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外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焦虑混杂的气味。火箭少女的成员们或站或坐,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杨超越和吴宣仪紧挨着坐在长椅上,两人的手紧紧握着,指节都泛了白。孟美岐靠墙站着,眉头紧锁,Yamy在她身边低声打着电话,向公司汇报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
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不是凝重,更像是……困惑和歉意?
所有人瞬间围了上去。
“医生,她怎么样?”
“严不严重?”
“需要手术吗?”
七嘴八舌的询问几乎同时响起。医生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清了清嗓子,眼神在众人焦急的面孔上扫过。
“首先,患者目前情况稳定,没有生命危险。”医生的第一句话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一半。
杨超越腿一软,差点瘫坐下去,被吴宣仪及时扶住。
“但是,”医生话锋一转,表情更加复杂了,“我们需要谈谈之前的诊断问题。”
走廊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医疗仪器隐约的嗡鸣声。
医生翻开手中的病历夹,推了推眼镜:“根据我们刚才的详细检查——包括新的ct扫描、血液化验和喉镜检查——我们发现了一个……令人尴尬的错误。”
错误?
这个词让所有人愣住了。
“患者杨凌,确实患有急性咽喉炎,伴有明显的黏膜充血和水肿。”医生的声音很平稳,但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她咳嗽、咳血、低热、乏力的症状,也都符合重度的急性炎症表现。”
“但是,”他再次强调了这个转折词,“我们反复查看了她之前的ct影像和病历记录,发现之前的‘占位性病变’诊断……可能是一个误判。”
“误判?”孟美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是的。”医生叹了口气,“之前的ct影像上确实有一个阴影区域,结合患者的临床症状,当时的接诊医生判断为需要警惕的占位性病变。但今天我们做了增强ct和三维重建后发现,那个阴影其实是血管异常扭曲叠加炎性水肿形成的影像学假象。”
他看向众人困惑的脸,用更通俗的语言解释:“简单说,就是她喉咙炎症非常严重,导致局部血管扩张充血,加上她本身血管走向有些变异,在ct影像上看起来像是个肿瘤,但其实不是。”
走廊里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杨超越第一个反应过来:“所以……凌凌没有……没有得癌症?”
“根据目前的所有检查结果,没有发现肿瘤迹象。”医生肯定地回答,“她的所有症状都可以用重度急性咽喉炎来解释。咳血是因为炎症导致咽喉部黏膜血管脆弱破裂,低热和乏力是典型的感染症状。”
吴宣仪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这次是纯粹的、如释重负的泪水。她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
“那……那她现在?”张紫宁小心翼翼地问。
“已经醒了,正在输液,主要是抗生素和止血药物。”医生说道,“她需要充分休息,彻底治疗这次感染。咽喉炎虽然不算大病,但拖成她这么严重的程度,也确实会影响身体。而且……”
医生顿了顿,表情严肃起来:“心理压力可能是加重她症状的一个重要因素。如果患者一直认为自己得了重病,这种心理负担会导致免疫力下降,症状也会被主观放大。她有没有跟你们提过之前的诊断?”
成员们面面相觑。孟美岐沉重地点头:“她隐瞒了。我们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去看过医生,拿到过……那样的诊断。”
医生了然地点点头:“那就说得通了。恐惧和秘密会压垮一个人。现在误会解开了,对她身体的恢复也会有好处。”
他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需要住院观察两天,确保感染控制住;之后要严格休养至少一周,不能唱歌、不能大声说话;多喝水,吃流质食物;定期复查喉镜……
成员们认真地记着,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开始浮现出一种混合着释然、后怕,还有一点点荒谬感的复杂表情。
医生离开后,走廊里又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杨超越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哽咽:“所以……所以凌凌只是喉咙发炎?只是发炎?”
“只是发炎。”吴宣仪重复道,眼泪还在流,但嘴角已经扬起了笑容,“她没事……她真的没事……”
段奥娟和李紫婷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傅菁靠在徐梦洁肩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赖美云擦着眼泪,小声说:“太好了……太好了……”
孟美岐和Yamy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如释重负,但也有些生气。气杨凌的隐瞒,气她独自承受了这么多,更气那个误诊带来的不必要痛苦。
“我们可以去看她了吗?”杨超越迫不及待地问。
护士点点头:“可以了,但一次不要进太多人,病人需要安静。”
成员们互相看看,最后决定让杨超越和吴宣仪先进去,其他人轮流。
病房里,杨凌正半靠在床上,手上打着点滴。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是清明的。看到杨超越和吴宣仪进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像是害怕面对质问。
“凌凌……”杨超越走到床边,声音很轻。
“超越姐,宣仪姐,”杨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我——”
“你只是喉咙发炎。”吴宣仪打断了她,在床边坐下,握住她没有打点滴的手,“医生说了,是误诊。那个阴影不是肿瘤,只是血管和炎症造成的假象。”
杨凌愣住了,眼睛慢慢睁大:“什么?”
“误诊。”杨超越重复道,眼泪又掉了下来,但这次是笑着哭的,“你没有得癌症,凌凌。你就是喉咙发炎,很严重的发炎,但只是发炎。”
杨凌呆呆地看着她们,像是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几秒钟后,她的嘴唇开始颤抖,眼眶迅速红了。
“真……真的吗?”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真的。”吴宣仪用力点头,“医生很确定。你需要好好休息,把炎症治好,但你没有……没有得那种病。”
杨凌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安静的、汹涌的泪水。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我不该瞒着你们……我只是……我只是害怕……”
“我们知道。”杨超越也哭了,她俯身抱住杨凌,“我们都知道。但现在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门悄悄开了,其他成员也挤了进来。看到三人抱在一起哭的场景,大家都忍不住眼眶发热。
孟美岐走到床边,摸了摸杨凌的头:“下次不许这样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
杨凌用力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Yamy叹了口气,但语气温和:“公司那边我会沟通,接下来一周你彻底休息。新专辑的进度不用担心,健康第一。”
“可是——”杨凌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傅菁难得强硬,“这次听我们的。”
张紫宁递过温水:“先喝点水,医生说要少说话。”
段奥娟和李紫婷一左一右站在床边,赖美云和徐梦洁也围了过来。小小的病房被十二个人填满,拥挤,却充满了温暖的生气。
杨凌看着围绕在床边的每一张脸,那些担忧的、心疼的、关切的、甚至有点生气的脸,心里某个冰冻的角落终于开始融化。
原来她没有将死。
原来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和这些爱她的人在一起。
原来那些黑暗的想象,只是误诊带来的噩梦。
“谢谢你们……”她哽咽着说,“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
“傻瓜。”杨超越擦着眼泪,“我们怎么可能放弃你。”
阳光从病房窗户照进来,落在白色的床单上,落在女孩们年轻的脸庞上,落在紧紧相握的手上。
一场虚惊。
一次误诊。
一个差点被秘密压垮的女孩,和一群永不放弃她的姐姐。
风暴过去了,天空重新放晴。而她们知道,经此一事,有些羁绊变得更加坚不可摧,有些信任变得更加深厚牢固。
杨凌闭上眼睛,感受着喉咙真实的、纯粹的疼痛——那只是发炎的疼痛,不是绝症的疼痛。
这个认知,让她终于能真正地、放松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