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地利山间小屋度过了几天近乎与世隔绝的温馨时光后,圣诞节的脚步愈发临近。
阿尔卑斯山脉的积雪在窗外铺展成一片纯净的白,清晨的阳光穿透松枝,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壁炉里燃烧的松香与肉桂面包的甜香。
小屋的陈设简单却温暖,羊毛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书架上的旧书在时光中沉淀出温润的光泽,餐桌上还摆放着两人昨晚未喝完的热红酒,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缓缓滑落,在桌布上晕开小小的痕迹。
这些日子里,没有伏地魔的阴影,没有霍格沃茨地窖的阴冷,没有双面间谍的步步为营,只有山间的风、林间的鸟啼,以及彼此沉默却安稳的陪伴。
泽尔克斯会在清晨带着鱼竿去屋后的结冰湖面凿洞钓鱼,回来时裤脚沾着雪沫,手里提着几条银光闪闪的鳟鱼。
回来后便一头扎进厨房里忙碌,用新鲜的鱼肉做成香煎鳟鱼,搭配着酸黄瓜,空气中弥漫着黄油与香草的香气。
午后,他们会窝在壁炉前的沙发上,泽尔克斯读着一本关于古老如尼文的着作,斯内普则翻看着眼下最新的魔药期刊,偶尔抬头,便能看见对方眼底的平静与温柔。这样的时光,像是被施了时间静止的魔咒,纯粹得让斯内普几乎要忘记自己身处的动荡时代,忘记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危机与背叛。
但平静终究是短暂的。
随着圣诞夜的临近,前往纽蒙迦德的约定也愈发清晰。
出发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去,带着刺骨的寒意钻进窗户的缝隙。
斯内普站在衣橱前,罕见地犹豫了片刻。
衣橱里的衣物寥寥无几,大多是他惯穿的黑色长袍,不同材质、不同厚度,却无一例外是沉闷的色调,仿佛早已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一件黑色的长袍,那是他在霍格沃茨授课时最常穿的一件,面料顺滑,垂坠感极好,却也像一层厚重的壳,将他包裹在阴郁与疏离之中。
它是他的保护色,是他的伪装,是他与这个世界保持距离的屏障。
但这一次,他不想再被这件长袍束缚。
纽蒙迦德不是霍格沃茨,他要见的也不是那些畏惧他的学生或同僚,而是盖勒特·格林德沃——那个曾经搅动欧洲魔法界风云,如今被囚禁在高塔之上的传奇人物,也是泽尔克斯的教父。
最终,他没有选择那件仿佛第二层皮肤般的黑色教授长袍。
他从衣橱深处取出一件贴身的黑色高领羊绒内搭,羊绒的质地柔软细腻,贴在皮肤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暖,将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形勾勒得愈发清晰。
外面,他套上了一件剪裁利落、长度及膝的黑色风衣外套。
这件风衣是泽尔克斯去年送给他的,来自一家历史悠久的麻瓜裁缝店,没有任何魔法加持,却有着极为考究的做工。
风衣的线条笔挺,肩部的剪裁恰到好处,腰部的收腰设计衬得他身形愈发修长挺拔,下摆垂至膝盖上方,行走时带着一种沉稳的韵律感。
他对着穿衣镜轻轻整理了一下衣领,镜中的男人脸色依旧苍白,那是常年熬夜熬制魔药、精神高度紧张留下的痕迹,但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却比在霍格沃茨时多了几分难得的清明。
黑色的高领遮住了他颈间的喉结,也遮住了那些曾经因痛苦与隐忍而紧绷的线条,黑色的风衣则褪去了他身上那股地窖里特有的阴郁与沉闷,却依旧是他标志性的、几乎不掺杂其他色彩的黑。
这身打扮,不像去面对一位传说中的黑魔王,倒更像是要去参加一场低调而严肃的学术会议,或是一场无人知晓的秘密会面。
“在想什么?”泽尔克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清晨未散的慵懒,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泽尔克斯看着他这身装扮,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而他自己选择了一件深蓝色的、面料厚实挺括的礼服式外套,双排银质纽扣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在光线折射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里面是件纯白色的、领口笔挺的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庄重中透着一丝不羁。
这身打扮,优雅、华丽,带着一种老派的欧洲绅士风度,却又隐隐透露出其继承自格林德沃的、对仪式感和象征意义的偏好。
斯内普转过身,目光落在泽尔克斯身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只是在想,这样是否合适。”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不确定。
在他的认知里,黑色是他的保护色,是他身份的象征,如今这般“出格”的打扮,让他有些莫名的不安。
泽尔克斯看着他这身装扮,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走上前,替斯内普理了理风衣的领子,指尖拂过那优质的羊毛面料,低笑道:
“这样很好看,西弗勒斯。比那身黑袍子有人气儿多了。”
他的目光在斯内普身上流连,从高领羊绒内搭勾勒出的肩线,到风衣笔挺的轮廓,再到那双被黑色衬托得愈发深邃的眼眸。
在他眼里,斯内普从来都不是别人口中那个阴郁孤僻的魔药大师,他有着惊人的才华,有着隐忍的温柔,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只是这些都被他藏在了厚重的黑袍与冷漠的面具之下。
而此刻,这身简单却精致的黑色装扮,像是剥去了一层伪装,让他身上那些被忽略的光芒渐渐显露出来。
“至少,这样看起来不像随时要把人变成坩埚的样子。”
泽尔克斯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试图缓解斯内普的紧张。
斯内普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眼底的紧绷稍稍散去了一些。
他知道泽尔克斯是在安慰他,却也明白,这身打扮或许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随后泽尔克斯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满意地挑了挑眉,然后转过身看向斯内普,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怎么样?配得上我的魔药大师吗?”
斯内普看着他,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淡淡道:“尚可。”
嘴上虽然依旧冷淡,语气里却没有了之前的紧绷。
“我们这样站在一起,”泽尔克斯打量着两人,嘴角噙着笑意,伸出手,轻轻抚平了斯内普风衣上的一道褶皱,“倒像是要去参加某个上流社会的晚宴,而不是去探访一座……嗯,着名的监狱。”
纽蒙迦德,这个名字在魔法界如雷贯耳,它不仅是一座监狱,更是一个时代的象征,是格林德沃权力巅峰与最终陨落的见证。
那里冰冷、压抑,充斥着权力的余烬与无尽的孤寂,与眼前这般精致优雅的装扮格格不入。
斯内普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率先向外走去。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黑色的风衣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摆动,留下一道利落的背影。
泽尔克斯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拿起两人的行李箱,快步跟了上去。
小屋的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将那片温暖与宁静彻底隔绝。
屋外的雾气更浓了,能见度不足十米,松树上的积雪被风吹落,簌簌地掉在地上。
两人踩着积雪,一步步走向小屋前的空地,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泽尔克斯停下脚步,转过身握住斯内普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包裹着斯内普微凉的指尖。
“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道,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认真。
斯内普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关切,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一旦踏入幻影移形的漩涡,等待他的将是未知的挑战与压力,但有泽尔克斯在身边,他心中的不安似乎消散了许多。
泽尔克斯握紧他的手,默念幻影移形的咒语。
下一秒,熟悉的挤压感瞬间袭来,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揉碎后重新拼接,眼前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与混乱的魔法波动。
这种感觉,斯内普经历过无数次,每一次都伴随着危险与未知,但这一次,身边人的温度却让他多了一份安心。
几秒钟后,挤压感骤然消失,眼前的黑暗被刺眼的光线取代。
当那短暂的眩晕感过去,他们已然站在了纽蒙迦德城堡那冰冷、坚硬的石质平台上。
凛冽的山风瞬间包裹了他们,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积雪,打在脸上生疼。
风里没有山间的松香,只有石头的冰冷气息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旧时代权力的腐朽味道。
这座高塔矗立在雪山之巅,塔身由巨大的黑色岩石砌成,岩石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与魔法的印记,塔身笔直地伸向天空,仿佛要刺破云层,却又在顶端戛然而止,透着一股压抑的绝望。
即使在其主人被囚禁多年后,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孤寂与往昔权力的余烬,每一块石头都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残酷。
平台的边缘没有任何护栏,脚下便是万丈悬崖,云雾在悬崖下翻滚,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天空是一片纯粹的蓝,却没有一丝温度。
斯内普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风衣,高领羊绒内搭的温暖被寒风迅速侵蚀,指尖再次变得冰凉。
他抬起头,望向高塔的顶端,那里便是格林德沃的囚室,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也能感受到一股强大而内敛的魔力波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虽然沉寂,却依旧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几乎在他们踏足平台的瞬间,塔楼顶层那间囚室内,正对着一张布满复杂演算羊皮纸的格林德沃,异色的眼眸微微一动,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