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琵琶声拨动,空间扭曲,一道身影在平台的阴影中缓缓浮现。
来人身材高大,桃红色短发下,深蓝色的罪人刺青遍布全身,宛如某种不祥的烙印。他出现的瞬间,一股远超所有下弦的、凝实而纯粹的鬼气轰然散开,压得那四个下弦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上弦之叁,猗窝座。
猗窝座甫一现身,便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对王座上的男人展现出绝对的服从。
“无惨大人。”
“猗窝座。”无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次的鱼,可能会有些扎手。最后的收尾,就交给你了。”
他的目光冰冷,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要那个日之呼吸的小鬼,还有他身边所有值得一杀的强者,全部死在你的拳下。”
“遵命。”猗窝z窝座的声音沉稳有力,他缓缓抬起头,金色的双眸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跃动着对战斗的无上渴望,“至高的武艺,必将为您献上。”
无惨满意地颔首,视线重新落回那四个抖如筛糠的下弦身上,像在审视四件即将发挥最后余热的工具。
“去吧,我的鱼饵们。尽情地大闹一场,然后……迎来你们荣耀的结局。”
他顿了顿,话语中带着一丝玩味的施舍。
“如果你们能活下来,我会考虑让你们继续留在十二鬼月。”
这句虚无缥缈的许诺,在此刻却成了四个下弦鬼最后的救命稻草。绝望的深渊中透进一丝微光,他们眼中重新燃起求生的欲望,哪怕这欲望是如此卑微。
“遵命!无惨大人!”
四鬼齐声应道,声音里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的无限恐惧。
随着最后一声琵琶响起,四个下弦的身影消失在无限城中。猗窝座也随之隐没于黑暗,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平台上,只剩下鬼舞辻无惨一人。
他抬起头,血色的竖瞳仿佛能穿透这扭曲的空间,看到外面的世界。
“日之呼吸……缘一的亡灵吗?”
他轻声自语,数百年来从未熄灭的憎恨火焰中,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不管是你,还是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变数,都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
与此同时,鬼杀队总部。
那田蜘蛛山一战的详细报告已经送达。下弦之伍的覆灭,无疑是振奋人心的消息。但报告中提到的“日之呼吸”以及士郎那匪夷所思的净化能力,则在更高层面引起了剧烈的震动。
产屋敷耀哉坐在庭院的廊下,静静地听着妻子天音的汇报。他的病症已经极其严重,紫色的疤痕几乎蔓延到了全身,双眼也已彻底失明。但他脸上的微笑,却一如既往地温和沉静。
“辛苦他们了,士郎君,还有炭治郎。”他轻声说道,“他们是我们的希望。”
“耀哉大人,”天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无惨的行动,恐怕会因此变得更加激进。”
“我知道。”产屋敷耀哉微微颔首,“黑暗前的黎明,总是最为动荡。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相信孩子们,相信希望之光。”
几天后,蝶屋。
炭治郎四人早已在士郎的魔力治疗下完全康复,甚至比以前更加精神。只是那田蜘蛛山发生的一切,依旧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几天,发生了一件怪事。
“啊——!要死了要死了!不是被鬼杀死,是无聊死了!”我妻善逸躺在走廊上,像条咸鱼一样翻滚,“已经三天了!一个任务都没有!连麻雀的叫声都听不到了!这种和平的日子好可怕啊!”
“吵死了,纹逸!”嘴平伊之助光着膀子,正在用头槌猛撞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发出“咚咚”的闷响,“没有鬼杀,本大爷的刀都要钝了!喂!权八郎!去找个鬼出来跟我打一架!”
“是炭治郎啊!”炭治郎无奈地纠正着,同时拉住还要继续撞树的伊之助,“伊之助,冷静一点!没有任务是好事,说明大家都很安全。”
话虽如此,他自己也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万物死寂的气味。
……
与大部分地区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在某个特定的区域——连接数个城镇的铁路线沿途,恶鬼伤人事件却呈爆发式增长。报告如雪片般飞来,失踪人数在短短几天内就攀升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士郎坐在蝶屋的屋顶上,手中拿着一份汇总的情报,眉头微皱。
“收缩兵力,重点突破,制造一个无法被忽视的血腥剧场……这是有阴谋啊。”
他喃喃自语。
这种手法,太刻意了。将所有的力量收缩,然后集中于一点,制造一个无比显眼的目标。这不像是鬼那种散漫无序的捕食风格,更像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军事行动,诱饵是无数平民的生命。
“无惨……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心急。”
累的死亡,以及炭治郎展现出的强大,显然是刺激到了这位鬼之始祖最敏感的神经。他已经等不及要拔掉这根扎进他心头的刺了。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一场大的。”
他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他知道,鬼杀队高层一定也看出了这是个陷阱。
但这个陷阱,他们必须踩进去。
果然,没过多久,鎹鸦嘶哑的叫声便划破了蝶屋的宁静,带来了主公的指令。
普通的鬼杀队剑士全部撤回,避免无谓的伤亡。
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栗花落香奈乎四人,组成先遣小队,负责沿铁路线进行外围调查与清剿。
而这次行动的正面攻坚主力,也已确定。
炎柱,炼狱杏寿郎。
“炎柱吗……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士郎点点头。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为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戏,他需要准备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既能身处局中,又能随时跳脱出来的身份。
他闭上眼睛,魔力在体内缓缓流淌。骨骼发出细微的声响,肌肉纤维以一种精密的方式重组,脸部的轮廓开始发生变化,身高也随之收缩。这是一个对他自己身体的“投影”,将一个更年轻的姿态覆盖在现有的基础上。
几分钟后,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镜子里映出的不再是那个身经百战、眼神沧桑的男人。
而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黑色的短发,清澈的眼眸,脸部线条柔和而青涩,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阳光与朝气。
“嗯,伪装得不错。”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行囊里拿出了一套备用的鬼杀队队服换上,顺手拿起一把制式的日轮刀。
刀很轻,对他而言,和玩具没什么区别。
“那么,第四幕,‘无限列车’。”
士郎,或者说,此刻的“少年剑士卫宫”,推开门。
夕阳正浓,将天边染成一片壮丽的橘红色,像是燃烧的火焰。
他迎着落日,走向了那未知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