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娄父六十岁生日。
虽说不打算大办，但自家人总要聚聚。
娄母一早就开始忙活，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李唯和娄小娥带着双胞胎，拎着点心匣子进了门。
看到孩子，娄父乐得合不拢嘴，“看看我外孙，长得多壮实！”
“爸，您寿辰安康。”李唯把点心匣子放桌上，又拿出一个小布包，“这是给您准备的，打开看看。”
娄父解开布包，里面是一套崭新的《毛选》，还有一支英雄牌钢笔。
“好好好！”娄父连连点头，“这个礼物好！得空了我得好好学习学习！”
娄小娥从提篮里拿出件灰色毛衣：“爸，我给您织的，天凉了正好穿。”
寒暄过后，一家人开始忙活。
因为没打算大办，没邀请外人。
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还是自己动手更有意义。
一家人早就知道李唯的厨艺。
正好趁这个机会，李唯下厨。
娄父娄母和娄小娥在屋里看孩子。
不多时，四菜一汤上了桌。
红烧鱼、肉片炒白菜、家常豆腐、拌黄瓜，还有一大碗西红柿鸡蛋汤。
虽不算丰盛，但在那个年代，已经是难得的好饭菜了。
更别说，最近要求朴素。
席间，娄父问起李唯厂里的事。
“听说你们厂搞技术革新，闹出挺大动静？”
“爸，您消息真灵通。”李唯笑着说，“就是三车间改造那点事，没想到工业局还挺重视。”
“重视好啊！”娄父点点头，“咱们国家的工业要发展，就得靠技术革新。你年轻，有文化，要好好干。”
正吃着，院门又被敲响。
来的是娄父的老同事，原轻工局的老王。
两人退下来后常在一块下棋，听说今天过寿，特意来串个门。
“老娄，今天来给你这个寿星拜寿了！”
老王提着两瓶二锅头，一进门看见李唯也在。
“哟，都在呢！李副厂长也在！”
“王叔您坐。”李唯赶紧起身让座。
老王摆摆手：“不坐了，就说两句话。
李副厂长，你在工业局会上的发言，我听了！讲得好！
咱们老工业就得有这股子劲！”
他又转向娄父：“老娄，你有个好女婿啊！
年轻有为，脚踏实地！比咱们那会儿强！”
娄父脸上笑开了花，嘴上却谦虚：“他还年轻，还得学习。”
送走老王，一家人继续吃饭。
娄父多喝了两杯，话也多了起来：“小李啊，你现在是副厂长了，肩上的担子重。
但记住，不管走到哪一步，都不能脱离群众。
咱们工人师傅，那才是真正的宝贝！”
“爸，我记住了。”李唯认真点头。
这顿饭吃到下午两点才散。
临走时，娄母把剩下的半条鱼硬塞给娄小娥：“带回去，晚上热热还能吃。别浪费。”
回来的时候让赵师傅把车停在外面，李唯和娄小娥抱着孩子走了回去。
走在路上，娄小娥抱着孩子，轻声说：“爸今天真高兴。”
“是啊。人老了，就盼着儿女有出息，家庭和睦。”
“那你以后多抽时间回来看看。”娄小娥说，“爸妈就我一个女儿，咱们得多照应。”
“行，听你的。”
李唯点头应下。
心里却难免有些唏嘘。
之前岳父这一家风风光光的，现在却不得不低调起来。
连寿宴也不敢大办了。
一切从简，勤俭朴素。
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夹起尾巴做人。
随着风声越来越紧，估计他们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从娄家回来的第二天，李唯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技术推广小组在全厂铺开，进展比预想的要顺利些。
有了三车间的成功例子，其他车间的工人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积极性都上来了。
二车间的刘主任之前对这个是很抵触的，觉得李唯年轻，怕他瞎指挥。
甚至还拒绝过李唯的求援。
但看到三车间产量提高了近一半，工人们拿的奖金也多了，心里也活络起来。
这天下午，刘主任主动找到李唯办公室。
“李副厂长，您看我们二车间那条老生产线，是不是也能改造改造？”
刘主任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我检讨，之前是我思想保守了。”
李唯笑了：“刘主任，您能这么想就好。走，咱们现在就去二车间看看。”
两人来到二车间。
这条生产线主要生产标准件，设备确实老旧，但比三车间的情况要好些。
李唯沿着生产线走了一圈，心里有了谱。
“刘主任，你们这条线的问题主要在工序衔接上。”
他指着几个工位，“你看，上料和加工之间距离太远。
工人来回跑，浪费时间。
还有，质检环节放在最后，有问题不能及时发现。”
“那您说怎么改？”刘主任虚心求教。
李唯拿出本子，边画边说：
“第一，调整工位顺序，把相关联的工序放在一起。
第二，增加中间检验点，发现问题及时返工。
第三，改进几个关键夹具，提高装夹速度。”
他顿了顿：“这些改动都不大，不用停产。”
“那太好了！我这就安排人，这个周末就干！”
这个说法正说到刘主任心坎上。
既不用耽误生产进度，还能改进。
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了。
“别急。”李唯说，“先把方案跟工人师傅们讲讲，听听他们的意见。
一线工人最了解情况，他们的建议往往最实用。”
“对对对！”刘主任连连点头，“还是李副厂长考虑周到。”
接下来的几天，李唯又跑了四车间和五车间。
每个车间的情况不同，解决的方法也不同。
有的需要改进设备，有的需要优化流程，有的需要培训工人。
但有一条是不变的。
那就是要充分听取工人意见，让大家参与进来。
杨厂长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一次厂领导碰头会上，他说：“李副厂长这套工作方法，值得大家学习。
不搞强迫命令，充分发扬民主，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这才是真正的群众路线！”
其他副厂长也纷纷表示赞同。
就这样，李唯改造的车间越来越多，工人们和李唯也接触越多。
接触下来之后，大家发现这个新的李副厂长简直不要太好。
有技术有想法，大胆创新还很尊重他们这些工人。
在工人中李唯口碑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