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被破,云逸脸色苍白,气息紊乱,身形微晃,仿佛风中残烛,连站立都显得有些勉强。他捂着胸口,微微喘息,目光望向裁判的方向,嘴唇微动,正欲按照原定计划,开口认输,将这场戏圆满收场。
擂台下的气氛也随着他这“虚弱”的姿态而变得微妙,大部分人都认为胜负已分,只等那最后的宣告。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寂静间隙,一个尖锐刺耳、充满嫉妒与不甘的声音,猛地从擂台下方某个角落炸响,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呸!什么丹道奇才,不过是倚仗些稀奇古怪外物的废物!若非那些会炸的丹药、会捆人的藤蔓,你焉能走到此地?也配与凌墨剑尊并列决赛?简直是我辈修士之耻!”
说话之人,赫然是之前曾在小组混战中被云逸以雷霆手段淘汰的某位宗门弟子,此刻他面目扭曲,眼中满是怨毒,显然是对之前的惨败耿耿于怀,更是对云逸能站上决赛舞台感到极度不忿。他身边几个同样心怀不满的同伴也跟着发出嗤笑和附和之声。
这突如其来的恶语,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让原本就微妙的气氛瞬间凝固!
云逸准备认输的动作微微一滞,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但并未回头,依旧维持着“虚弱”的姿态。这种程度的诋毁,他并不十分在意,修行路上,嫉妒与非议从不缺少。
然而,有人在意。
几乎在那恶语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冰冷、都要恐怖的杀意,如同极北之地的万年寒风,骤然自擂台之上爆发开来!
是凌墨!
他原本淡漠的目光,在听到那“废物”二字的刹那,骤然变得冰寒刺骨,如同两柄出鞘的绝世凶剑,猛地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名出言不逊的弟子,正对上凌墨那毫无感情、仿佛在看死物一般的眼神,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与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血液仿佛冻结,神魂都在颤抖!他双腿一软,竟“噗通”一声瘫坐在地,裤裆处瞬间湿了一片,竟是吓得失禁了!他周围的同伴也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脸色煞白,一个字也不敢再吐出。
凌墨甚至没有多看那废物一眼。他缓缓收回目光,转而环视全场。那冰冷的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喧闹的广场竟在数息之内变得落针可闻。
他并未看向身旁“虚弱”的云逸,而是面对着台下成千上万的观众,面对着高台上那些大人物,声音不高,却如同带着冰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决绝:
“他的能力,岂是你能置喙?”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脑海。那冰冷的语气中蕴含的轻蔑与怒意,让众人心惊。
紧接着,凌墨的声音再次响起,更加冰冷,也更加清晰,仿佛是在向整个天下宣告:
“此人,由我凌墨庇护。”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剑锋,扫过全场每一个可能心存质疑或恶意的人。
“谁有异议——”
墨渊剑被他轻轻抬起,剑尖遥指虚空,那极致的寂灭剑意虽未完全爆发,却已让周遭空间都仿佛凝固。
“先问过我的剑!”
“轰——!”
全场死寂!
真正的、仿佛连时间都停止的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那个玄衣墨剑、如同守护神般矗立的身影。他们听到了什么?凌墨,那个冷漠如冰、惜字如金的寂灭剑尊,竟然……竟然在万众瞩目之下,如此霸道、如此毫不掩饰地宣告对云逸的庇护?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同门之谊了!这近乎是一种……占有式的宣言!
高台之上,慕容昭抚掌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了然,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青云门的弟子们先是呆若木鸡,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若非场合不对,几乎要欢呼出声!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云逸,在凌墨说出第一句话时便已猛地抬起了头。他忘记了伪装虚弱,忘记了原本的计划,只是怔怔地侧头,看向身旁那个为他挡下所有恶意、散发出前所未有强势气息的身影。
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一股汹涌澎湃、难以言喻的热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垮了所有心防,涌遍四肢百骸,直冲头顶!
那热流冲刷着他的经脉,灼烫着他的灵魂,让他指尖微微发麻,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他看着凌墨那冷硬如冰雕般的侧脸,看着他那双映不出任何倒影、此刻却仿佛只为他一人的话语而存在的眸子……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擂台上那道玄色的身影,和那句如同烙印般刻入心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