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把刀叉放下,筷子也摆好,她把眼前的东西摆的整整齐齐,把强迫症展现的淋漓尽致。
“86年的冬天,大雪封路,寸步难行。我在羊圈给羊喂草,听到了一阵阵的犬吠。我东家大伯以为狼来了,四处张望,却不曾看见狼的身影。但是,狗像发疯了似的一直叫。于是,东家大伯便放出几条狗,然后骑马跟着走,看看远处到底有什么。后来,我看他回来的时候,牵着马绳,马背上驼了一个人,他自己还背了一个,走在淹没到膝盖的雪地里。
‘夏谦,帮忙把人放下来!道允,把屋里的火烧大些,雪堆里还有一个人!我去驼!’
东家救了两个人回来,雪地里还有一个,我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来干什么的,但我以为他们活不了了,把他们从雪地里救回来的时候,几个人都冻的些发硬了,好在这三个人都醒了。东家就对他们好生招待,一直到大雪散开,可以通行的时候让让他们离开。他们三个人走的时候,给了东家一件信物,放了五百块钱。”
这是夏谦日记里的一篇。
“姜世成,南起丰,宗胜利。”夏浅将这三个人的名字念出来。
她的爷爷相当于把他们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的。准确的来说,那几条狗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那几条狗真的有灵性,多亏你爷爷反应够快,要不然他们就都冻成尸体了。”
姜钰松还不忘感谢那几条狗对爸爸的救命之恩。
夏浅站起来,去房间拿出自己的盒子,然后拿出一个用布袋子装的玉牌——姜钰松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黄龙玉,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吉祥如意,反过来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龙。
“这个……现在特别值钱。”姜钰松都感叹自己现在没有再见过这么好的玉了。
“你估价它值多少?”
“这个要到拍卖会上估价才算,我不太精通,只是略知一二。如果非让我说个保守价,三百个应该有。”
300万……
夏浅虽然不懂,但是听到这个价位她还是吓了一跳。
她小心翼翼的收好,按照这段往事讲下去,应该是一段很好的故事线——救人,报恩,大家其乐融融,互相成就。
可事情的发展,不止于此。
但,夏谦的日记里却是这样记载的:
“他们三人身上的装备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起初的时候,我对他们的印象停留在逃荒。后来,他们拿出钱和信物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是哪个地方的地质勘查队。他们说话很和气,尤其姜世成,戴着眼镜说话文绉绉的,一听就知道是个有文化的人。他会跟我们讲矿物质的分析,地质结构,给我们讲地貌的形成,那时候,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只存在于牛羊和草原,以及那延绵一望无际的山脉。
我看他们的装备很齐全,有时候就会好奇想摸一摸,那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南起丰,他就会大声的呵斥我,叫我不要乱动,碰坏了我赔不起。
他们差不多住了一个月,还会借我们的马骑着去山坡上,也去山下到处跑,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准备干什么。
不过,东家说,他们不是坏人,就由他们去吧。雪开始融化,他们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装备准备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摸了摸我们少东家的头,说要是有一天他想离开草原,可以去找他们。虽然那时候他们给的地址是真实的,但我们也不会去找他们的。
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们拍了张合影。东家和少东家准备了好多牛肉干和熟羊肉让他们带在身上,还送他们到最近的车站,并且叮嘱他们千万不要行夜路,畜生多,坏人也多。
他们走后,我们的生活恢复了正常。”
夏谦那厚厚的日记本,不是每天都有记载的。他只是把某个阶段最重要的事情记录一下。那时候的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这个笔记本了。
他每天过着同样的日子,平时确实没什么好记载的。早起放牛,放羊,骑马遛狗,割草,囤仓……这样的日子,每天都一样。
姜钰松看完这篇,夏浅就把日记本拿过去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应该算是很近了。
“如果你爷爷还活着,也许他会带着你们全家离开那里,来到我们这个城市,也许你爸爸会是我们的股东,也会是公司的一员,那样,你就可能是我们这些孩子中最受宠的一个……”
哪有那么多如果和也许呢?
假如剧情真的是这样发展的,夏浅也算得上是个大小姐了,她也可以读国际学校,也可以出国读书,不用为了一日三餐奔波,不会因为没有爸妈家人而觉得凄苦……
可事实上不是这样的,苦难就是苦难,不是你说一句苦难会过去,以前受的苦难就不存在了。那是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东西,是身体和心理双重历尽磨难过来的日子,是刻骨铭心的,忘不了的。
“算了吧,碰上有些倒霉的人是命中注定的。我爷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三个人该不会以为一块玉和五百块钱,就能买三条命吧?”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姜钰松感觉她的语气都有些气愤,后来的事情,他不知道。因为他爸爸只讲到这里,他全部的信息也只到这里。他爸爸就告诉他:记得好好谢谢人家,若是有什么我们能做到的,尽量答应。
所以,姜钰松现在也开始好奇,宗泽盛为什么会那么反感夏浅和宗延君在一起。
现在只有那个日记本里有记录,但是夏浅没有让他再看下去。
“后面的事情你爸爸没有说吗?”
“我爸爸就只给我讲到了这里,他所有的事情都说了,跟日记里说的差不多。后来就没有了,总之是让我感念你们家的救命之恩,本来昨天晚上我是想要允诺你一些条件的,但没想到你把我灌多了,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你想允诺我什么条件?”夏浅用一种审问的态度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