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便退掉了客栈的房间,在慕容昭之前推荐的、靠近潜龙山脉的一处相对僻静区域,租下了一个带独立小院和简易防护阵法的居所。这里灵气比客栈浓郁许多,也少了些外界的纷扰,更适合闭关潜修。
院落虽不大,但足够两人使用。云逸第一时间便钻进了特意选定的、通风最好的东厢房,挥手布下自己改进了数次的隔音和防护禁制,开始了他的“备战”。
万灵归源图的空间内,神药园生机勃勃。云逸并未大规模炼制丹药,而是将重点放在了“精”与“奇”上。他利用之前积累和慕容昭赠送的珍稀材料,结合《南疆草药志》的毒理知识和白泽素问偶尔的提点,着手改良几种关键丹药。
“常规的回元丹、疗伤药效果虽好,但面对顶尖天才,恐怕还不够看。”云逸盯着眼前悬浮的几团萃取出的精纯药液,指尖灵光牵引,小心地调整着比例,“得有些出其不意的东西。”
他成功将“千机毒障”进一步优化,炼制出的成品不再是丹药形态,而是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符箓,触发后能瞬间释放大片无色无味的混合毒障,威力更强,隐蔽性极高。他又尝试将“幻息散”与一种得自南疆的“拟形草”结合,炼制出能短时间内模拟出特定妖兽或植物气息的“拟态丹”,用于潜行或迷惑对手。
器丹方面,他改进了“爆炎器丹”的结构,加入了金属性碎片,爆炸时不仅威力更大,还附带金属碎片溅射。他还构思了一种被他戏称为“缚灵网”的器丹,激发后会化作一张蕴含麻痹符文的大网,算是控制类的手段。
炼制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一次尝试融合两种性质相冲的极端能量时,即便在万灵图空间内,也差点引发能量暴走,还是凌墨感受到异常波动,隔着房间一道凝练的寂灭剑意穿透禁制点入,才将那躁动的能量强行“镇灭”。
云逸抹了把冷汗,对着西厢房方向喊了一句:“谢了!下次请你吃烤灵雀!”
西厢房内,凌墨盘膝而坐,墨渊剑横于膝上,闻言眼皮都未动一下,周身缭绕的剑意却似乎更沉凝了一分。他并未刻意冲击金丹境,而是将全部心神都用于打磨自身的寂灭剑意。前世的经验让他深知,境界是水到渠成,而对“道”的理解和掌控,才是根本。
他的识海中,剑意如潮汐般涌动,一遍遍冲刷着那“寂灭”的真意。毁灭、终结、归于虚无……这是寂灭剑域的根本。但重生以来,尤其是与云逸相遇后,他隐隐感觉到,纯粹的寂灭似乎并非终点。那在幻境战场中因守护执念而泛起的一丝微光,此刻在他心间愈发清晰。寂灭,或许并非只是为了毁灭,也可以是为了守护而进行的终极清除?这个念头如同种子,在他剑心深处悄然萌芽,让他的剑意少了几分纯粹的冰冷死寂,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
偶尔,他也会走出院落,在附近的山林间练剑。剑气纵横,却引而不发,所过之处,草木并非被搅碎,而是生机瞬间被剥离,化作飞灰,仿佛经历了时光的加速腐朽。这是他对寂灭剑意更精微的掌控。
时间一天天过去,皇城内的气氛也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来自大陆各方的年轻天才们陆续抵达,使得这座本就繁华的巨城更添了几分躁动与竞争的火药味。
云逸偶尔需要购买一些稀有辅材时,会与凌墨一同前往皇城最大的修士集市“万宝楼”。一路上,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强横的气息。
有身着华丽法袍、被仆从簇拥的中州世家子弟,谈笑间自带一股优越感,眼神扫过他人时带着审视;有来自北境雪原的体修,气血旺盛如烘炉,仅仅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压迫感;有西荒来的修士,皮肤呈古铜色,眼神锐利如鹰隼,身上带着风沙与煞气;甚至还能看到南疆巫修的身影,气息诡秘,周围自动空出一圈。
“啧啧,真是群英荟萃。”云逸一边在一个摊位前翻捡着几种罕见的矿物,一边用神识对凌墨传音,“左边那个穿蓝衣服的,灵力波动都快赶上金丹了,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吧?右边那几个聚在一起的,神识强度都不弱,估计是专修神魂的。”
凌墨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如同在看一块块磨剑石。“强者不少,是好事。”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穿着兽皮的壮汉,与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似乎因为争抢某件材料发生了口角。那公子哥身边跟着两名气息不弱的护卫,神态倨傲。
“这东西本少爷看上了,你一个北蛮子,也配跟我争?”公子哥冷笑道。
那北境壮汉瓮声瓮气道:“先来后到,懂不懂规矩?”
“规矩?”公子哥嗤笑一声,“在这里,实力就是规矩!”他身后一名护卫上前一步,金丹初期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试图震慑对方。
周围人群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那北境壮汉面对金丹威压,却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踏前一步,浑身气血轰鸣,一股丝毫不逊色的狂暴气息冲天而起,竟也是金丹初期!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声响:“想动手?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够了。”
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并不如何响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名身着天衍学院执事服饰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目光扫过冲突双方。
那公子哥和北境壮汉感受到中年人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顿时脸色一变,收敛了气势。
“皇城内,禁止私斗。若要解决恩怨,考核之中自有你们施展的地方。”中年人淡淡说道,语气不容反驳。
冲突双方悻悻罢手,各自散去。
云逸和凌墨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看来这考核,比想象中还要热闹。”云逸摸了摸下巴,“还没开始,火药味就这么浓了。”
凌墨收回目光,看向云逸:“准备好了?”
云逸嘴角微扬,拍了拍自己的储物袋:“差不多了,就等开场了。”
两人不再停留,买完所需之物便返回了小院。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更是足不出户,将所有心神都投入到最后的调整中。云逸反复检查着每一种丹药、器丹的效果和触发方式,确保万无一失。凌墨则彻底沉静下来,剑意内敛,整个人如同沉睡的火山,等待着爆发的瞬间。
三个月期限,转瞬即至。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一道恢宏浩大、仿佛源自远古的钟声,自潜龙山脉方向传来,瞬间响彻整个天阙皇城。
钟声悠扬,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穿透阵法,传入每一个等待考核的修士耳中,也传入了小院之中。
云逸和凌墨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院中,赤霄也从云逸袖中钻出,落在他的肩头,赤色的眼瞳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带着一丝兴奋。
云逸长身而起,活动了一下筋骨,周身气息圆融饱满。他看向同样站起身的凌墨。
凌墨微微颔首。
两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同时推开院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