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一决定回一趟灵隐寺。
有些事,他想找师父道济问问清楚。
灵隐寺依旧香客云集。
看到神一回来,无论是香客还是寺内僧侣,都纷纷恭敬地向他行礼问好。
“神一法师。”
“法师您回来了。”
神一也一一温和地回应,看得出他在此地威望极高,也很受爱戴。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师父道济的房间,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师父毫无形象地蹲在椅子上,正抱着个油乎乎的鸡腿啃得欢快,酒葫芦就放在脚边。
“师父。”
神一关上门。
“唔…回来啦?”
济公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继续啃鸡腿。
神一直接开门见山:“师父,您知不知道白娘子是女娲后人?”
济公啃鸡腿的动作顿了一下,眨巴眨巴眼:“之前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神一又问:“那您知不知道她来人间要应的是什么劫难?”
济公舔了舔手指上的油:“之前不知道,现在…大概知道了。”
“是什么?”
神一追问。
济公却不回答了,把吃剩的鸡骨头一扔,伸出油乎乎的手,瞪着他。
“你小子!怎么当徒弟的?一回来就噼里啪啦问东问西,连师父都不晓得孝敬一下?”
神一似乎早有准备,从身后拿出一个不小的包裹,里面传出酒肉香气。
他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把包裹递过去。
“师父您这说的哪里话!徒弟我怎么敢忘记您呢!早就准备好了!够您解半个月的馋了!”
济公接过包裹掂量了一下,撇撇嘴:“怎么才半个月?”
神一理直气壮:“想要更多?那得看师父您接下来的消息,值不值这个价了!”
济公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把包裹宝贝似的收好,这才慢悠悠地说:
“那劫难具体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直接告诉你。”
“但你得知道,不是所有劫难,都能靠拳头解决的。有时候啊,软的比硬的难缠!”
神一听完,沉默了一下,然后伸出手:
“师父,要不您把包裹还给我吧。您这话...…跟没说好像区别不大。”
济公嘿嘿一笑,把包裹抱得更紧了。
“傻徒弟!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呃不对不对!”
神一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语气认真了许多。
“师父,我若是…我真的和白娘子在一起了,恐怕就得退出佛门了。您…会怪罪我吗?”
济公没直接回答,反而举起手里新拿出来的一个鸡腿,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神一仔细看了看,老实回答:“这是山下老周家养的那只大公鸡吧?”
“师父您又偷人家的鸡…..老周家的母鸡没了公鸡,没法孵小鸡了。”
济公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光头上,然后把鸡腿塞进自己嘴里,含糊道:
“我!天天吃肉喝酒!但我仍然是佛!你成亲生子,为何就不能是佛了?”
“你跟你那小相好谈情说爱的时候,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不是吃斋念佛才能成佛啊!怎么轮到你自己就想不通了?”
神一摸着被拍疼的脑袋,有些委屈:“我那都是…都是情急之下瞎说的歪理!其实我不懂啊师父!”
济公摇着破蒲扇,翘起二郎腿:“急什么!你才多大年纪?想不通就别硬想!先把心上人搞到手再说!以后日子长着呢,慢慢就懂了!”
神一无力的趴倒在桌子上,哀叹道:“师父…您看看您说的这些话…哪一句像是一个佛该说的啊?”
济公啃着鸡腿,优哉游哉地问:
“对啊?为什么我吃肉喝酒,还劝徒弟去追姑娘成亲,这样我还能是佛呢?你想过没有?”
神一感觉头皮一阵发痒,仿佛有什么灵光要冒出来,脑子要长出来了!
就在这时,济公突然又冒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你小时候读书肯定没认真听!”
“鸡群里要是没有公鸡,母鸡群里会自己选出一只母鸡,性反转变成公鸡!”
“所以啊,你看似我吃了老周家唯一的公鸡,但实际上…公鸡是源源不断的!懂吗?”
神一脑海里那点刚刚冒头的灵光“噗”一下,被师父这逆天发言彻底熄灭了。
他哭笑不得:“师父!我们读书的时候根本不学这个!而且这根本就不是您偷鸡的理由啊!!”
最终,神一离开灵隐寺时,心里的疑惑比来的时候更多了。
他总觉得师父好像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又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没说透!
他和沿途的香客们心不在焉地打着招呼,一脸懵逼地往山下走。
或许是因为心里装着太多事,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山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后面,有一双充满了嫉妒和仇恨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许仙失魂落魄地找到罗宁时,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罗先生…罗先生…...”
他声音嘶哑,带着颤抖,“我…我确认了…那个人,就是灵隐寺的神一法师!”
“我亲眼看着他从灵隐寺出来,那些香客都认得他!”
罗宁故作惊讶,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和愤慨,他给许仙倒了杯水,叹息道:
“唉!真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佛门高僧,背地里居然是这种…道貌岸然的败类!实在是玷污佛门清誉!”
许仙接过水杯,手却抖得厉害,水洒出来不少。
他猛地将杯子顿在桌上,眼圈通红,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何止!我…我还看到他手里提着东西!是酒!还有肉!他一个出家人…这算什么僧人?沽名钓誉!虚伪至极!”
罗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同仇敌忾又为他担忧的样子:
“许兄,你先别激动,气坏了身子不值得。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许仙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充满了怨恨: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还有白素贞!那个贱人!我要让他们俩在杭州城再也抬不起头!”
罗宁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担忧和不赞同的神色,试探着问:
“许兄,此事…是否再斟酌一下?或许…白娘子那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或者是你误会了?万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