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圣诞氛围比往年似乎更浓烈一些,或许是因为城堡里这一位似乎很擅长用一些小魔法营造气氛的占卜学兼炼金术教授。
走廊里挂着永不融落的冰霜铃铛,盔甲们戴着滑稽的圣诞帽,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松针和姜饼的甜香。
泽尔克斯这次没有选择用猫头鹰或者让小黑送货上门。
在圣诞前夜,他亲自来到了地窖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精心包装的长条形包裹。
敲开门,斯内普依旧是一副“谁又来打扰我”的不耐烦表情。
但在看到来人是泽尔克斯以及他手里的包裹时,那表情略微停顿了一下,转化为一种更加复杂的、混合着习惯性排斥和一丝极细微期待的情绪。
“又是什么?不会又是哪本充斥着错误观点的炼金术伪书吧?”
斯内普挡在门口,没有立刻让他进来的意思,语气硬邦邦的。
泽尔克斯笑了笑,直接将包裹递了过去。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一点小礼物,希望这次你会使用。”
斯内普皱着眉头,迟疑地接过包裹。
入手沉甸甸的,材质细腻。
他最终还是侧身让泽尔克斯进了门。
在办公室昏暗的光线下,斯内普拆开了包装。
里面是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长袍。
纯黑色,面料并非普通的羊毛或丝绸,而是一种极其细腻、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特殊材质,触手冰凉顺滑,却又异常坚韧。
“这是……”
斯内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认出来,这绝非普通的长袍。
“一件炼金产物。”
泽尔克斯轻描淡写地解释,“用的是一种混合了秘银和挪威脊背龙鳞片粉末的复合材料,编织时加入了恒温和自动修复的如尼文矩阵。理论上,它可以抵御大部分常规魔咒的切割和撕裂,并且……”
他顿了顿,“能让你在地窖这种地方待着的时候,感觉没那么像在冰窖里过日子。”
斯内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袍子光滑的表面,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而稳定的魔力流动。
这件礼物……太贵重了,和上次的那个一样贵重。
不仅仅是材料昂贵,更是其代表的心意和实用性,精准地戳中了他所有的需求——防护、保暖、以及无需频繁修补的便利。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习惯性地讽刺几句,或者拒绝,但看着泽尔克斯那双含笑的、却带着真诚的蓝眼睛,那些话竟然一时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是极其僵硬地、近乎嘟囔地说了一句,“……多此一举。”
但他的手却没有松开那件袍子。
泽尔克斯了解他的别扭,见好就收。
“试试看,西弗勒斯?这个件袍子是自适应的,会自动调到穿着者合身的大小。”
斯内普没有试,只是将袍子仔细地重新叠好,放在了一旁,动作虽然依旧僵硬,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珍重。
“……谢谢。”
这两个字几乎轻得听不见,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客气。”泽尔克斯微笑着回应,没有再多停留,“圣诞快乐,我今晚要回一趟……家,明天见。”
斯内普不知道他的“家”指的是哪里,只是从邓布利多那里听说了大概是在奥利达那边。
他黑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
… …
纽蒙迦德的圣诞夜,依旧冰冷而寂静,但与世隔绝的城堡内,却难得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壁炉燃烧得比平时更旺,桌上摆着维塔精心准备的、不算丰盛却充满心意的晚餐。
泽尔克斯给了教父的礼物——一套极其古老稀少的、关于北欧如尼文原初形态的孤本手稿原卷轴。
格林德沃接过礼物,异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愉悦,轻轻摩挲着古老的卷轴表面,仿佛在触摸一段逝去的时光。
“看来你的那些野路子,也并非一无是处。”
他淡淡地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讽刺。
晚餐在一种沉默却并不压抑的氛围中进行。
两人聊了一些关于古代魔法体系的话题,泽尔克斯谨慎地分享了部分在霍格沃茨的事情和计划的进行,剔除了所有关于斯内普发生的一些‘小故事’,格林德沃偶尔会插几句一针见血的评论。
没有喧闹的庆祝,没有多余的温情话语,但对于泽尔克斯和格林德沃而言,这已是难得的、平静而珍贵的相聚。
然而,第二天一早,泽尔克斯便向教父告别。
“这么快就要回去?”
格林德沃抬眸看他,有些意外,“霍格沃茨有那么多……吸引你的东西?”
“假期是某些事情最容易发生的时候。”
泽尔克斯的语气中略带歉意,“我需要回去盯着。而且,邓布利多把一些……有趣的东西,放在了学校里,我觉得他可能是想看看哪些鱼儿会去咬钩。”
“小黑会留下来替我陪着您,虽然不会说话,但…它很温暖。”
格林德沃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了然的笑意。
“好吧……阿不思总是喜欢玩这种……考验人性的小把戏。去吧,泽尔。别让他太无聊了,也别让他获胜的太轻易。”
…
… …
泽尔克斯当天下午就回到了霍格沃茨。
空旷冰冷的城堡与纽蒙迦德竟有几分相似。
他知道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们没有回家过节,而按照他对那个男孩好奇心和不安分程度的了解,加上邓布利多可能的有意引导,他很有可能在假期探索城堡。
而目标,很可能就是那面被悄悄放置出来的厄里斯魔镜。
果然,在圣诞节后的第二天深夜,泽尔克斯通过一个监视类的小魔法,感知到哈利·波特独自一人,悄悄溜出了格兰芬多塔楼,朝着那个废弃教室的方向走去。
泽尔克斯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
他看着哈利走进那间教室,看到了那面气派华丽的魔镜,看着男孩脸上逐渐露出痴迷、幸福又无比渴望的神情。
哈利在镜前待了很久,直到深夜寒气渐重,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泽尔克斯没有现身,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邓布利多果然是在用这面镜子试探哈利,或者说,引导他。
第二天夜里,哈利再次溜了出来,这次还带上了罗恩·韦斯莱。
两人在镜前争论着看到的内容。
泽尔克斯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就在哈利再次沉浸在镜中幻象,罗恩在一旁困惑不解时,泽尔克斯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脚步声惊动了两个男孩。
“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泽尔克斯的声音平静地在空荡的教室里响起,“深夜不睡,在参观霍格沃茨的……新装饰吗?”
哈利和罗恩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脸上写满了惊慌和被抓包的心虚。
“教、教授!”哈利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我们只是……”
“这面镜子很迷人,不是吗?”
泽尔克斯没有追究他们的夜游,目光转向厄里斯魔镜,语气里带着一种深意。
“它能显示出人内心最迫切的渴望。但有时候,过于沉溺于虚幻的渴望,会让人忘记真实世界的道路,甚至……带来危险。”
他看向哈利,蓝眼睛里带着一丝难得的严肃。
“它展示的是‘欲望’,而非‘现实’,波特先生。沉迷于它,就像试图饮用海市蜃楼中的水,最终只会渴死在沙滩上。真正的未来,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而不是向一面镜子祈求。”
哈利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听进去了一些,但眼中对镜子的迷恋仍未完全褪去。
就在这时,另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
“非常精彩的见解,泽尔克斯。看来你对厄里斯魔镜也有很深的理解。”
阿不思·邓布利多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半月形的眼镜片在月光下闪着光,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教室内的三人,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仿佛只是偶然路过。
泽尔克斯心中冷笑,果然来了。
他转过身,面向邓布利多,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面具。
“校长,我只是碰巧遇到这两位好奇的学生,和他们分享一点关于幻象与现实的看法。”
邓布利多缓缓走进教室,目光扫过魔镜,又看向泽尔克斯。
“幻象与现实……有时界限并非那么分明。渴望本身,也能成为强大的动力,不是吗?关键在于……如何引导。”
他的话像是说给哈利听,又像是在与泽尔克斯进行某种无形的交锋。
泽尔克斯微微一笑,迎上邓布利多的目光。
“动力固然重要,但若方向错误,动力越强,偏离越远。尤其是对于年轻人,清晰的指引或许比放任他们探索危险的诱惑更为重要。您觉得呢,校长?”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闪过。
哈利和罗恩看着两位教授之间平静却暗藏机锋的对话,有些不知所措。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泽尔克斯一眼,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很好的提醒,泽尔克斯。或许我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他转向哈利和罗恩,“好了,孩子们,深夜探险时间结束了。该回去睡觉了。这面镜子……它明天会被搬到别的地方去。”
哈利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地和罗恩一起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邓布利多和泽尔克斯,以及那面依旧静静矗立的魔镜。
“你似乎总是能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泽尔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