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平静的话语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让绝望的流云宗众人瞬间精神大振。所有目光,包括云逸带着惊讶与探寻的视线,都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凌道友,此言当真?那空冥石在何处?”流云宗主急切地追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凌墨的目光依旧落在云逸身上,似乎只是在向他解释:“幽寂山谷。前世……我曾听闻,那里有一条小型空冥石矿脉显迹。”
他没有详细说明是何时、从何处听闻,但那份笃定的语气,却让人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云逸更是明白,这必然是凌墨重生记忆带来的信息优势。
“幽寂山谷……”吴长老闻言,脸色却变得更加凝重,“那可是出了名的凶险之地,谷中弥漫的‘蚀神雾’能不断侵蚀修士神识,令人方向难辨,更栖息着诸多诡异难缠的妖物魔怪。据说金丹修士深入其中,亦有陨落之危!”
流云宗主脸上刚升起的希望又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看向云逸和凌墨,尤其是修为稍逊的云逸,担忧道:“此地如此凶险,二位前去,是否太过冒险?不如我派几位金丹长老陪同……”
“不必。”凌墨直接打断,语气不容置疑,“人多反而不便。我护他周全。”
他的话简短有力,带着一种源于绝对实力的自信。流云宗主想到他在东域盛会上的表现,尤其是那令人心悸的寂灭剑意,到嘴边劝阻的话又咽了回去。
云逸也朝流云宗主笑了笑,安抚道:“宗主放心,有凌师兄在,不会有事的。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还请贵宗尽力筹措清单上的其他材料,尤其是那‘万年铁木心’,看看能否通过商会渠道想想办法。”
“一定!一定!”流云宗主连忙答应,“二位千万小心!”
事态紧急,不容耽搁。云逸和凌墨拒绝了流云宗派飞舟相送的好意,直接御空而起,由凌墨指引方向,化作两道流光,朝着那凶名在外的幽寂山谷疾驰而去。
数个时辰后,一片被灰黑色雾气笼罩、看不到尽头的巨大山谷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尚未靠近,一股阴冷、死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让人心神不宁。这里的天地灵气都显得格外稀薄且混乱。
两人在山谷边缘按下遁光。站在谷口向内望去,只见那灰黑色的“蚀神雾”浓稠得如同实质,目光难以穿透十丈,神识探入其中,也如同泥牛入海,不仅感知范围被急剧压缩,更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感,显然在持续消耗神识力量。
“跟紧我。”凌墨言简意赅,率先迈步踏入雾中。墨渊剑并未出鞘,但他周身已然萦绕起一层极淡的灰色剑意,那些试图靠近的蚀神雾仿佛遇到无形的壁垒,被悄然排开,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丈许的相对安全区域。
云逸立刻紧随其后,踏入这剑意笼罩的范围,那股神识上的压迫感顿时减轻了大半。他不由得看了凌墨背影一眼,心中微暖。这家伙,嘴上不说,行动却总是周到。
山谷之内,光线昏暗,怪石嶙峋,扭曲的枯树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脚下是松软潮湿、散发着腐殖质气味的土地。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意义不明的窸窣声或低吼,更添几分阴森。
凌墨在前开路,步伐稳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的剑心通明在此地似乎也受到压制,但依旧能敏锐地察觉到潜在的威胁。
“嗤!”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侧面石缝中扑出,直取云逸咽喉!那是一只形如蜥蜴、却长着骨翼和毒刺的妖物,速度快如闪电。
然而,它的速度快,凌墨的剑更快!
甚至未见墨渊出鞘,只是一道凝练至极的灰色剑气自凌墨指尖迸发,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妖物的头颅上。
“噗!”
轻响声中,那妖物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身体便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从头颅开始寸寸湮灭,化为虚无,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魔气消散在空中。正是寂灭剑意的可怕威力。
“小心,此地生物多被魔气侵蚀,性情暴戾。”凌墨收回手指,淡淡提醒,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云逸点了点头,心中对凌墨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他也没闲着,一边警惕四周,一边目光扫视着沿途的石壁和角落。凭借着万灵图灵泉对灵植宝材的敏锐感应,以及自身丰富的药学知识,他倒是发现了不少炼制清单上辅助材料所需的灵草和矿物,虽然年份不算太高,但品质尚可,便顺手采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负责清除威胁、稳定前行,一个负责查漏补缺、收集资源,配合竟是出乎意料的默契,在这凶险的山谷中稳步深入。
越是往山谷深处,蚀神雾越发浓郁,对神识的压制也越强。凌墨撑开的剑意领域范围也缩小了些许。周围的诡异声响逐渐增多,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突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呱呱”叫声从前方浓雾中传来,声音尖锐,直刺神魂,让云逸都觉得识海微微一荡。
凌墨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低喝道:“小心,是噬魂鸦!数量很多!”
话音刚落,前方浓雾翻滚,黑压压一片如同乌云般的鸟群呼啸而来!那些乌鸦通体漆黑,唯有一双眼睛猩红如血,鸟喙尖锐,翅膀扇动间带起阵阵阴风,那刺耳的呱呱叫声蕴含着诡异的精神冲击,如同无数根细针,试图扎入两人的识海。
云逸立刻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神识运转都滞涩了几分。他心中凛然,这噬魂鸦的精神攻击果然名不虚传!
“固守心神!”凌墨沉声道,周身寂灭剑意勃发,将那无形的精神冲击大半隔绝在外,但他显然也需要分神抵御,无法像之前那样轻松写意。
鸦群发现了他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扑来!猩红的眼中闪烁着残忍与混乱的光芒,它们身上缭绕的魔气,比之前遇到的妖物浓郁了数倍不止!
凌墨冷哼一声,墨渊剑终于出鞘!漆黑的剑身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寂灭剑域以他为中心骤然扩张,凡是闯入领域的噬魂鸦,如同飞蛾扑火,身躯迅速干瘪、湮灭。
然而,噬魂鸦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而且它们的精神攻击是范围性的,极大地干扰了凌墨的剑意运转效率。更麻烦的是,在鸦群后方,一只体型远超同侪、翼展接近一丈、头顶有一簇苍白骨冠的巨型噬魂鸦发出一声尤其刺耳的啼鸣!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筑基巅峰!
这鸦王的音波精神攻击更为集中和强悍,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凌墨和云逸的识海!
凌墨闷哼一声,剑域波动了一下,显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云逸更是脸色一白,感觉脑海中嗡嗡作响,眼前甚至出现了些许重影。
危急关头,云逸眼神一凝,没有丝毫慌乱。他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样药材和一个便携式的小巧丹炉,动作快得带起残影。
“凌墨,撑住十息!”
说话的同时,他掌心腾起一抹温和的、蕴含着造化灵泉气息的火焰,包裹住丹炉,药材被精准投入,神识在抵抗精神冲击的同时,强行分出一缕,精细操控着炉内药性的融合与变化。
凌墨没有回头,但周身剑意再次暴涨,寂灭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动,将扑来的噬魂鸦成片湮灭,硬生生顶住了鸦王带领下的疯狂冲击,为云逸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十息刚到,丹炉轻震,炉盖开启,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清凉馨香、表面有安抚神魂纹路的丹药飞出。
云逸自己吞下一颗,将另外两颗精准地弹向凌墨。
“清心镇魂丹!快服下!”
丹药入腹,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直冲识海,将那烦恶晕眩之感迅速驱散,神识重新变得清明稳固。凌墨服下后,眼中精光一闪,周身剑意运转明显顺畅了许多,那鸦王的精神冲击效果大减。
压力骤减的凌墨,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穿越重重鸦群,直接锁定了那只还在不断发出刺耳鸣叫的鸦王。墨渊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剑鸣,寂灭剑意以前所未有的浓度开始向他剑尖汇聚,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光线黯淡下去。
他手腕一动,剑尖遥指鸦王,一股令万物终结的恐怖意蕴弥漫开来。
“呱?!”
那筑基巅峰的鸦王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猩红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惧之色,啼叫声戛然而止,拍打翅膀就欲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