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萤和曲光雅看着戚百草一天天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冰冷,那种不要命的训练方式让她们的心每天都揪得生疼。她们试图沟通,试图温暖,换来的却只是百草愈发厚重的冰层和一句句“我没事”、“不用管我”。她们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像野草般坚韧却也温暖的女孩,正在以一种自我毁灭的方式迅速凋零。
这天清晨,范晓萤照例带着热乎乎的早餐跑去百草和光雅合住的小屋,却发现百草的床铺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常用的训练包不见了,桌上只留下一张简单的字条:
「晓萤,光雅,我出去走走,不用担心。——百草」
字迹平静,没有波澜,却让范晓萤瞬间慌了神。她立刻打电话给曲光雅,两人找遍了松柏道馆、学校和百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一无所获。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们。
情急之下,她们想到了方廷皓和方婷宜。尽管对方近期态度冰冷,但她们潜意识里仍觉得,这两人或许会知道些什么,或者,至少应该为此做点什么!
她们在贤武道馆找到了正在指导训练的方氏兄妹。范晓萤顾不上礼节,冲上前急切地问:“廷皓前辈,婷宜前辈!你们有没有见到百草?她不见了!”
方婷宜正在纠正一个学员的动作,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冷淡地回答:“没见过。”
方廷皓停下动作,看向两个焦急的女孩,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你们不必过于担心。”
这副事不关己、冷漠至极的态度,瞬间点燃了范晓萤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所有怒火和心疼!
“自由?不用担心?”范晓萤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你们知不知道百草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她每天像个机器一样不要命地训练!眼神冷得跟冰一样!连笑都不会笑了!就跟……就跟现在的婷宜前辈你一模一样!”
她指向方婷宜,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是你们!是你们把她变成这样的!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是你们突然对她那么冷漠,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你们以为这样是在保护她吗?!”
曲光雅也上前一步,一向沉静的她此刻眼中也燃着怒火,她看着方廷皓,语气尖锐:“廷皓前辈,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好,怕她受伤。可你们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她心上插刀!把她往外推!让她觉得她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是多余的!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保护吗?让她一个人承受所有,然后变得不像她自己?!”
方婷宜猛地转过身,脸色苍白,嘴唇翕动,想反驳,却被范晓萤连珠炮似的话堵了回去。
“错了!你们大错特错!”范晓萤几乎是在吼叫,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你们这样只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远到有一天她真的消失了,你们后悔都来不及!看看现在的百草!她都快不认识她自己了!你们满意了吗?!”
吼完这一句,范晓萤拉起同样气得浑身发抖的曲光雅,狠狠地瞪了僵在原地的方家兄妹一眼,愤怒地转身跑开了。
训练馆里一片死寂,其他学员大气都不敢出。
方廷皓和方婷宜站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范晓萤和曲光雅那充满愤怒和失望的指责,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他们自以为坚固的“保护壳”上。
“我们……真的错了吗?”方婷宜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她想起百草那双冰冷死寂的眼睛,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把她推开,让她变得如此痛苦,这真的是保护吗?
方廷皓紧抿着唇,脸色凝重。他一直认为自己和妹妹的选择是正确的,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伤害。可范晓萤的话点醒了他——他们只考虑了可能来自外部的危险,却忽略了他们这种“保护”方式本身,就是对百草最深的伤害。他们正在亲手将她推向孤独和绝望的深渊。
“或许……我们真的用错了方式。”方廷皓的声音低沉,带着沉重的反思。保护,不应该是以摧毁她的精神和快乐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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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韩国,首尔。
戚百草背着简单的行囊,漫无目的地走在陌生的街头。离开岸阳,只是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没有那些冰冷目光和沉重回忆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本能地想逃离。
路过一个热闹的露天广场,她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似乎在进行着什么表演或活动。她无意凑热闹,正要离开,却被两个身影吸引了目光。
那是两个穿着运动服、气质出众的女孩。其中一个年纪稍长,气质温婉沉静,宛如空谷幽兰;另一个则年纪小些,扎着高高的马尾,眼神灵动,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她们似乎正在演示元武道的动作,周围不时响起掌声。
就在百草目光扫过她们的瞬间,那个年纪小些的女孩也恰好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金敏珠瞪大了眼睛,指着百草,用带着口音的中文惊讶地大喊:“方婷宜?!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身边的李恩秀也循声望去,看到百草的脸时,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但她比金敏珠观察得更细致。她看着百草身上那洗得发白的普通外套、略显凌乱的头发,以及那双虽然与方婷宜极其相似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如同受伤小兽般警惕又空洞的眼神,轻轻拉了一下金敏珠。
“敏珠,你仔细看,她不是婷宜。”李恩秀用韩语轻声说,然后转向百草,用流利而温和的中文试探着问道:“你好,请问……你认识方婷宜吗?”
百草看着眼前这两个陌生的、气质非凡的女孩,她们竟然认识方婷宜?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苦涩,有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归属感?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轻声回答:“我……叫戚百草。”
异国的天空下,一场意想不到的相遇,即将为迷失的百草,带来新的契机和未知的波澜。而岸阳那边,被怒火警醒的方家兄妹,也即将开始他们迟来的、深刻的反思与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