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在医生确认方婷宜伤口愈合良好,身体状况稳定后,她终于可以出院了。这个消息让笼罩在方家上下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喜悦与期待。
这天,方家老宅张灯结彩,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连空气里都仿佛飘着甜丝丝的味道。方爷爷早早地就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都是按照记忆中“萱儿”可能喜欢的口味,以及婷宜现在需要滋补的食材来准备的。
当汽车缓缓驶入方家大门,方廷皓小心翼翼地扶着方婷宜下车,而百草则安静地跟在另一侧时,等候在门口的方爷爷、方父方母,以及范晓萤、曲光雅、李恩秀、金敏珠等一众好友,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方爷爷拄着拐杖,眼眶湿润,连声说道。
方母更是忍不住上前,轻轻抱了抱婷宜,又想去拉百草的手,却在触及百草目光时,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停顿。百草看着她,眼神复杂,却没有躲开,任由方母颤抖的手握住了自己,低声唤了一句:“……妈。”
这一声轻唤,让方母的泪水瞬间决堤,紧紧抱住了她:“哎!我的萱儿!妈妈的萱儿!”
方父也红着眼圈,重重拍了拍方廷皓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簇拥着姐妹俩走进温暖明亮的客厅,欢声笑语不断。劫后余生的庆幸,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那冰封三年终于融化的隔阂,都化作了此刻满室的温馨。
看着家人和朋友们关切的脸庞,感受着这迟来了十几年的、真正的家庭温暖,百草(或者说,方萱)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看着坐在身边、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笑容真实的姐姐,又瞥了一眼正忙着给婷宜倒水、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笑容的哥哥方廷皓,一个狡黠的、带着点小恶魔气息的笑容,悄悄爬上了她的嘴角。
她轻轻拉了拉姐姐的衣袖,在婷宜疑惑看过来时,对她眨了眨眼。然后,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看似无辜,实则音量足以让客厅里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开口:
“哥哥,”她望向方廷皓,笑容甜美,“看到姐姐没事,大家这么开心,我突然想起来一些小时候特别‘有趣’的事情哦。”
方廷皓端着水杯的手一顿,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干笑两声:“呵……呵呵,小时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百草却不理他,继续用她那清脆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开始“爆料”:
“我记得有一次,姐姐最喜欢的那个音乐盒不见了,急得直哭,最后在哥哥床底下的老鼠洞里找到的,上面还沾着哥哥偷偷藏起来的糖渣。”
方婷宜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哭笑不得地看向方廷皓。
百草又看向方爷爷:“还有爷爷书房里那幅最宝贝的山水画,有一天突然多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乌龟,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最后还是我‘主动承认’是我画的。”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脸色开始发僵的方廷皓。
方父方母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哦,对了,”百草像是忽然想起,“爸爸那时候戒烟,总说烟味不对,后来才发现,是哥哥把里面的烟丝偷偷换成了干树叶。”
“还有妈妈那支限量版口红,断成两截在化妆台底下,哥哥说是家里新来的小猫挠的,其实……”百草拖长了语调。
随着她一条条“罪状”的列举,客厅里的气氛从温馨渐渐变得……诡异起来。方爷爷的胡子翘了翘,方父的眼神变得危险,方母则是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大儿子。
方廷皓的额头开始冒汗,他试图打断:“那个……百草,萱儿!都是陈年往事了,你看……”
百草最后给了他致命一击,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着众人,用最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最过分的是,他往睡着了的爸爸妈妈、爷爷,还有我的脸上用水彩笔画了大花脸!第二天早上起来,全家乱成一团,他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们顶着一脸彩去洗脸!”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方廷皓身上。
范晓萤和金敏珠已经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李恩秀和曲光雅也是忍俊不禁。方爷爷的脸黑了,方父的拳头捏得咯咯响,方母则是扶额叹息。
方廷皓只觉得后背发凉,他干笑着,一步步往门口挪:“那个……我突然想起来,道馆还有点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
“方、廷、皓——!”
方爷爷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臭小子!原来是你!给我站住!”方父也反应了过来。
连方母都难得地板起了脸:“廷皓!你……你小时候也太皮了!”
就在众人即将“群起而攻之”的瞬间,方廷皓瞅准空隙,如同脚下装了弹簧,“嗖”地一下窜出了客厅,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别跑!”
“给我抓住他!”
“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混小子不可!”
方爷爷气得拄着拐杖就要追,方父更是直接脱了拖鞋就要扔过去,方婷宜也忍不住笑着喊道:“哥!你完了!”
一时间,方家老宅鸡飞狗跳,充满了久违的、热闹的“追杀”声。佣人们看着这混乱又充满生机的一幕,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百草(方萱)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混乱又温馨的场面,终于忍不住,和身边的姐姐方婷宜相视一眼,一起畅快地笑出了声。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她脸上明媚而毫无阴霾的笑容。
那些童年的“黑锅”和恶作剧,在此刻,都化为了连接过去与现在、弥合亲情裂痕的最好的粘合剂。这个家,在经过漫长的分离与痛苦后,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完整而喧闹的团圆。而那被追得满院子跑的方廷皓,虽然狼狈,但嘴角,却也在无人看见时,悄悄勾起了一抹释然而幸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