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伶周身的红怨气浓得像化不开的血,戏服下摆扫过地面时,每根丝线都泛着黑芒,连空气都被染得发沉。
她指尖一动,三根绣花针 “咻” 地飞射而出,针尖裹着怨气,直奔沈砚胸口 —— 那里正是守界石所在的位置,显然她能精准感应到这克制怨气的力量。
“小心!” 林砚辞反应快得只剩残影,左手猛地拽住沈砚的胳膊往后拉,右手清灵剑同时挥出,青色剑光 “当” 地击飞绣花针。
可针刚落地,苏伶袖子里又窜出十几根针,密密麻麻织成张黑芒针网,带着破风的锐响,朝着两人头顶罩下来。
“用中阶净化术!” 林砚辞长剑在身前划了道半圆,青色屏障瞬间展开,针网撞在屏障上 “滋滋” 冒黑烟,“她意识被控怨符锁着,硬拼会激化怨气,只有净化能唤醒她!”
沈砚立刻沉下心,灵气顺着记忆里的路线运转 —— 手太阴肺经传来微凉的触感,灵气缓缓淌过任脉,最终汇聚到劳宫穴,指尖泛起淡青光。
他深吸一口气,默念 “清灵散怨,天地归正”,掌心对准针网狠狠拍出!
青光撞上针网的瞬间,黑芒像雪遇暖阳般消融,绣花针化作飞灰。
可苏伶的怨气却猛地暴涨,化妆间温度骤降到零下,墙壁凝起白霜,堆在角落的旧戏服突然无风自动,衣摆翻飞着往两人身上缠,像有无数只冰凉的手在拉扯。
“为什么都要逼我!” 苏伶尖声哭喊,怨气震得化妆镜 “哐当” 晃动,镜面裂纹里渗出黑丝,
“张家嫌我是戏子,玄阴宗拿我养怨气,现在连你们也要来毁我的报仇路!”
沈砚看着她眼底的疯狂,心里发涩 —— 这分明是个被执念困住的可怜人。
他慢慢放下手,往前挪了两步,掌心守界石泛着温和白光,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苏伶,我们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的艺名是‘苏玉仙’,民国二十三年拜入周小楼门下,第一次登台唱《霸王别姬》时,鬓角别了支银蝴蝶钗,对吗?”
苏伶的动作突然僵住,红怨气像被风吹皱的绸子,微微晃动。她抬手摸向自己的鬓角,仿佛那里还戴着当年的钗,声音发颤:“你…… 你怎么知道这些?除了师兄,没人记得……”
“守界石能映出你的记忆。” 沈砚语气更柔,目光落在她攥紧戏服的手上,
“民国二十五年天津庆和园,张宏文每天都坐在前三排,散场后给你递热汤,说‘玉仙的虞姬,是活的’。他送你那支錾花银钗时,还说要八抬大轿娶你,你信了,跟着他回了青水镇,对不对?”
眼泪突然从苏伶眼底滚落,红怨气被泪水冲开两道浅痕。
她蹲下身,手指抠着地面的砖缝,声音哽咽:“是…… 我以为遇到了良人…… 可回镇后,他娘说‘戏子无情,脏了张家门楣’。
我怀了孩子,他娘趁我登台时,让家丁把我从戏台推下去…… 我摔在木板上时,抬头看见张宏文站在台边,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我……”
林砚辞听得眉头紧锁,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解厄符,符纸边缘还留着青云宗的朱砂印记:“这符能暂时压控怨符的力量。
玄阴宗是不是跟你说,养出足够怨气就能打开界域通道,让诡异怪物帮你报仇?”
苏伶颤抖着接过符纸,白光刚触到她的怨气,红芒就像退潮般变淡。
她眼神里的疯狂渐渐散去,多了几分清明:“是…… 三个月前有个黑袍人找我,给我控怨符,说等聚怨阵养出‘怨气化龙’,就能激活昆仑山的界域节点…… 可我后来才发现,符纸在啃我的意识,我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她突然起身,快步走到衣柜前,小心翼翼捧出件红西服 —— 正是照片上那件,只是衣摆多了几道磨损。
她指尖抚过下摆绣着的黑牡丹,声音压得极低:“你看这花蕊…… 玄阴宗的人在这里绣了个符号,说这是他们总坛的位置。”
沈砚和林砚辞凑过去,果然见黑牡丹花蕊里藏着个细小的三角形符号,和之前玄阴宗据点的标记一模一样。
林砚辞指尖在符号上空虚划了两下,眼神凝重:“这是玄阴宗的定位符,青云宗古籍里记载过 —— 总坛在昆仑山黑风谷,那里有个天然界域节点,一旦被怨气激活,现实界和诡异世界的通道就会打开。”
“我不想害别人……” 苏伶攥紧戏服,红怨气又淡了几分,眼眶通红,“我只要张家人认个错,只要我的尸骨能埋进土里,不用再在这古宅里飘着……”
“我们帮你。” 沈砚掏出手机,守界石的白光轻轻落在她肩上,“我现在联系王局长,让他找张家后人来道歉,还你公道。”
电话接通的瞬间,王建军的声音带着急切传过来:“沈先生!青水镇那边情况怎么样?测怨卫星显示古宅怨气波动很大!”
“我们没事,还查到玄阴宗总坛线索 —— 昆仑山黑风谷。” 沈砚语速飞快,“另外需要找张宏文的孙子,让他给苏伶道歉,化解她的执念。”
“没问题!” 王建军立刻应下,“调查小组已经查张家族谱了,最多两小时给你消息!修仙部队也往昆仑山动了,会盯着黑风谷的界域节点!”
挂了电话,沈砚刚要给苏伶宽心,口袋里的便携测怨仪突然 “嘀” 地响了一声 —— 数值从 “18” 跳到 “32”,又快速回落。
苏伶身上的红怨气也微微颤动,她低头看向戏服上的黑牡丹,声音发紧:“这符号…… 刚才好像亮了一下……”
林砚辞立刻凑过去,指尖灵气扫过黑牡丹,眉头皱得更紧:“这定位符不止是标记,好像还在往外传信号 —— 玄阴宗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发现总坛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苏伶的戏服上,可那层淡淡的金光里,却藏着一丝极淡的黑芒,像根细针,悄悄扎进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