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山林间的风,带上了铁锈与腐败混合的腥气。
士郎与蝴蝶忍并肩立于山脚,如同两尊静默的雕塑。他们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投向那片被绝望浸染的黑暗。那里,是炭治郎等人正在浴血奋战的舞台。
“开始了。”士郎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蝴蝶忍耳中。
他的视野不受物理距离的限制,“千里眼”的能力,让他如同坐在剧院最高处的观众,俯瞰着整个那田蜘蛛山的全貌。一幅幅残酷的画面,在他脑中实时呈现。
于是,他就成了转播员。
“炭治郎他们遇到了麻烦。操控者很谨慎,没有让鬼露面,而是用蛛丝操控着我们先前派出的队员,让他们自相残杀。”
他描述着林中的景象。那些失踪的鬼杀队员,一个个面色青紫,关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身体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如同提线木偶。
他们挥舞着日轮刀,动作僵硬而迅猛,毫无章法地攻向一切活物。刀刃碰撞,发出刺耳的悲鸣。
“炭治郎的嗅觉让他能分辨出这些人还活着,只是被控制了。他下不了手,只能狼狈躲闪,试图寻找破解之法。真是个……温柔到有些天真的孩子。”
士郎的评价听不出是褒是贬。“他正在大喊,试图唤醒那些队员的意识,可惜毫无作用。丝线的操控者,似乎很享受这种描绘‘绝望’的场景。”
蝴蝶忍的指甲,已经深深掐入了掌心。
她脸上的微笑没有变化,但周身的气息却愈发冰冷,仿佛能冻结空气。
她能想象得到,一个心地善良的后辈,被迫与自己的同伴刀剑相向,内心会是何等的痛苦与煎熬。
“伊之助也是一样,”士郎的叹息着说道。
虽然看他挺不喜欢鬼杀队的样子,但也还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了。
“至于善逸……”士郎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他跟丢了。准确地说,是被一只人面蜘蛛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人跑进了岔路,现在正抱着一棵树,哭得惊天动地。”
蝴蝶忍几乎能想象出那个金发少年满嘴喷‘粪’的样子,紧绷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种紧张到极点的氛围里,善逸的存在,总能带来一丝荒诞的……调剂。
“不过,他去的方向,正好是另一个‘演员’的所在。一只负责清除‘失败品’的鬼。”士郎的目光变得深邃。
“那孩子,现在成长巨大,倒是不用太担心。”
他停顿片刻,将注意力重新投向炭治郎的方向。
“炭治郎他们身边聚集的‘人偶’越来越多了,不能下手,他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林中,炭治郎确实已经左支右绌。他既要躲避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情斩击,还不能伤到那些被操控的活体人偶,这难度太大了。
而且,他们还要保护那个同样在队伍里,名叫“村田”的队员,
村田的剑术尚可,但在这种诡异的围攻下也早已乱了方寸,只能勉强自保。
“可恶!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阻止他们!”炭治郎一个翻滚,躲开两把同时劈下的日轮刀,刀风削断了他几缕头发。他能闻到,那些队员身上散发出的恐惧与痛苦的气味,与蛛丝的腥臭味混杂在一起,几乎要让他窒息。
就在他即将被一把从背后刺来的刀贯穿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那是一个娇小的女孩,穿着鬼杀队的队服,披着蝶翼纹样的羽织,侧脸别着一只美丽的蝴蝶发饰。她神情淡漠。
是香奈乎。
只见她手腕一抖,日轮刀以一个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出鞘,又瞬间归鞘。空气中响起几声微不可闻的“噗嗤”轻响。
围攻炭治郎最紧的那几名队员,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他们的手脚筋腱处,被精准地划开了浅浅的伤口,几根极细的、几乎透明的蛛丝应声而断。
炭治郎怔住了。
香奈乎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又挥出几刀,将周围更多的蛛丝斩断。她的动作优雅而高效,每一刀都恰到好处,既切断了控制,又不会对队员造成过重的伤害。
“……原来如此,只要斩断丝线就可以了!”炭治郎恍然大悟,他之前只想着如何唤醒对方,完全陷入了思维的死角。
“那个方向。”香奈乎终于开口,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清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她伸出手指,指向林中深处的一个方向。“气味最浓的地方。”
炭治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控制者就在那里。
“谢谢你,香奈乎!”他感激地道谢,随即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
“水之呼吸·四之型·击打潮!”
他将剑技化作守护的浪涛,不再躲闪,而是主动迎上那些剩下的“木偶”,用刀背精准地击打在他们的脖颈处,将他们一个个击晕。有了香奈乎的指点,他不再迷茫,动作果决了许多。
香奈乎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挥刀斩断漏网的蛛丝,为他清理出一条通路。两人一前一后,配合得竟有几分默契。
山脚下,士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不错的配合。香奈乎的判断力和技术都无可挑剔,而炭治郎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节奏。”他评价道。“看来,这一幕的主角,已经准备好去见boSS了。”
蝴蝶忍没有说话。她只是抬起头,看着那片山林。夜色更浓了,林中的惨叫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凄厉。那是其他分散的队员,正在遭遇着同样的绝望。
“真是个……残酷又有趣的主意。”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只是这次,咏叹的语调里,杀意已经浓稠得如同实质。
她放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日轮刀的刀柄。刀锷是蝶翼的形状,美丽而致命。
身为柱,杀鬼是责任,但,让鬼杀队的队员们尽可能的成长,也是责任。
“你说得对,我们是观众。”她轻声说,脸上又挂起了那温柔和煦的微笑。“那么,就让我们……好好看看队士们的‘演出’吧。”
她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也格外冰冷。仿佛一朵盛开在极北冰原上的花,美丽,却淬满了能瞬间封喉的剧毒。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场戏剧落幕时,那个唯一的观众,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你,会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