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梦游村民时,沈砚注意到最年幼的孩子紧抱着红眼玩偶。指尖碰触布料,守界石碎片微微发烫——布料纤维里缠着极淡的黑气。
测怨仪数值从“68”跳到“70”,玩偶已被怨气浸染。
“把玩偶都收起来,用净化符裹住。”沈砚叮嘱村民。刚才安置时,好几个村民衣领内侧都沾着同款黑气,比玩偶上的更淡。
墨尘子的子母阵,已悄无声息将怨气附在村民日常接触的东西上。
林砚辞站在小学门口,清灵剑鞘贴在掌心。他望着青水镇方向,炊烟本该袅袅的黄昏,此刻却只有淡黑烟柱。
测怨玉在他掌心泛着深紫色:“子阵的怨气在顺着村民人气扩散,再拖到明天,连安置点的孩子都会被缠上。”
跟着张建国回到水乡民居。院子里桂花树过了花期,还残留浅淡甜香。
张建国的老伴端来热茶,递杯子时手发抖:“沈先生,你们可得想想办法,昨晚我家老头子也开始说梦话,喊‘别去古宅’……”
沈砚接过热茶,想起苏婉凌晨炖的红烧肉。他压下心头牵挂,轻声问:“张大爷,古宅闹鬼前,有没有陌生人来过?比如穿黑袍,或者身上有奇怪符号的?”
张建国坐在板凳上,摩挲着铜烟锅:“一个月前,来了个穿灰袍的人,说要找‘苏伶的戏服’,在镇里转了三天,还去古宅门口待过半天。后来停电那晚,古宅就传出戏腔了。”
他声音压低:“有天晚上我起夜,看到那人往古宅里扔黑罐子,现在想起来,那罐子说不定有问题!”
“黑罐子?”林砚辞掏出画着怨气符号的纸,“您看,灰袍人身上有没有类似的符号?”
张建国接过纸,眯眼看着,突然一拍大腿:“老槐树下有!地面上刻着这个三角符号,我还以为是小孩乱涂的,用脚蹭过几次,没蹭掉!”
沈砚和林砚辞对视——那定是子阵阵眼。
院子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嘶吼:“别用绣花针扎我!红衣服的别过来!”
是张强的声音。张强的母亲从屋里跑出来,眼睛通红:“沈先生,强子又犯病了,刚才看到窗外有红影子,就突然疯了……”
沈砚快步走进院子。张强趴在地上,手里抓着树枝胡乱挥舞。沈砚蹲下身,掏出守界石碎片放在张强额头。
碎片泛着柔和白光。张强的嘶吼变弱,眼神疯狂褪去几分,嘴唇哆嗦:“红……红戏服……老槐树……洞里有……有针……”
“洞里有什么针?是绣花针吗?”沈砚追问。
张强突然浑身剧烈颤抖,猛地推开沈砚,又开始嘶吼:“别问!她会听见!她用针扎我膝盖!”
张强的母亲赶紧抱住儿子:“沈先生,别问了,上次医生问急了,他差点撞墙……”
沈砚收回碎片。这不是普通的惊吓,是怨气直接侵入了记忆。
离开张强家,三人往古宅的老槐树走去。越靠近古宅,空气越阴冷。测怨仪数值涨到“88”。
老槐树下,地面刻着黑色三角符号。符号中心的泥土更黑,隐约能看到几根白色头发。
“子阵阵眼就在这下面。”林砚辞掏出洛阳铲,轻轻往下挖了两寸。铲头带出的泥土泛着油光,裹着一小缕黑色怨气。
沈砚刚要接过铲子,守界石碎片突然剧烈发烫。他猛地抬头:“小心!怨气要爆了!”
地面三角符号亮起红光。黑色怨气从土里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布满尖刺的大手,直扑张建国!
“张大爷!”
沈砚掏出三张净化符掷向怨手。
符纸落在怨手上,“滋滋”作响,半只手掌被净化。剩下的半只更凶猛抓来。
林砚辞清灵剑出鞘。淡青色剑光劈出弧线,精准斩在怨手手腕。
“砰”一声,怨手散成黑气。可地面三角符号依旧亮着红光。
“不能硬毁。”林砚辞收剑入鞘,“子阵已经和村民的人气缠在一起,毁阵眼会伤魂魄。”
张建国瘫坐地上,冷汗浸湿中山装:“这……这到底是啥东西?”
沈砚扶起他,贴了张净化符在他衣领内侧:“是玄阴宗的聚怨阵。您先回安置点,告诉大家晚上别开门,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回应。”
回到临时据点,沈砚给沈明宇打电话。没等他说完,沈明宇声音兴奋:“哥!我查到了!张家古宅是民国的,主人张宏文娶了戏子苏伶,后来苏伶怀孕,被婆婆推下戏台摔死了,尸体藏在戏台下面!”
“苏伶……”沈砚重复名字,想起张强说的“绣花针”。
“明宇,苏伶是不是唱京剧的?有没有记载她喜欢穿红衣?”
“对!资料里说她最常穿红戏服,还自己绣戏袍!”沈明宇声音压低,“哥,我还查到,墨尘子十年前就去过青水镇,当时说是找‘怨魂引子’,他那时候就盯上苏伶的怨气了!”
傍晚,张鹏带着调查小组赶来。“沈先生,王局长说这屏蔽仪能挡中阶怨气,无人机还能探结构!我们先飞无人机探探古宅内部?”
夜幕降临,无人机升空。摄像头传来古宅实时画面——院子杂草比人高,正厅门虚掩,戏台轮廓在夜视仪下泛着淡白光。
“往戏台飞。”林砚辞盯着屏幕。
无人机靠近戏台时,画面里突然传来凄厉戏腔:“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一个红色虚影从戏台底下飘出,裙摆扫过无人机镜头。屏幕变成雪花,信号中断。
“被怨气干扰了。”沈砚关掉仪器,“苏伶的怨气已经有自主意识,再拖下去,她会彻底变成怨魂怪物。”
林砚辞站起身:“明天一早进去,直接找戏台下面的尸骨,毁控怨符。”
话音刚落,临时据点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
一缕红色丝线飘了进来,落在沈砚手背上。丝线泛着黑气,末端系着细小的绣花针,针眼里缠着丝极淡的红布,像戏服料子。
沈砚心脏猛地一沉。
测怨仪数值跳到“95”,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
窗外的黑暗里,隐约传来细碎的“绣花针落地”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人穿着红戏服,正踩着碎步朝据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