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刀与拳的碰撞,炸开一声撕裂耳膜的尖啸。
不是一次,而是连续不断的数十次!
密集的金铁交鸣声连成一片,飞溅的火星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每一次撞击,都让杏寿郎的虎口崩裂,鲜血刚顺着滚烫的刀柄流下,又在下一秒被刀身的高温蒸发成一缕青烟。
“炎之呼吸·贰之型·炎天升腾!”
杏寿郎喉头一甜,强行咽下上涌的腥血。日轮刀自下而上,卷起一道螺旋升腾的炽热刀光,直取猗窝座的下颚。
猗窝座甚至懒得挪动半步,只随意抬起手臂,用那布满刺青的手腕,精准无误地架住了这狂暴的一斩。
铛——!
腕骨与刀刃相击,竟爆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你的剑技很不错,杏寿郎。”猗窝座的赞叹不带任何虚伪,他看着杏寿郎的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完工的杰作,“但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肌肉在哀嚎,骨骼在悲鸣,每一次呼吸都在灼烧你的肺腑。”
杏寿郎感觉自己的肺部像个破烂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刀割般的剧痛。
“既然如此……”杏寿郎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白牙,那笑容却灿烂得惊人,“那就更没有理由停下了!”
话音未落,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自他体内轰然引爆!
如果说炎之呼吸是熊熊燃烧的烈火,那这股力量,就是浇在烈火之上,能让其焚尽万物的滚油!
杏寿郎本已衰弱下去的气息骤然拔高,甚至一举冲破了他全盛时期的顶峰!金红色的瞳孔深处,仿佛亮起了另一重纯金色的光圈,璀璨夺目。
“嗯?”
猗窝座脸上那游刃有余的表情,第一次凝固了。
这是什么力量?
为什么一个人类,能释放出如此恐怖的高温?
难道人类,也能掌握血鬼术了?
猗窝座念头刚起,杏寿郎脚下已然炸开一圈环形火焰,整个人凭空消失。
好快!
原本已经跟不上自己速度的杏寿郎,身形在一瞬间化作一道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手中的日轮刀以一个完全违背常理的角度,斜斩而来!
猗窝座的战斗本能让他下意识侧身,脸颊上却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一缕桃红色的发丝,在空中打着旋,缓缓飘落。
一滴鲜血,从他脸颊的伤口处渗出。
猗窝座愣住了。
他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脸颊上那道正在急速愈合的伤口,然后低头,看着指尖上那抹属于自己的血迹。
鬼强大的自愈力,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种讽刺。
“哈哈……”
他先是低声干笑,随即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杏寿郎!你果然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你的身体里,竟然还藏着这种秘密!”
猗窝座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那股属于至强者的斗气毫无保留地冲天而起,搅动夜空。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全力!让我看看,你这人类的脆弱躯壳,究竟能将这股力量发挥到何种地步!”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残忍。
“那就去死吧!”
破坏杀·乱式!
刹那间,无数道蕴含着恐怖破坏力的拳影,如狂风骤雨,从四面八方将杏寿郎彻底笼罩!
没有死角,没有退路!
每一拳都快到极致,每一击都直取要害!
然而,这一次,杏寿郎的刀,跟上了!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燃烧着魔力的炎虎,形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实,它咆哮着,迎上了那漫天拳影!
轰!轰!轰!
拳与刀的碰撞,虎啸与空气的爆鸣,在小小的维修站内掀起了毁灭性的风暴。大地寸寸崩裂,碎石如子弹般激射,将远处的列车车厢打得砰砰作响。
挡住了!
竟然真的挡住了!
又是几轮对攻,猗窝座甚至被杏寿郎的悍不畏死打得节节后退。
但是,杏寿郎的脸色,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魔力不是凭空出现的,它在疯狂压榨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将其转化为这昙花一现的爆发。
他就像一支被点燃了两头的蜡烛,燃烧得越是璀璨,熄灭得也就越快。
终于,那股支撑着他的力量,如同绷紧后猛然断裂的弦。
刀刃上的火焰,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完了!
杏寿郎的脑中闪过最后的念头。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只拳头穿过了他刀势的微小间隙,在他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身体,却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杏寿郎的感官。
那只蕴含着崩山裂石之力的拳头,撕裂了他最后的刀势,在他金红色的瞳孔中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肌肉已经撕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肺部灼烧,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结束了。
杏寿郎的意识在无尽的疲惫中缓缓下沉,准备迎接那必然到来的终结。
铛——!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金属爆鸣,将他即将涣散的灵魂强行拽回了现实。
预想中的碎裂与剧痛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以一个突兀的点为中心,轰然炸开!
狂暴的气流将地面上的一切碎石与尘土尽数掀飞,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撞击声。
杏寿郎涣散的瞳孔艰难地重新聚焦。
他看到了。
猗窝座那足以轰碎钢铁的拳头,被死死地定格在距离他面门不足半寸的地方。
挡住它的,是一把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的日轮刀。
以及一个算不上宽阔,却坚实得宛如山岳的背影。
那个背影,挡住了死亡。
握着剑的,是士郎。
“到此为止了。”
士郎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早已写定的事实。
话音未落,他握剑的手腕猛地一抖。
一股螺旋状的暗劲顺着剑身逆流而上,瞬间爆发!
猗窝座只觉得一股蛮横到不讲道理,却又精妙到匪夷所思的力量从拳锋处传来,沿着他的手臂一路蔓延。那股力量并非要摧毁他,而是要破坏他的重心,瓦解他的架势。
他闷哼一声,竟被这股巧劲硬生生震退了半步。
猗窝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
拳锋的皮肤上,只有一道深深的血痕,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蠕动、愈合,转瞬消失。
他再抬头,看向士郎。
那双桃红色眼眸中,属于强者对弱者的不屑与轻蔑,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发现未知新物种时的审视、好奇,以及一丝被挑衅后的危险。
他体内的罗针,那能感知方圆之内一切强者斗气的本能,正在疯狂地旋转索敌。
得到的结果,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
眼前这个男人,在他的感知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可就是这个普通人,刚才稳稳地接下了自己必杀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