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威之后,云逸和凌墨在天衍学院的生活终于步入了一种相对平稳,却又高速旋转的节奏。他们如同两块干燥的海绵,疯狂汲取着这座人族圣地积累的无尽知识。
每日清晨,凌墨便会在墨韵居那方黑石前练剑,新生寂灭剑域的气息愈发圆融内敛,那抹代表守护的淡金微光也日益清晰。随后他便前往剑院或战院,沉浸在各种高深剑诀与实战杀伐技巧的锤炼中。他的剑,更快,更利,也更懂得为何而出鞘。
云逸则几乎泡在了丹院、符院和器院的课堂与藏书阁之间。他将现代科学的逻辑思维与此界的玄妙道法结合,提出了更多让导师都为之侧目的新奇观点。他在听竹轩开辟的灵田里,用万灵图优化过的种子进行着杂交实验;在器院的工坊里,他尝试将符文与物理结构结合,制作出效果更奇特的“器丹”。他的“科学丹理”体系,开始逐渐形成雏形,虽然依旧备受传统派质疑,但已然拥有了不少拥趸。
两人也并未放松对阵法、历史乃至魔族知识的学习。每一次关于上古秘辛、天道残缺的课程,他们都必不会缺席。知识的积累,让他们对自身可能肩负的使命,有了更清晰也更沉重的认知。
在这过程中,他们也并非孤身一人。丹院一位痴迷于药性本质研究、不修边幅的孙姓师兄,对云逸的“科学丹理”极为推崇,成了他在丹院少有的能深入交流的朋友。战院一位出身北境、性格豪爽直率的蛮族少女拓跋雪,则在一次实战对练中被凌墨击败后,反而经常找他切磋,直言要“打破你那冷冰冰的剑域”。
当然,挑战与麻烦也如影随形。宇文家虽未在明面上动作,但暗地里的刁难从未停止。云逸在申请某些稀有药材时,总会遇到莫名的阻碍;凌墨接取的学院任务,难度总会被人为地提高几分,偶尔还会有不明身份的修士在学院外区域窥探。这些,都被他们凭借实力与智慧一一化解,反而成了磨砺的踏脚石。
时光在充实的学习与修炼中悄然流逝。半年后,云逸的修为稳步提升至筑基后期,对丹、符、器三道的理解已远超同侪,甚至开始尝试改良一些玄阶的丹方与符箓。凌墨则彻底稳固了新生剑域,修为虽依旧压制在筑基巅峰,但战力之强,连一些金丹初期的讲师都直言难以轻易拿下。
他们都知道,学院的生活固然宝贵,但这绝非终点。那日玄玑子副院长关于“补全天道”的话语,如同悬在头顶的星辰,指引着方向,也提醒着责任。魔族的阴影仍在暗处涌动,宇文家的敌意如同潜伏的毒蛇。而他们之间,那份历经生死、相伴成长的情感,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同伴之谊,一个眼神,一次并肩,都带着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温度,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便能捅破那层薄薄的窗纸。
这一日傍晚,夕阳将云层染成瑰丽的锦缎。云逸和凌墨难得没有埋首书案或疯狂修炼,而是登上了学院内最高的观景台——瑶光峰顶。
俯瞰下方,万家灯火般的学院建筑点缀在灵山秀水之间,悬浮的仙山流淌着瀑布,灵禽异兽穿梭云霞。更远处,天阙皇城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再远方,是广袤无垠、充满了未知与挑战的中州大地。
清风拂面,带着沁人心脾的灵气。
云逸望着这壮阔的景象,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像是在问凌墨,又像是在问自己:“这里,会是我们补全天道之路的开始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承载了这半年来所有的思考、压力与期许。
凌墨站在他身侧,同样望着远方。晚风吹动他墨色的发丝,冷峻的侧脸在夕阳余晖中柔和了些许。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站着。
过了许久,在漫天霞光即将被夜幕吞噬的那一刻,他伸出手,坚定而自然地,握住了云逸垂在身侧的手。
掌心相贴,温度传递。
没有更多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