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们瞬间炸开了锅,激动得语无伦次,纷纷跪倒在地,
朝着陈默的方向拼命磕头,泣不成声:
“多谢上仙!多谢上仙慈悲!再造之恩,永世不忘!”
聂小倩更是喜极而泣,她冲到宁采臣面前,紧紧抓住他的手,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宁采臣!你听到了吗?姐妹们有救了!”
“我...…我若能被超度,魂魄直接进入地府轮回,那黑山老妖的手再长,也伸不进阎罗殿。”
“我们…...我们或许来世还有相见之期!”
她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却又带着浓浓的不舍。
宁采臣亦是泪流满面,紧紧回握着她冰冷的手:
“小倩…...一定要好好的...…来世...…来世我定要寻到你!”
依依惜别,肝肠寸断。
最终,聂小倩含泪松开了宁采臣的手,与其他女鬼一起,跪在陈默面前,等待着解脱。
陈默闭上双眼,双手结了一个古朴的道印,口中开始诵念古老的经文。
那经文并非凡俗之语,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沟通着阴阳两界,
带着一种宏大,悲悯,涤荡灵魂的力量:
“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无量上品...…”
“说经一遍,诸天大圣同时称善,是时一国男女聋病,耳皆开聪...…”
“说经二遍,盲者目明...…”
“说经三遍,喑者能言...…”
“说经十遍,枯骨更生,皆起成人...…”
道家至高无上的《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随着陈默的诵念,一股沛然莫御的阴德之力与轮回法则被引动!
轰!
明明是正午时分,兰若寺后山的上空,却骤然间阴风怒号,乌云蔽日!
浓得化不开的阴气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瞬间遮蔽了方圆百丈的天空,将炽烈的阳光彻底隔绝!
光线瞬间暗淡下来,温度骤降,仿佛置身于九幽寒狱!
一个巨大旋转着的,散发着无尽幽冥气息的漆黑漩涡,在阴气笼罩的中心缓缓打开!
漩涡深处,隐隐可见黄泉路,忘川河,鬼门关的虚影!
阴风呼啸,鬼哭隐隐!
漩涡之中,一道身影缓缓踏出。
他身穿皂色鬼差官服,头戴高帽,手持勾魂索链,面目模糊不清,周身散发着冰冷而威严的阴司气息。
他先是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当目光落在正在诵经的陈默身上时,那模糊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惊愕和…...敬畏?
鬼差不敢怠慢,对着陈默的方向,极其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沙哑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吏...…见过上尊!奉阎君敕令,特来引渡亡魂归位!”
陈默微微颔首,诵经声停止,指向那十几个激动得浑身颤抖的女鬼。
“有劳阴差,带她们入轮回吧。”
“谨遵上尊法旨!”
阴差再次躬身,态度谦卑至极。
他手中锁链一挥,并未束缚,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黑光,笼罩住聂小倩等女鬼。
女鬼们的身影在黑光中变得越发透明,她们最后朝着陈默,宁采臣,甚至呆立一旁的燕赤霞深深一拜,然后随着阴差的身影,缓缓没入那巨大的幽冥漩涡之中。
漩涡缓缓闭合,漫天的阴气如同潮水般退去,炽烈的阳光重新洒落大地。
兰若寺后山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唯有那十几个空了的骨灰坛,证明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宁采臣痴痴地望着聂小倩消失的方向,失魂落魄,黯然神伤。
燕赤霞则死死地盯着陈默,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疑惑,难以置信。
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一种被深深欺骗的挫败感:
“你…...你骗得我好苦!陈默!你根本不是普通的道士!”
“你这身道行...…深不可测!竟能白日开鬼门,令阴差执礼相迎…...”
“便是龙虎山当代天师,也未必有如此神通!”
他行走江湖多年,深知能做到陈默刚才所行之事的,绝对是道门中顶尖的存在!
绝非他之前以为的“略懂皮毛”!
“我说了,我修为一般,但道行很高。”
陈默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
自己这c级玩家在道门体系里的地位特殊。
两次救世积累的庞大功德和世界眷顾,在规则显化的古代线,其表现力远超等级本身。
他只是淡淡一笑,“道行高低,皆是外物。”
“燕兄,在去找那黑山老妖聊聊之前,我们不妨先聊聊…...你和那树妖姥姥的旧事?”
燕赤霞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什…...什么旧事!我与那害人的树妖,势不两立!”
“哦?”
陈默挑眉,语气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
“是吗?那为何我在郭北县衙的旧档中,看到一份关于你的文书?”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燕赤霞,原郭北县总捕头,有妻一子…...嗯,算算时间,你儿子若在,也该有七八岁了吧?”
他目光直视燕赤霞骤然收缩的瞳孔,“可如今,你孤身一人,浪迹天涯,在这兰若寺一住就是好几年。”
“而那树妖姥姥...…以你的实力,若真要除魔卫道,拼尽全力,纵使她道行不浅,也绝非你的对手。”
“可你只是斩了她百年道行,便在此与她相安无事地住了下来,眼睁睁看着她杀人取精血…...”
“真是因为她只杀坏人,所以你才视而不见?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冷的利箭,精准地射穿了燕赤霞筑起的心防。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魁梧的身躯竟微微颤抖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采臣也惊愕地转过头,看向燕赤霞,眼中充满了不解和探寻。
他一直以为燕赤霞是嫉恶如仇的大侠,却没想到其中竟有如此曲折?
在陈默那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目光逼视下,在宁采臣惊疑的眼神中,燕赤霞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高大的身躯佝偻下来,靠在冰冷的石碑上,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鸣。
“是...…是我造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