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尾巷的宁静,如同一种脆弱的魔法造物,需要精心维持才能对抗外部世界的汹涌暗流。
在与斯内普共度了那个充斥着麻瓜街道、平凡晚餐与温暖暮色的下午后,泽尔克斯内心深处那片冰冷的、属于谋略与铁血的地带,不仅没有消融,反而因为拥有了需要守护的温暖而变得更加锐利和不容侵犯。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斯内普已然在身侧沉沉睡去,呼吸平稳悠长。
泽尔克斯却悄然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清明如昼,没有丝毫睡意。
他极其小心地挪开斯内普搭在他腰间的手臂,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拆除一枚脆弱的魔法陷阱,然后无声无息地起身下床。
他走到窗边,月光吝啬地只投下几缕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修长而挺拔的剪影。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枚边缘镌刻着流动魔文、在黑暗中微微散发着幽光的金币。
魔力注入,金币表面泛起涟漪。
没有影像,只有一道道经过加密处理的、冰冷而简洁的信息流,直接汇入他的意识海。
这是来自渡鸦的夜间汇报,处理着那些无法暴露在阳光下的肮脏事务。
一条条信息在他脑海中划过:
· 法国,里昂。 一名试图向魔法部匿名举报新圣徒外围产业的前圣徒旧部,已于今日“意外”溺死于索恩河。尸体检验结果符合醉酒失足。
· 德国,法兰克福。 魔法魔法物品管控司的一名副司长,在收受大量金加隆后,依然对炼金手枪的流通设置障碍。准备采取“更直接”的劝说方式。
· 英国,伦敦。 渗透进入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的成员报告,乌姆里奇对半人半兽魔法生物的迫害提案可能在下个季度被强行推动,需要提前布局应对舆论。
· 爱尔兰,偏远小镇。 发现一名圣徒底层成员疑似向不明势力泄露无关紧要但涉及纪律的内部信息,准备处理。
泽尔克斯面无表情地“阅读”着这些汇报,仿佛在浏览一份枯燥的账目清单。
当看到最后一条关于爱尔兰叛徒的请示时,他冰蓝色的眼眸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只是通过金币传递回一道冰冷彻骨、不带任何情绪的意念:
“连口风都把不严的废物,没有浪费资源和空气的必要,处理干净,像从未存在过。”
指令简单,直接,意味着彻底的、无声无息的抹杀。
对于可能威胁到圣徒及格林德沃安全的存在,无论其价值大小,他从不手软。
仁慈是留给盟友和自家人的,对于内部的蛀虫和外部的敌人,唯有铁血与死亡,才能构筑起最坚固的防线。
就在这时,一道优先级更高的加密信息接了进来,来自负责英国本土情报与安全的“渡鸦”成员。
“首领,我们的人在霍格莫德村外围,发现并制服了一个形迹可疑、之前试图跟踪斯内普教授的巫师。对方很警惕,身手不弱,初步判断并非魔法部雇员或普通记者。如何处置,请指示。”
跟踪西弗勒斯?
泽尔克斯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连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他眼底那点残存的慵懒和温情瞬间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危险的杀意。
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西弗勒斯头上?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金加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依旧安睡的斯内普,那紧抿的唇线和在睡梦中也不曾完全舒展的眉头,像一根尖刺,扎进他心底最柔软,也最不容触碰的角落。
绝不能让他受到任何打扰,任何威胁。
泽尔克斯迅速做出了决断。
他需要亲自处理这件事,立刻,马上。
他不能让任何潜在的危险,靠近蜘蛛尾巷,靠近西弗勒斯。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在斯内普耳边用极轻、却足够清晰的声音低语:
“西弗勒斯,我出个门,很快回来。”
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日的温和,仿佛只是要去厨房倒杯水。
斯内普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含糊地“嗯”了一声,并没有醒来。
以泽尔克斯的时候实力不需要过于担心,他大概是有些私事要去处理。
得到这模糊的回应,泽尔克斯不再犹豫。
他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斯内普沉睡的侧脸,然后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般,直接消失在了房间内——无声、无杖的幻影移形,精准而稳定,没有一丝魔力波动惊扰到枕边人。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霍格莫德村外一处废弃的、被强大麻瓜驱逐咒和混淆咒笼罩的仓房内。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霉味和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两名穿着普通巫师袍、面容模糊的“渡鸦”成员立刻躬身行礼。
“首领。”
泽尔克斯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仓库中央,那个被魔法绳索牢牢捆缚、堵住了嘴巴、瘫倒在地上的男巫身上。
那人看起来三四十岁年纪,面容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但此刻他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挣扎,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泽尔克斯踱步过去,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人,眼神冰冷得像是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甚至懒得用摄神取念——那太便宜对方了,而且可能触发某些恶毒的保密咒语。
他抬起手,没有使用魔杖,只是指尖萦绕着一丝黑色的魔力细丝,轻轻一挑。
“嗤啦——”
男人左臂的衣袖应声而裂,向上撸起,露出了苍白的皮肤。
以及,一个清晰的、狰狞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黑色标记——骷髅口中吐出的蛇。
食死徒。
泽尔克斯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加深沉的寒意。
果然。
伏地魔的势力虽然尚未公开复活,但暗地里的活动已经越来越频繁。
他们跟踪西弗勒斯,目的不言而喻——或是怀疑他这位前食死徒的忠诚,或是想看看他目前的动向去判断他在做的事情……
无非就这些可能。
但无论哪一种,都触碰了泽尔克斯绝对的底线。
他蹲下身,与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平视,脸上甚至勾起了一丝极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告诉我,”他的声音很轻,如同情人间呢喃,却带着地狱般的寒意,“你,以及你背后那位没鼻子的主人,想知道什么?又打算对我的西弗勒斯做些什么?”
男人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充满了哀求。
泽尔克斯似乎这才想起他还不能说话。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解除了封口的魔法,但束缚依旧牢固。
“我说!我说!”男人一能开口,立刻如同倒豆子般急促地说道,“是、是卡罗兄妹……他们怀疑斯内普……怀疑他和邓布利多的关系……让我跟踪他,记录他的行踪,尤其是……尤其是和什么可疑人物接触……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可疑人物?”
泽尔克斯挑了挑眉,指尖那缕黑色魔力细丝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缓缓缠绕上男人的左臂,触碰着那个黑魔标记,“比如……我?”
男人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要晕厥过去。
“不、不知道……他们没说具体是谁……只是说任何异常……”
“嗯。”
泽尔克斯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也不甚满意。
他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一个有趣的学术问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你知道吗?一个成年人体内,通常有206块骨头。”
他的指尖顺着男人的手臂缓缓上移,所过之处,皮肤下的骨骼传来令人牙酸的细微“咯咯”声,仿佛在被无形的力量挤压,“它们支撑着我们的身体,保护着内脏,很奇妙,不是吗?”
男人的脸因剧痛而扭曲,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他张大了嘴,却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泽尔克斯冰蓝色的眼眸近距离地凝视着他因痛苦而放大的瞳孔,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残忍的好奇: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你猜猜看,当我捏碎到第几块的时候……你会撑不过去,把你知道的、关于你主人回归的计划、你们潜伏在霍格沃茨和魔法部的其他眼线、所有的一切……都心甘情愿地、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他的指尖停在了男人的肩胛骨上,微微用力。
“从这块开始计数,怎么样?”
“不——!!!”男人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但在强大的隔音魔法下,这声音连仓库的墙壁都无法穿透。
…
… …
片刻之后,泽尔克斯站在仓库角落一个破旧的水池边,拧开了生锈的水龙头。
冰冷的水哗哗流下,他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指缝、指甲,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仿佛要洗去什么看不见的污秽。
水池里流淌下的,只有清水。
他关上水龙头,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擦干手上的水珠,然后对自己施展了一个彻底的“清理一新”。
确保身上没有任何一丝血腥气,没有任何一点灰尘,甚至连发丝都恢复了往常的整齐。
他再次看了一眼仓库中央那具已经失去所有生机、以一种怪异姿势瘫软在地的躯体,以及旁边那两个垂手肃立的“渡鸦”成员。
“处理掉。”
他淡淡地吩咐,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让人丢掉一袋垃圾。
“是,首领。”
泽尔克斯不再停留,身形再次模糊,幻影移形。
他精准地回到了蜘蛛尾巷二楼的卧室,出现在他离开时的位置,悄无声息,仿佛从未离开过。
床上的斯内普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睡姿,只是眉头似乎比刚才紧皱了一些。
泽尔克斯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确认自己没有带回任何不该带回的东西,也没有惊扰到他的安眠。
然后,他才重新躺回床上,动作轻柔地,将斯内普重新揽入怀中。
斯内普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向他靠近了些,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将头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
感受着怀中真实的体温和平稳的呼吸,泽尔克斯缓缓闭上了眼睛,将仓库里的冰冷、血腥与残酷彻底隔绝在心墙之外。
他的世界,在这一刻,重新只剩下这片由斯内普构筑的、需要他倾尽所有去守护的宁静与温暖。
窗外,夜色正浓。
而蜘蛛尾巷内,只有两人交织的、平稳的呼吸声。
黑暗中的利刃已然归鞘,沾染的鲜血与罪孽被悄然洗净,留下的,只是一个归来爱人看似无异的拥抱,和一杯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中的、不容任何人染指的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