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门比泽尔克斯想象中更沉,大礼堂的天花板被施了魔法,呈现窗外的阴云。
麦格教授的脚步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她侧身指了指墙上的会动肖像:“那些是历任校长,他们有时爱多管闲事,但大多时候很可靠。”
泽尔克斯的目光掠过一幅女巫肖像——对方正朝他挤眉弄眼,他微微颔首,嘴角牵起一点浅淡的笑意,略微凌乱的白发随着动作晃了晃,冲淡了眉宇间的阴郁。
“德姆斯特朗倒是没有这样有趣。”他对麦格教授笑了笑。
这副样子落在麦格教授眼里就是一个对什么都感兴趣孩子似的。
好吧确实刚毕业没有几年。
“你的办公室在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室隔壁,紧挨着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办公室。”麦格推开一道橡木门,里面是间不大的房间,壁炉里燃着暖火,书架上摆着几排蒙尘的占卜理论书。
“一二年级的课表我放在桌上了,每周四次,分别是给每个年级其中的的两个学院进行授课,和高年级的占卜课课错开——特里劳妮教授的课在北塔楼,你们不会冲突。”
泽尔克斯拿起桌上的羊皮纸课表,指尖扫过具体时间的字样。
抬眼时笑意仍在:“多谢教授安排,我明天就能准备好第一节课的内容,大概会从实操开始加上些许理论,我希望这些孩子们会感兴趣。”
麦格教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又补充道:“今晚的教职工晚宴你得出席,其他教授都想见见你,一位年轻的梅林爵士勋章获得者。”
泽尔克斯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又恢复自然:“我很期待和各位教授见面。”
傍晚的教职工晚宴显得礼堂里热闹许多,长桌上摆着烤鸡、南瓜汁和堆得老高的苹果派。
泽尔克斯找了个最边上的位置坐下,看着陆陆续续赶来的各位教师们。
弗立维教授最先注意到他,踮着脚朝他挥手:“哦!你就是康瑞先生吧?我是弗立维,教魔咒课的!”他声音尖尖的,像只快活的知更鸟,“你的魔咒改良论文我读过,改良过的魔咒能提高百分之二十以上的的效果,还减少了魔力消耗,太精彩了!”
泽尔克斯起身走过去,微微弯腰与他握手,笑容比在办公室时更明朗些。
“叫我泽尔克斯就好,能得到您的认可我很荣幸,弗立维教授,在魔咒上,还要向您多请教才是。”
周围的教授也纷纷围过来——斯普劳特教授举着一盆开得正好的薰衣草,笑着说“需要草药随时找我。”
辛尼斯塔教授则递来一张星图,轻声问他是否对星象与占卜的关联感兴趣。
泽尔克斯应对得游刃有余,时而点头倾听,时而插几句话,少年气的脸上满是温和,连眼角的阴郁都像是被餐厅的暖光冲淡了。
直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背上,泽尔克斯似是有所察觉,缓缓转身。
斯内普站在长桌另一端,黑袍垂到地面,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黑眸像深潭,正盯着他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泽尔克斯能清晰看到对方眼底的审视与警惕。
那是对新来的陌生人的本能排斥,或许还有更深的怀疑。
“康瑞先生。”斯内普的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冷意,“没想到邓布利多会请你这一的毛头小子来教课,毕竟你从德姆斯特朗毕业,这在霍格沃茨不算常见。”
这话里的暗示像根细针,在场的教授都安静了一瞬。
泽尔克斯却没动怒,反而走上前,主动伸出手,笑容依旧坦荡:“斯内普教授,久仰您的魔药造诣。我知道我这样的一个背景容易引人议论,但我来霍格沃茨只是为了教书
——就像您专注于魔药课一样,我们或许能在‘如何让学生更好地掌握知识’这件事上找到共同点。”
斯内普盯着他伸出的手,沉默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地碰了碰他的指尖,触感冰凉。
“希望你的课能配得上霍格沃茨的标准,”他收回手,语气没缓和多少,“别让我看到你所教的占卜和江湖骗子没两样。”
“当然。”泽尔克斯收回手,指尖的凉意还没散去,脸上的笑容却没减,反而转向斯普劳特教授,笑着问起曼德拉草的最新生长情况,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南瓜汁还冒着热气,长桌尽头的高背椅突然传来轻微响动——邓布利多到了。
他戴着那件标志性的半月形眼镜,银白长胡子垂到胸前,手里拿着一个柠檬雪宝放入嘴中,目光扫过全场时,精准地落在了泽尔克斯身上。
周围的喧闹似乎淡了几分,弗立维教授正说着下周魔咒课要教的“漂浮咒”,见泽尔克斯视线飘向主位,便笑着推了推他的胳膊
“快去跟校长打个招呼吧,他盼着见你呢。”
泽尔克斯颔首,整理了一下黑袍下摆,朝长桌尽头走去。
路过斯内普身边时,他能感觉到那道冷冽的目光又追了上来,像根无形的针。
但比起斯内普的警惕,邓布利多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才更让他觉得捉摸不透。
“康瑞先生,欢迎来到霍格沃茨。”邓布利多先开了口,声音温和得像壁炉里的暖火,他指了指身边的空位,“要不要尝尝这里的蜂蜜酒?比德姆斯特朗的冰水可好喝多了。”
指尖碰到邓布利多递来的酒杯,冰凉的杯壁裹着淡淡的甜香。
他没喝,只是轻轻晃了晃酒液,白发梢稍稍遮住眼睛,也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审视:“多谢校长,这里的一切都比我想象中更……有生机。”
“生机?”邓布利多笑了,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或许是因为这里有很多孩子。不过我想,你会更懂得欣赏这份生机。”
泽尔克斯垂下眼,看着酒杯里晃动的琥珀色酒液,忽然觉得这对话像在走钢丝。
他不清楚邓布利多知不知道他和格林德沃的关系,表面上是一副“只知其才、不知其背景”的模样,但并不可信。
“只是做了些自己擅长的事。”泽尔克斯抬起头,脸上又挂上了那副阳光的笑容,“就像校长您,总能让霍格沃茨保持着魔法世界最珍贵的温度。”
邓布利多的指尖顿了顿,长胡子下的嘴角似乎抿了抿,随即又恢复了温和:“温度?或许吧。不过有时候,温度太高也会灼伤人。”
泽尔克斯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酒液晃出几滴,落在黑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周围的教授还在说笑,弗立维教授正用魔杖让苹果派自己飞到盘子里,没人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突然沉下来的气氛。
“校长似乎很有感触。”泽尔克斯的声音压得很低,笑容依旧在,眼底却没了温度。
邓布利多没直接回答,只是拿起一块柠檬雪宝糖,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似乎让他眼神柔和了些:“人老了,总会想起些过去的事。
不过重要的不是过去,是现在——比如你将要给一二年级上的课,那些孩子对占卜的好奇,可比对过去的故事感兴趣多了。”
他又把话题拉回了教学上,像在刻意避开刚才的试探。
泽尔克斯看着他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明白了——邓布利多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在等,等他露出真实的目的。
“您说得对。”泽尔克斯终于喝了一口蜂蜜酒,甜香在舌尖散开带起一丝暖意,却压不住心底的冷意。
邓布利多却只是点了点头:“很好。霍格沃茨需要这样的老师。”
晚宴过半,他瞥了一眼,邓布利多还坐在长桌尽头,正和麦格教授说着什么,银白的胡子在暖光里泛着柔和的光,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慈祥的老校长。
可泽尔克斯知道,那温和的表象下,藏着和格林德沃一样锐利的目光。
晚宴快结束时,泽尔克斯借口透气,独自走到城堡的走廊。
暖光消失在身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阴郁重新笼上来,像卸下了一层伪装。
黑狼不知何时从阴影里走出来,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别担心。”泽尔克斯蹲下身,指尖抚过黑狼的耳朵,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淡漠,“这里的人……至少比纽蒙迦德的石头的花纹更好猜测,除了邓布利多。”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冷月光,照在他白色的发梢上,像撒了一层霜。
远处传来弗立维教授的笑声,与走廊里的寂静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