“流云宗”的小型宗门驻地,却笼罩在一股比黑风更令人心悸的死寂与血腥之中。
顾九歌(林雪迎)与七七抵达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流云宗的山门已然破碎,护宗大阵的残骸闪烁着不稳定的灵光。宗门内,昔日清修之地,如今尸横遍野,鲜血将土地染成暗红色。更令人作呕的是,这些尸体大多干瘪枯槁,仿佛被吸干了全身精血与修为,死状极其凄惨。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以及一股阴冷、贪婪、令人神魂不适的吞噬气息。
“来晚了一步。”七七站在顾九歌肩头,猫瞳中闪过一丝冷芒,“那家伙刚举行完一场‘盛宴’,气息还没完全散去,就在里面主殿!”
顾九歌面无表情,神念早已将整个流云宗废墟笼罩。在主殿的位置,她感应到了一股筑基大圆满、半步金丹的强横气息,其能量属性驳杂而狂暴,充满了无数被强行吞噬、尚未完全炼化的怨念与灵力,正是她感应网络中标定的那个“掠夺者”。
她缓步踏入宗门废墟,脚下是凝固的血迹和破碎的法器。越靠近主殿,那股吞噬气息越发浓烈,甚至还隐约能听到无数冤魂哀嚎的幻听。
主殿大门洞开,内部光线昏暗。一个身穿破烂黑袍、身形枯瘦如柴、双眼却赤红如血的中年修士,正盘坐在由无数骷髅头垒砌的祭坛之上。他周身缠绕着黑红色的雾气,雾气中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挣扎、嘶吼。他似乎在运功消化刚刚吞噬的力量,气息起伏不定,时而强盛,时而虚浮。
感受到生人气息靠近,黑袍修士猛地睁开血红的双眼,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在踏入殿门的顾九歌身上。
“嗯?竟还有漏网之鱼?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女娃……嘿嘿,正好,本座刚觉得修为巩固还差些火候,你这身精纯的冰系灵力,倒是上好的补品!”他舔了舔嘴唇,露出狰狞而贪婪的笑容,完全没将看起来只有筑基中期(顾九歌刻意压制了部分气息)的顾九歌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送上门来的点心。
顾九歌目光扫过那骷髅祭坛和周围弥漫的怨念黑雾,眼神愈发冰冷:“以生灵精魂与修为筑己道基,行此灭绝人性之事,当诛。”
她的声音清冷,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当诛?哈哈哈!”黑袍修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小娃娃口气不小!本座得‘噬灵天尊’传承,吞噬万物以强己身,乃是无上大道!你们这些蝼蚁,能成为本座登临巅峰的踏脚石,是你们的荣幸!”
“噬灵天尊?”顾九歌捕捉到这个名号,心中微动。看来这幕后黑手,给自己按的名头还不小。
“怕了吧?”黑袍修士见顾九歌不语,以为她心生畏惧,更加得意,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黑红色的残影,五指成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和吞噬之力,直抓顾九歌的天灵盖!“乖乖成为本座的养分吧!”
这一爪,比他之前吞噬流云宗弟子时更加狠辣,显然是想一击必杀,夺取顾九歌的灵根本源。
然而,面对这迅疾狠毒的一击,顾九歌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她肩头的七七,碧绿的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就在那黑红色利爪即将触及顾九歌头顶的瞬间,她只是抬起了右手,食指伸出,指尖一点纯白无瑕、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冰焰,悄然浮现。
那冰焰没有任何温度,反而散发着极致的寒意,它出现的刹那,周围弥漫的怨念黑雾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退散!
黑袍修士脸色骤变!他从那点微小的冰焰中,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那是一种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想要变招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顾九歌的食指,带着那点纯白冰焰,后发先至,轻轻点在了他抓来的掌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的声音。
“啊——!!!”
黑袍修士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那点冰焰在接触他掌心的瞬间,便如同附骨之疽,沿着他的手臂经脉急速蔓延!所过之处,他体内那驳杂狂暴、由无数吞噬而来的力量凝聚的灵力,如同遇到了骄阳的积雪,瞬间冰消瓦解!更可怕的是,那冰焰直接灼烧着他的神魂,带来一种仿佛灵魂都被冻结、然后寸寸碎裂的极致痛苦!
他疯狂地催动所谓的“噬灵魔功”,试图吞噬掉这诡异的冰焰,却发现自己的吞噬之力在这冰焰面前,如同溪流试图吞没大海,不仅毫无作用,反而引火烧身,加速了冰焰的蔓延!
不过呼吸之间,他那条手臂已然被彻底冰封、然后化作冰粉消散!而冰焰还在向他躯干蔓延!
“不!天尊救我!!”黑袍修士彻底慌了,一边惨叫着向后飞退,一边试图沟通冥冥中那赋予他力量的“噬灵天尊”。
顾九歌眼神一凝!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全力催动神念,捕捉着黑袍修士在绝望求救时,神魂与那幕后存在之间产生的、比平时清晰无数倍的因果联系!
一道极其隐晦、但带着无比贪婪与古老气息的意志,似乎隔着无尽虚空,朝着这边“瞥”了一眼!同时,一股微弱但精纯的暗金色力量,试图顺着那因果线降临,保住这颗“棋子”!
“抓到你了!”顾九歌心中冷喝。
她并指如剑,蕴含着一丝《万界锚点观测录》解析之力的神念,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沿着那瞬间清晰的因果线,逆溯而上!
轰!
她的神念仿佛撞入了一片无边无际、充满了吞噬与毁灭意念的黑暗虚空!在那虚空深处,一双巨大无比、冷漠无情的暗金色眼眸,缓缓睁开,与她的神念对上了一瞬!
“蝼蚁……安敢窥视本天尊?!”一股蕴含着震怒与无尽吞噬之意的精神冲击,顺着神念链接,反向轰向顾九歌!
与此同时,下方那黑袍修士,身体已被纯白冰焰彻底吞噬,在绝望的哀嚎中化为一座冰雕,随即崩散成漫天冰晶,神魂俱灭!
顾九歌闷哼一声,脸色微白,切断了那缕神念链接。那股精神冲击虽然被她挡下,但隔着无尽虚空与一位至少是仙人级数的存在短暂交锋,对她此刻的修为而言,负担不小。
“主人!”七七焦急地传音。
“无妨。”顾九歌摆了摆手,调息着略微翻腾的气血,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她已经确认,那所谓的“噬灵天尊”,其本质与龙帝残魂同源,但位格更高,很可能是那幕后黑手的一个重要分身或者代言人!其盘踞的虚空坐标,也被她大致锁定!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交锋,她隐隐感觉到,那“噬灵天尊”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并非完全体,似乎也受到某种限制,无法轻易真身降临此界。
“看来,这家伙的日子也不好过。”顾九歌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她低头看向地上那黑袍修士消散后留下的一枚黑色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诡异的吞噬符文。这应该就是那“噬灵天尊”赐予信徒的信物或者力量媒介。
她将其收起,或许日后有用。
“七七,我们该走了。”顾九歌道,“此地不宜久留。那家伙虽然暂时过不来,但恐怕会派其他‘棋子’来找麻烦。”
“明白!”七七应道。
一人一猫,再次融入夜色,离开了这片被死亡与吞噬笼罩的废墟。
经此一战,顾九歌对此界危机的根源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大致摸清了那幕后黑手的底细。接下来的行动,目标将更加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