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郊区公路上,灵脉车的轮胎碾过带露的杂草,林砚辞调整着潜行服袖口的战术扣时,指尖无意间蹭过小臂上的旧疤 —— 那是三年前为救沈砚留下的。
他眼角余光突然瞥到车窗外的草丛里,闪过一缕极淡的黑气,像条毒蛇般钻进地底,测怨仪的数值瞬间跳到 “25”,红色指示灯微弱地闪了一下。
“还有三公里。”
林砚辞的声音依旧简练,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悄悄收紧,指节泛白,“怨气比昨晚预估的浓,可能有移动陷阱。”
他没说出口的是,那缕黑气的波动,和当年父亲被掳走时现场留下的一模一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隐隐发疼。
沈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杂草疯长得比车胎还高,风卷着铁锈味和怨气扑在车窗上,留下淡淡的黑痕。
他掏出测怨仪,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上升的数值,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玄阴宗应该在炼钢厂外围布了‘怨魂绊索’,踩中会触发警报。”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两张隐气符,转身贴在林砚辞后背时,指尖感觉到对方因为警惕而绷紧的肌肉,“别担心,我们小心点。”
语气比平时柔了些,知道林砚辞一靠近和父亲有关的地方,就会不自觉地紧张。
灵脉车停在一公里外的树林里,落叶在车顶上积了薄薄一层。两人徒步穿过树林时,沈砚走在外侧,刻意将林砚辞护在身后 ——
他记得林砚辞对这里的地形虽熟,却因为童年阴影,对废弃厂房的铁锈味格外敏感。
炼钢厂的大门锈得像块废铁,“禁止入内” 的警示牌被人掰断了一角,缝隙里卡着半片玄阴宗的黑袍碎片,黑色布料上还沾着未干的怨气。
“地下三层,通风口在东侧车间。”
林砚辞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那栋倾斜的厂房,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阴影,像极了他记忆里父亲带他来考察时的场景,“小时候父亲说,这里的地下通道是按八卦阵建的,走错会绕回原地。”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袖口,那是紧张时的习惯动作,沈砚看在眼里,悄悄放慢了脚步,给了他一点平复情绪的时间。
两人刚走到东侧车间门口,“叮叮当当” 的金属碰撞声就传了出来,混着守卫的聊天声。
沈砚立刻拉着林砚辞躲到旁边的铁桶后面,铁桶里积着发黑的雨水,晃荡着映出两人的影子。
“再过三天就是七月十五,到时候用林老头的血激活碎片,打开通道,咱们就能去诡异界拿宝贝了!”
一个守卫的声音带着贪婪,怨气瓶在手里晃悠着,黑色液体顺着瓶口滴在地上,腐蚀出小坑。
“可不是嘛!”
另一个守卫踹了脚旁边的废钢,“就是这几天得盯紧点,宗主说守界者肯定会来抢碎片,要是让他们闯进来,咱们都得被怨魂啃了!”
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砚才从铁桶后面探出头,看到车间中央的通风口 ——
直径半米的洞口周围,灰尘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边缘还残留着黑色的粉末。
林砚辞蹲下身,指尖沾了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瞬间皱起:“是怨气粉,布了‘怨魂触发阵’,靠近会召来低阶怨魂。”
这味道让他想起父亲被绑在怨魂阵里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涌,却强行压了下去。
沈砚掏出第二片守界石碎片,指尖注入灵气,金色光芒顺着指尖落在通风口周围:“守界神光?破阵!”
黑色粉末在光芒中瞬间消散,阵纹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渐渐隐去。
“进去吧,动作轻点。”
他率先爬上通风口,回头时看到林砚辞还愣在原地,伸手拉了他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去,“没事,我在。”
通风管窄得只能容一人爬行,林砚辞在前,沈砚在后。他掏出灵脉照明符贴在管壁上,淡青色的光芒照亮前方的路,管壁上的锈渣时不时落在他的肩膀上。
爬了大概十分钟,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沙哑的咳嗽声,林砚辞的动作瞬间僵住,呼吸都放轻了 —— 那是父亲的声音!
“咳…… 咳…… 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用血脉激活碎片的……”
林父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极了林砚辞平时的语气。
“老东西!给脸不要脸!”
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再过三天宗主亲自来,到时候把你绑在血祭阵中央,由不得你不愿意!”
林砚辞的指甲几乎要抠进通风管的管壁,眼底泛起血丝。
沈砚悄悄拍了拍他的脚踝,示意他冷静,然后两人慢慢爬到一个缺口处。
往下看去,地下空间宽敞得像个体育馆,林父被绑在中央的石柱上,黑色的怨气锁链缠绕着他的四肢,皮肤被勒出深深的红痕,却依旧挺直着脊背,像棵不屈的青松。
“四名守卫,都有怨气瓶。”
沈砚压低声音,指尖在地上画着简易的地形图,“硬拼会惊动其他区域的守卫,我们先找第三片碎片,有完整的守界石,救林叔叔会更容易。”
他知道林砚辞想立刻冲下去,却不得不理性分析 —— 他们只有两个人,一旦被包围,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林砚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冲动,指了指通风管前方:“前面应该是核心区,碎片大概率在那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父亲教过他,越是危急时刻,越要沉住气。
又爬了五分钟,通风管突然变得宽敞,下方出现一个圆形平台,黑色的盒子放在平台中央,淡青色的光芒从盒缝里透出来,正是第三片守界石碎片的气息!
沈砚刚想开口,就听到 “滋滋” 的电流声,平台边缘突然亮起黑色的电网,怨气在电网中扭曲着,像无数条挣扎的毒蛇。
“怨气电网,循环供电。”
林砚辞掏出清灵剑,指尖注入灵气,剑光如青蛇般对着电网斩去,“剑气化形?斩!”
电网被劈出一道缺口,可不到两秒就又愈合了,黑色怨气甚至顺着剑光反扑过来,擦过他的手腕,留下一道浅浅的黑痕。“得破坏电源。”
他皱着眉,用灵气驱散手腕上的怨气,那灼痛感让他想起父亲被怨气侵蚀时的样子,心里更急了。
沈砚的目光扫过平台角落,一个黑色的匣子连接着十几根电线,正源源不断地往电网输送怨气。
“我去破坏电源,你掩护。”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反怨气匕首,刀柄上还刻着他的名字 —— 那是苏婉特意让工匠做的,怕他在战斗中弄丢。
他纵身跃下通风管时,潜行服的裤脚被铁丝勾破,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那个电源匣子。
“谁在那里?!”
守卫的声音响起,两名玄阴宗成员举着怨气瓶冲过来,黑色怨气像泼出去的墨,朝着沈砚的方向喷来。
林砚辞紧随其后跃下,清灵剑在身前划出一道青光:“剑气化形?盾!” 灵气盾挡住怨气的瞬间,他对着沈砚大喊:“快!”
沈砚趁机冲到匣子前,反怨气匕首对着匣子的核心部位刺去,“嗤” 的一声,黑色怨气从匣子里喷涌而出,电网瞬间熄灭。
他拿起黑色盒子,打开的瞬间,淡青色的碎片在掌心亮起,与另外两片碎片产生共鸣,三色光芒交织在一起,温暖的感觉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搞定了!”
沈砚刚想招呼林砚辞,厂房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地面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灰尘像下雨般落下,迷了人的眼。
他掏出传讯符,屏幕却一片漆黑 —— 玄阴宗屏蔽了信号!
心脏猛地一沉,他想起安全区里的母亲和弟弟,还有那三个胸口带标记的孩子,会不会也遇到了危险?
“是调虎离山。”
林砚辞走到他身边,清灵剑上的青光因为警惕而变得更亮,“他们故意让守卫拖延时间,宗主可能去安全区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这是沈砚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知道他不仅担心父亲,更担心安全区的人。
两人朝着林父的方向跑去,刚转过拐角,十几名守卫就举着怨气瓶冲了过来,为首的人脸上带着狞笑:“守界者,宗主早料到你们会来!这是陷阱!”
黑色怨气从十几只瓶子里同时喷出,像张黑网般罩向两人。
沈砚将三片碎片握在掌心,三色光芒暴涨:“守界神光?缚!”
金色锁链从光芒中涌出,缠住三名守卫的脚踝,将他们绊倒在地。
“别硬拼,尽快救林叔叔!”
他对着林砚辞喊道,余光看到守卫的怨气瓶里,怨气比之前浓了数倍,显然是加了料的。
林砚辞的清灵剑如青电般穿梭,剑光劈碎怨气瓶的同时,还不忘掩护沈砚的侧翼:“剑气化形?青锋瀑!”
淡青色的剑光像瀑布般倾泻,将扑面而来的怨气斩成碎片。
两人配合多年,默契得像一个人,很快就解决了大半守卫,冲到石柱前。
沈砚用守界石的光芒对着怨气锁链一扫,黑色锁链瞬间化为灰烬。“林叔叔,我们来救你了!”
他扶着林父的胳膊,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却依旧挺直着腰板。
林父看着两人,眼里满是欣慰,却急切地抓住林砚辞的手:“快!李锐没在监狱,他去天坛布置血祭阵了!守卫是来拖延时间的,那三个孩子……”
话还没说完,炼钢厂门口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黑色怨气像潮水般涌进来,李锐穿着黑袍,手里握着镶嵌怨魂珠的拐杖,站在人群中央,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沈砚,林砚辞,别想走。”
李锐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黑色怨气从拐杖顶端涌出,“你们把碎片送上门,正好省了我的事。”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三枚泛着黑气的标记符 —— 正是那三个孩子胸口的!
“想救孩子,就跟我去天坛。”
沈砚将林父护在身后,掌心的守界石光芒暴涨,眼神冰冷如刀:“李锐,你敢动孩子试试!”
他的心脏因为愤怒而剧烈跳动,手指因为用力而攥紧碎片,指节泛白。
李锐冷笑一声,拐杖对着地面一敲,十几只怨气傀儡从地底爬出来,青黑色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孩子的衣角 ——
那是之前被掳走的孩子的衣服!“现在,该跟我走了。”
沈砚和林砚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绝。
他们知道,这不仅是为了碎片和林父,更是为了那三个孩子,为了现实界的所有人。
可就在这时,林父突然推开两人,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划去:“别管我!去天坛救孩子!”
鲜血滴在地上的瞬间,守界石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李锐的脸色瞬间变了 —— 那是守界世家的血脉,能暂时压制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