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坛之巅的废弃钟楼,此刻已彻底被粘稠如实质的黑色怨气笼罩。
楼顶那口百年铜钟早已被侵蚀得通体漆黑,正发出令人心悸的低鸣,仿佛某种来自异界的召唤。
沈砚和林砚辞刚踏进钟楼前的空地,便看见一个披着漆黑斗篷的身影伫立在钟楼顶端,斗篷下伸出的手掌干枯如白骨——
正是那个挟持了安全区市民的诡异界使者。
沈砚,你终究还是来了。
使者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器在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不适的震颤,李锐宗主正在楼内恭候大驾。
不过...他刻意顿了顿,枯骨般的手指指向林砚辞,只有你能进去。你的同伴,必须留在外面。
林砚辞瞬间踏前一步,清灵剑嗡鸣出鞘,剑尖直指使者咽喉:妄想。
使者发出刺耳的嗤笑,抬手间黑色怨气奔涌而出,化作一道环绕钟楼的屏障:我劝你三思。安全区那些人的性命,可都系在这张符纸上。
他掏出一张缠绕着黑气的符纸,上面隐约浮现出市民们痛苦挣扎的虚影,只要我轻轻一捏...
沈砚瞳孔骤缩,他清晰地感知到符纸上缠绕着与市民们同源的生命气息——这绝非虚张声势。
我进去。
他沉声道,但你必须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当然。
使者轻笑一声,屏障应声裂开一道缝隙,请吧,李锐宗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沈砚!
林砚辞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这分明是陷阱。
沈砚回握住他的手,将一丝温热的灵力渡了过去:我知道。但有些路,必须有人去走。
他悄然将守界石的一半力量注入林砚辞体内,若十分钟后我未归,便用血脉令牌摧毁钟楼基座。保护好自己。
林砚辞深深望进挚友眼中,终是松开了手:等你回来。
当沈砚踏入屏障的刹那,裂缝在他身后迅速闭合。
他抬头望向阴森的古钟楼,但见浓郁的黑气正从窗口不断涌出,李锐的身影在怨气中若隐若现。
他握紧微微发烫的守界石,一步步踏上通往钟楼的石阶。
钟楼内部俨然已成魔域。墙壁上爬满了扭曲的玄阴宗符文,地面刻画着巨大的血祭阵图。
阵眼中央供奉着一个漆黑的木匣,其中透出的诡异红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
李锐站在阵眼旁,手中沾染怨气的匕首正滴落着暗红的血液,脸上洋溢着癫狂的笑意。
你终于来了,沈砚。
李锐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为了这一刻,我谋划了整整十年!只要用你的守界者之血激活阵眼,界域通道就将彻底洞开,而我,将成为执掌诡异界的君王!
你当真以为自己能驾驭诡异界的力量?
沈砚的声音冷若寒冰,你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通道开启之日,便是你被吞噬之时。
那又如何!
李锐嘶吼着将匕首刺入自己胸膛,鲜血汩汩流入阵眼,为了永生,纵使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血祭阵?终启!
磅礴的黑色怨气从阵眼喷涌而出,整座钟楼剧烈震颤,顶梁的灰尘簌簌落下。
沈砚立即催动守界石:守界神光?净化!
金色光辉笼罩阵眼,红光顿时黯淡。然而李锐竟疯狂地以自身为容器,将更多怨气注入阵眼,红光再度炽盛。
没用的!
李锐癫狂大笑,这阵眼核心熔炼了诡异界主宰的精血,岂是你能净化!
他挥手间凝聚出一只巨大的怨魂之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威势拍向沈砚。
沈砚闪身避过,守界石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守界神光?缚!
金色锁链应声而出,将怨魂之手绞得粉碎。
但就在此时,阵眼处的红光突然暴涨,一道漆黑的裂缝自阵眼蔓延开来——界域通道,开启了!
成功了!
李锐状若疯魔,沈砚,你就陪着这方世界,一同成为献给主宰的祭品吧!
沈砚毫不犹豫地将全部灵力注入守界石:守界神光?终极净化!
三色光柱冲天而起,轰击在阵眼之上。红光迅速消退,通道裂缝开始收缩。
休想!
李锐竟纵身扑向光柱,用残躯阻挡净化,我的宏图伟业...绝不能...
他的身体在光辉中寸寸消散,唯有怨毒的诅咒在钟楼中回荡:通道已开...主宰将至...你们...都要死...
望着李锐化为飞灰,沈砚心中毫无胜利的喜悦。
通道虽被压制,却未完全闭合,黑色的怨气仍在不断渗出,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沈砚!
林砚辞破门而入,血脉令牌在他手中熠熠生辉,我感应到异常就强行破开了屏障!
通道未能完全关闭。
沈砚脸色苍白如纸,守界石的光芒已极其微弱,需要你我合力...
林砚辞立即将手掌按在守界石上:血脉之力?助净化!
淡金色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守界石重绽光华。
守界神光?双脉封通道!
两人齐声怒喝,光柱以摧枯拉朽之势轰向阵眼。
就在通道即将彻底闭合的刹那,一只覆盖着鳞片的巨爪猛地探出裂缝,狠狠抓向沈砚!
小心!
林砚辞剑光如电斩向巨爪,那爪子吃痛缩回,但沈砚手臂上已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黑色抓痕,怨气正沿着伤口疯狂侵蚀。
快走!
沈砚强忍剧痛拉住林砚辞,通道只是暂时封闭,它很快会卷土重来!
两人冲出钟楼时,屏障已然消散。林砚辞急忙催动守界石为沈砚净化伤口,眼底满是后怕:伤势如何?
无碍,只是皮肉伤。
沈砚取出传讯符联系王建军,王局长,界域通道虽暂时封印,但诡异界主宰已然察觉我们的存在。请立即启动全球防御预案,加固所有界域节点。
传讯符那头传来王建军凝重的声音:明白!国际联盟已进入最高警戒。另外,安全区危机解除,那个确实如你所料,是李锐用怨气制造的傀儡。
沈砚长舒一口气,抬头望向重现阳光的天空。
琉璃瓦上流转的金辉,此刻却莫名带着几分凄清。
这场战役虽暂告段落,但他清楚——真正的浩劫,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们不曾察觉,在钟楼深处的阵眼遗迹上,一道发丝般的裂缝仍在渗出黑气。
那缕怨气落地后竟开始自主凝聚,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婴孩轮廓——诡异界主宰的分身,已然悄无声息地潜入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