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停在天坛南门,林砚辞握着测怨玉的手突然一顿 —— 玉牌表面的白光里,竟缠了几缕极淡的黑色丝絮,像被墨染过的棉线,顺着玉纹缓缓游走。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指尖反复摩挲玉牌边缘,清灵剑在鞘中轻轻震动,传递出一丝警惕的信号:“不对劲,地下有怨气波动,比测怨仪显示的更浓。”
沈砚的心瞬间一沉,掏出测怨仪再看 —— 屏幕数值依旧停在 “12”,是城市正常怨气浓度,可他将掌心贴在车窗上,能隐约感觉到地面传来的微弱震颤,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缓慢蠕动。
晨练的老人在不远处打太极,动作却比平时僵硬几分,其中一位老人抬手时,袖口扫过地面,竟带起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气,很快又融入空气里。
“玄阴宗藏得比我们想的深。”
沈砚推开车门,香火味混着淡得几乎闻不到的怨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攥紧守界石碎片,碎片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地下的异常,“他们可能用了‘地脉藏怨术’,把怨气埋在地脉里,普通测怨仪查不出来。”
张鹏跟在后面,手里的灵气探测器突然 “嘀” 了一声,屏幕角落跳了个 “18”,又瞬间恢复 “12”。
“灵气波动不稳定。”
他皱眉调整探测器灵敏度,“地下有东西在吸灵气,而且吸得很隐蔽,像是故意避开我们的探测。”
三人朝着祈年殿走,远远就看到陈教授蹲在台阶旁,灰色中山装的裤脚沾了泥土,手里的放大镜离夯土层只有几厘米,指节因为握得太用力泛着青白。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眼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沈先生!你们可来了!快看看这个!”
沈砚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到夯土层 —— 比表面看起来更凉,像是裹着一层寒气,指甲刮过土层表面,能感觉到细微的凸起,是符文的边缘。
“这些符文……”
他刚开口,守界石碎片突然亮了一下,土层下的符文竟也跟着泛出极淡的黑光,像在回应碎片的力量。
“是玄阴宗的‘地脉聚气符’!”
陈教授激动地递过放大镜,“我用碳十四测过,符文是最近一个月刻的,刻痕里还残留着怨气,跟你们发的照片一模一样!而且你看 ——”
他指着祈年殿基座的方向,“这些符文不是孤立的,是连在一起的,像张网,把整个祈年殿都罩住了!”
林砚辞掏出清灵剑,剑尖轻轻在夯土层上划了一道浅痕 —— 剑光触到符文的瞬间,竟泛起冷白色的光,土层下的黑气被剑光逼得冒了个小泡,又很快缩了回去。
“符文埋在地下三米深,跟地脉连在一起了。”
他收回剑,眉头皱得更紧,“玄阴宗是想借地脉灵气养怨气,等七月十五,再用怨气激活阵眼。”
陈教授从包里掏出张折叠的图纸,纸边都被翻得起了毛:“这是我画的地下结构示意图,祈年殿下面有个十米深的密室,符文正好通向密室入口,我怀疑阵眼就在里面。
但入口被怨气封了,我上次想挖开,刚碰到石板,探测器就炸了,地脉灵气乱得像疯了一样。”
沈砚接过图纸,指尖顺着密室的位置划过,能想象到玄阴宗深夜在这里挖坑刻符的场景 —— 他们肯定算好了地脉走向,连符文的间距都精准对应着地脉节点。
“不能强行破封。”
他抬头看向林砚辞,“陈教授说强行打开会引发地脉震动,天坛是文物建筑,要是塌了,不仅会伤到人,还会让民众恐慌,正好中了玄阴宗的计。”
林砚辞点头,从怀里掏出张破阵符贴在石板上 —— 符纸泛着淡青光,却只坚持了三秒就熄灭了,纸上还沾了点黑色的怨气灰。
“封印用的是‘地脉怨力’,比普通封印强三倍,需要中阶净化术配合守界石,还要找对符文的‘破口’,不然根本没用。”
这时,游客渐渐多了起来,有小孩跑到台阶旁想摸夯土层,被家长拉了回去。张鹏看了看手表,十点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我们先撤,在这里太显眼,万一玄阴宗有眼线,会打草惊蛇。
陈教授,您这边多盯着点,学生监测时别靠太近,安全第一。”
“放心!”
陈教授把放大镜塞进包里,又小心翼翼地把图纸叠好,“我已经跟文物局打过招呼,以‘文物保护’的名义围了个警戒区,游客靠近不了这里。我晚上再查古籍,说不定能找到‘地脉封印符’的破解方法。”
回到调查局临时会议室,沈砚把图纸铺在桌上,用马克笔在密室和黑风谷的位置各画了个圈。
“玄阴宗选天坛,不光是因为地脉灵气浓。”
他指了指图纸上的祈年殿,“这里是古代祭天的地方,民众心里有敬畏,要是在这里打开界域通道,很容易引发恐慌,动摇人心 —— 他们想的不只是打开通道,还要毁了现实界的秩序。”
林砚辞坐在一旁,手里的笔在纸上画着符文的结构,笔尖停顿在 “双阵共鸣” 四个字上:“聚气符和封印符是一套,少一个都没用。
但刚才赵烈说黑风谷还有个阵眼,两个阵眼要同时激活,这才是最难的 ——
我们得同时顾两边,一边救叔叔,一边破天坛的阵,分心不得。”
正说着,赵烈推门进来,手里的审讯报告还带着油墨味。
“沈先生,审出来了。”
他把报告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段,“黑风谷的怨气监狱里,除了叔叔,还有五个守界世家的后裔,玄阴宗要拿他们的血脉当‘燃料’,黑风谷的阵眼吸血脉能量,天坛的阵眼吸地脉怨气,两个阵眼同时爆发出的力量,才能撑开孔道。”
“双阵缺一不可?”
沈砚的眼睛亮了亮 —— 只要毁一个阵眼,通道就打不开,这比同时破两个要容易得多。
他刚想松口气,却看到林砚辞摇了摇头,指了指报告里的另一句话:“玄阴宗有‘备用血脉’,要是黑风谷的阵眼出问题,他们会把备用的带到天坛,强行激活单阵,只是通道会小一点,但还是能打开。”
沈砚的指尖瞬间攥紧马克笔,笔杆被捏得微微变形 —— 玄阴宗连备用方案都想好了,比他们预想的更缜密。
“赵队长,你派两个小队,一个盯黑风谷,一个盯天坛周边,只要有黑袍人出现,立刻跟踪,别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调点灵气屏蔽设备,我们下次去天坛,得深入地下探探,不能只看表面。”
赵烈刚走,林砚辞就掏出传讯玉牌,指尖注入灵气时,玉牌泛着淡青色的光:“我联系清风长老,青云宗的古籍里说不定有破解地脉封印符的方法。守界世家以前也对付过类似的阵法,长老应该知道诀窍。”
沈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一阵暖流 —— 林砚辞总是这样,不用多说,就知道他需要什么。
他刚想开口,手机突然响了,是苏婉打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很坚定:“阿砚,我刚才打坐时,血脉突然有了感应…… 能模糊感觉到你爸的位置,他在黑风谷最深处的牢房里,周围有高阶傀儡守着,但他的气息还稳,应该没受重伤。”
“妈,您别累着。”
沈砚的声音软了些,能想象到母亲为了感应父亲,肯定耗了不少灵气,“我们会尽快准备,等找到破解封印的方法,就去救他,您放心。”
挂了电话,沈砚刚想把消息告诉林砚辞,桌上的测怨仪突然 “嘀嘀” 响了起来 ——
数值从 “12” 猛地跳到 “53”,屏幕上的红点直指天坛方向,还在快速闪烁。林砚辞的传讯玉牌也突然暗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黑气,缠在玉牌上,像在传递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 天坛地下的东西,动了。
而且玄阴宗,已经知道他们在查阵眼了。
林砚辞伸手握住沈砚的手腕,指尖的灵气温和地稳住他乱了的气息:“别慌,他们动得早,我们反而有更多时间准备。只是……”
他看向窗外天坛的方向,清灵剑的剑柄泛着冷光,“玄阴宗敢这么明目张胆,说不定地下还有我们没查到的东西,比如…… 第二个备用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