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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铁峡谷,旧熔炉深处】

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并非独立存在,它们属于一个在黑暗中缓缓显形的、令人窒息的庞大轮廓。

首先从黑暗中被勾勒出的,是粗壮如石柱、覆盖着暗红色厚重甲壳和扭曲金属板的四肢。每一次落地,都让整个熔炉地面震颤,锈蚀的金属碎片如雨落下。紧接着,是如同移动小山般的躯干,上面布满了能量导管的疤痕和狰狞的生物质尖刺。最后,是那颗从黑暗中彻底探出的头颅——那已经难以辨认其原本物种,更像是多种巨兽和机械的亵渎融合。颅骨被厚重的金属板强化,猩红的双眼上方是向前弯曲的、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大撞角,下颚则分裂成数条末端带着钻头和利齿的触须,不断滴落着腐蚀性粘液。

它口中发出的不是嘶吼,而是一种低频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嗡鸣,仿佛无数灵魂在痛苦哀嚎。

“‘亵渎巨像’…”艾德里安的声音在面罩下近乎呢喃,他从数据库的深层角落调出了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名词,“‘凋零’在占领区,利用捕获的星球守护兽或巨型战争机械残骸,灌注污染能量和生物质改造而成的怪物…通常作为区域性的‘清除者’和‘镇压者’…”

眼前的这个个体,显然处于某种不完全的激活状态,动作略显僵硬,体表能量流动也不稳定,可能是被之前信标的强烈“星火”模拟信号和此处的激烈战斗唤醒。但即便如此,它的力量层级也完全不是“破城者”可以比拟的。

“队长…怎么办?”一名队员声音发紧。面对这种体型的怪物,他们的单兵武器显得如此可笑。

艾德里安的大脑飞速运转。硬拼是自杀。逃跑?以这怪物的体型和力量,掀翻整个旧熔炉堵住出口并非难事。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环境——堆积如山的金属废料、半塌陷的炉膛结构、头顶摇摇欲坠的钢架、还有…熔炉深处那个曾经流淌熔融金属的巨大沟渠,如今虽然凝固,但似乎与地下的某种热源(可能是残留的地热或古代能源管线)仍有微弱联系…

一个极其危险、成功率渺茫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所有人听好!”艾德里安的声音通过小队加密频道响起,斩钉截铁,“A组,岩盾,你们带着信标和伤员,立刻从‘废料滑道’撤离!不要回头,全力跑!b组,跟我留下,制造混乱,拖住它!”

“不行!艾德里安大人,你们留下是送死!”岩盾急道。

“执行命令!信标和数据比我们的命重要!而且…”艾德里安目光锁定那头开始移动的巨像,“我们未必没有机会。b组,装备‘高热诱导信标’和‘结构弱点分析仪’!目标是它右后腿关节处的能量导管集群,还有头顶那个最脆弱的横向支撑钢架!我们要让它自己拆了这地方!”

这是极其冒险的战术。利用高热诱导信标吸引怪物攻击特定位置,利用结构弱点分析仪找到熔炉承重最薄弱的点,诱导怪物在攻击时引发连锁崩塌,将其暂时困住甚至埋葬。

没有时间争论。岩盾一咬牙,背起受伤的同伴,拿起屏蔽背包,在A组掩护下冲向废料滑道入口。

与此同时,亵渎巨像似乎被这些“小虫子”的举动激怒,它迈开沉重的步伐,头颅低垂,那攻城锤般的撞角对准了艾德里安他们的方向,悍然冲锋!

轰!轰!轰!

每一步都地动山摇,沿途的金属残骸被轻易撞飞碾碎。

“散开!按计划行动!”艾德里安厉喝,自己率先向右侧一堆较高的废料山冲去。

两名b组队员立刻向不同方向投掷出高热诱导信标。信标落地后迅速展开,释放出强烈的热辐射和能量波动,在巨像的感知中如同两颗炽热的小太阳。

巨象冲锋的势头果然受到影响,它那简单的思维难以处理多个高优先级目标,动作出现一丝迟滞,头颅转向其中一个信标。

就是现在!

艾德里安攀上废料山顶,架起一把特制的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枪,枪口下方悬挂的结构弱点分析仪已经将巨像右后腿关节处能量导管集群的薄弱点和头顶钢架的应力集中点标记出来。

他屏住呼吸,瞄准,扣动扳机!

砰!

一颗特制的、带着微型能量扰动弹头的穿甲弹激射而出,精准地命中了巨像右后腿关节处一根最粗的能量导管连接部!

嗤——!

暗红色的能量液体如同血液般喷溅而出!巨像发出一声痛苦的、夹杂着金属撕裂音的怒吼,右腿动作明显一瘸。

几乎同时,另一名队员发射的火箭弹也命中了艾德里安标记的头顶钢架应力点!

轰隆!

本就锈蚀严重的巨大钢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连接处断裂!数十吨重的钢结构如同断头铡刀般,向着巨像的头颅和背部轰然砸落!

巨象本能地抬起前肢和头颅去格挡。

咣——!!!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钢架砸在巨像的撞角和背部装甲上,爆发出耀眼的火花和金属碎片!巨象被砸得身躯一矮,前肢陷入地面,头颅被死死压住,发出狂怒的咆哮。

“成功了!它被暂时压住了!”

“快撤!”

艾德里安和b组队员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从废料山另一侧滑下,向着废料滑道入口狂奔。身后,是巨像疯狂挣扎、试图掀开身上钢架的恐怖声响,以及整个旧熔炉结构加速崩塌的轰鸣。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滑道入口时,异变再生!

那巨像似乎被彻底激怒,放弃了掀开钢架,而是将所有的能量集中在它下颚那些触须上!数条触须如同巨蟒般猛地弹出,不是追击艾德里安他们,而是狠狠扎入了熔炉地面——那条早已凝固的巨大金属沟渠!

嗡——!!!

一股狂暴的、暗红色的能量顺着触须灌入沟渠!沟渠表面瞬间亮起不祥的纹路,紧接着,沟渠深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和炽热的光芒——巨像竟然暴力激活了沟渠下方残留的古代能源管线或地热!

整个熔炉地面开始发红、软化、隆起!

“它要引爆地下能量!快跳进滑道!”艾德里安目眦欲裂,将最后一名队员推入倾斜向下的、堆满柔软金属碎片的滑道,自己也紧随其后跃入。

下一秒。

轰!!!!!!!!!

难以形容的爆炸从旧熔炉中心爆发!炽热的金属流、狂暴的能量、被炸飞的无数碎片,如同火山喷发般向上冲起,将残存的屋顶彻底掀飞!整个峡谷都在这次爆炸中剧烈震颤!

已经冲入滑道深处的艾德里安等人,只感觉身后传来无法抗拒的冲击波和炽热气浪,将他们如同树叶般向着滑道更深处推去!世界在翻滚、碰撞、轰鸣中陷入一片黑暗…

【圣殿核心】

塞莉丝塔刚刚处理完一处新的渗透缺口,用灵能荆棘将几只试图从通风管道钻入的小型腐蚀甲虫绞杀。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过度消耗的灵能尚未恢复,又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身心俱疲。

水潭中的奥罗拉轮廓又清晰了一些,甚至隐约能看出五官的模糊影子。但她的凝聚进程似乎遇到了某种瓶颈,能量的汇聚速度再次放缓,轮廓的边缘时而波动,显得不太稳定。

“塞莉丝塔大人!”负责监控外部能量和轨道情况的一名守卫突然惊呼,声音带着绝望,“轨道投射器…能量读数再次飙升!锁定了…锁定了我们!第三轮投射!目标…是水潭正上方区域!它们在尝试进行‘钻地式’精准打击!”

塞莉丝塔猛地抬头,仿佛能透过厚重的岩层,看到那轨道上正在蓄能的毁灭装置。

钻地打击…这意味着敌人不再满足于摧毁地表建筑,而是要将“地心火种”节点彻底从物理上抹除!

之前的防御,无论是收缩防守还是局部过载,都是基于敌人进行地表攻击的假设。一旦钻地打击成功,整个圣殿结构都可能崩塌,水潭会被直接命中或掩埋,奥罗拉…绝无幸理。

时间,彻底用尽了。

“所有人员,立刻进入最深处的应急避难所!这是最终命令!”塞莉丝塔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但依旧保持着指挥官的权威。

“塞莉丝塔大人,您呢?”守卫们没有动。

“我要启动‘紧急意识转移协议’。”塞莉丝塔转身,面向水潭,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将奥罗拉未完成的意识体和‘地心火种’的核心本源能量,强制抽离并注入‘新生之证’的碎片基质中,然后…进行空间弹射。”

“什么?!”守卫们惊呆了。这是孤注一掷的办法!“新生之证”碎片能否承受如此庞大的能量和意识?弹射去哪里?成功率有多少?

“没有时间解释了!”塞莉丝塔厉声道,“这是唯一可能保住‘火种’延续的方法!立刻执行撤离命令!快!”

在她的逼视下,守卫们含泪行礼,搀扶着伤员,迅速退向圣殿最深处那个用最坚固材料建造、有独立能源和维生系统的微型避难所。沉重的合金门在他们身后关闭、锁死。

现在,空旷的中央圣殿,只剩下塞莉丝塔,以及水潭中那团明灭不定的光芒。

塞莉丝塔走到水潭边,跪下,双手浸入温暖的水中,额头轻轻抵在“新生之证”碎片悬浮的位置。

“奥罗拉…对不起…又要打扰你了。”她的声音温柔而悲伤,“我们可能…守不住这里了。但你的旅程,不能在这里结束。”

她开始吟唱古老的、源自生命学派最深层的秘法咒文。翠绿色的灵能从她体内毫无保留地涌出,注入水潭,与地脉能量共鸣。她要以自身生命灵能为桥梁和引导,强行将奥罗拉正在凝聚的意识体从依赖地脉的状态中“剥离”出来,同时抽取一部分“地心火种”最纯粹的本源,一起封入“新生之证”碎片。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对两者都是巨大的伤害和冲击。奥罗拉未稳定的意识可能溃散,塞莉丝塔自己也可能因灵能彻底枯竭而消亡。

但她义无反顾。

随着咒文的进行,水潭中的光芒开始剧烈动荡、收缩,奥罗拉的轮廓发出痛苦而无意识的波动。塞莉丝塔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生命力肉眼可见地流逝。

在她的引导下,一部分最精纯的金白色能量和那团模糊的意识轮廓,被一点点从水潭中抽离,压缩,灌注向“新生之证”碎片。

碎片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但又不断被涌入的能量修复。

就在这关键而脆弱的时刻——

圣殿上方,传来一阵尖锐无比的、仿佛空间被撕裂的厉啸!

第三轮轨道打击,降临了!

不是荚舱,而是一枚无比凝聚的、暗红色的能量尖锥,如同神灵投下的长矛,撕裂岩层,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垂直贯向水潭正中心!

塞莉丝塔猛地抬头,眼中映出那越来越近的毁灭红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能选择中断转移,全力防御,或许能勉强偏转或削弱这次攻击,但转移进程将彻底失败,奥罗拉的意识可能在冲击中消散。

她也能选择继续,完成转移,但自己将毫无防御地暴露在打击之下,必死无疑,而转移能否在攻击抵达前完成,也是未知。

没有第三种选择。

塞莉丝塔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凄美的微笑。

“奥罗拉…活下去…带着大家的希望…”

她闭上了眼睛,将最后所有的生命灵能,毫无保留地,注入了转移仪式之中!

“新生之证”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将奥罗拉的意识轮廓和那团金白色本源彻底吞没!

与此同时,那暗红色的毁灭尖锥,刺破了最后一层岩顶,带着无尽恶意,轰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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