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僵硬难看,嘴唇哆嗦着,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含糊地搪塞:
“没…没有…王伯您说笑了…”
旁边另一个等着抓药的街坊似乎知道些什么,
悄悄把那个开玩笑的病人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
“哎呀老王,你少说两句吧!你还不知道吧?听说那白娘子…最近跟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俊俏书生走得可近了!”
“出双入对的,也没避着人!”
那王姓病人大吃一惊:“啊?还有这事?我…我也隐约听说过一点,我还以为他们说的是白娘子和许大夫呢!”
那知情的街坊撇撇嘴,声音更低了,但那音量却刚好能让心神不宁的许仙隐约听到:
“哪能啊!听说那书生…长得比许大夫可俊俏多了,气度也不凡…”
那些细碎的议论声,那些或同情或看好戏或鄙夷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许仙敏感而自卑的心上!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遭受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最后一丝犹豫和良知,在这巨大的羞辱感和嫉妒的灼烧下,彻底崩断了!
点点极其诡异不祥的红光,在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
许仙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挣扎和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冰冷和平静。
他动作僵硬却准确无误地抓好药,包好,递给那个还在窃窃私语的病人,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您的药好了。记得按时吃。”
或许…...那也不是邪术?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叫嚣。
灵隐寺后山的石阶上,济公今天破天荒地没抱着酒葫芦,也没啃鸡腿,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山下烟雨朦胧的杭州城,眼神有些悠远。
陈默不知什么时候溜达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笑着打趣道:
“哟,活佛今天转性了?酒肉都不沾了?您老人家不是一向游戏人间,万事不萦于怀的吗?
“怎么,收了个徒弟,就多了这么多牵挂?”
济公头也没回,依旧看着山下,声音少了平时的嬉闹,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
“原本的天地意志…和游戏系统融合得更深了。”
“哼,没想到为了神一那傻小子,居然还真舍得下本钱,搞了个女娲后人出来当劫难。”
陈默捡起一颗小石子,在手里抛着玩:“恐怕不止吧?那个在背后使劲搅风搅雨、推波助澜的家伙,活佛您怎么不提?”
济公嘿嘿一笑,终于转过头,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眼神里却透着看透世事的狡黠。
“人劫,人劫,当然得以人为主嘛。”
“就像那鸡圈里,总得有个打鸣的公鸡。至于这公鸡是真公鸡,还是母鸡变的假公鸡,有啥区别?能打鸣就行咯!”
陈默听得眉头直皱,把手里的石子扔出去老远,挠了挠头。
“可这…难度是不是太大了点?代价…会不会太高了?”
济公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关和尚我什么事?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这可不是和尚我该考虑的问题,是你们这些想逆天改命的小家伙该头疼的咯!”
说完,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地走了。
陈默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甩锅倒是一流!”
……
最近的天气确实古怪,明明是盛夏时节,却淅淅沥沥地下了快半个月的绵绵细雨。
空气又湿又闷,城里感冒发烧的人越来越多。
许仙药铺忙得不可开交,他每天很晚才能回家。
这天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发现姐姐和姐夫屋里还亮着灯。见他回来,姐姐许姣容和姐夫李公朴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担忧。
“仙弟,回来了?吃过饭没?灶上还给你温着粥。”
姐姐关切地问。
“吃过了,姐。”
许仙声音有些沙哑,显得很疲惫。
姐夫李公朴是个直肠子,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仙弟,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之前你说提亲的事先不急,我和你姐还以为是你和白姑娘闹了点小别扭。”
“可我这当捕头的,城里风吹草动哪能不知道?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许仙低着头,不想多说,只是含糊道:“姐夫,姐,你们别问了。”
“是我自己眼光不好,看错了人。连累你们也被街坊邻居议论…对不起。”
许姣容一听这话就急了,护弟心切:“这怎么能怪你!又不是你的错!是那白…是她不好!街坊邻居们都有数,明事理的,谁会来说我们的不是?”
许仙看着姐姐为自己抱不平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既有温暖,也有更深的阴郁。
他勉强笑了笑,安慰姐姐:“姐,你放心。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好不容易应付完关心则乱的姐姐姐夫,许仙回到自己狭小的房间。
他没有点灯,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坐在黑暗里,听着窗外永无止境般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夜越来越深。
黑暗中,他脸上挣扎、痛苦、犹豫的神色慢慢褪去,最终凝固成一种冰冷的麻木。
忽然,他嘴角慢慢向上扯动,露出一个与他平时老实模样截然不同的笑容。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雨夜,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
“天助我也…快了…就快了……”
太阳仿佛忘了杭州这块地方,持续的阴雨让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
南方夏天本就闷热,加上这没完没了的雨水,更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神一和白素贞也没什么心情出去游玩了,只能约在饭店里一起吃吃饭、说说话。
神一这段时间几乎是全身心地投入了这段感情,连陈默那帮损友都快被他忘到脑后了。
结账的时候,神一看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一桌客人,老板也愁眉苦脸地打着算盘,便随口问了句:“老板,最近生意不大好?”
饭店老板叹了口气,愁容满面:“唉!可不是嘛!道长您看看这鬼天气,下了快半个月的雨了!店里的伙计都病倒两个了!”
“这湿气重的,谁还有心思出来下馆子啊?再这么下去,我这小店都快开不下去了!”
神一安慰道:“老板宽心,雨总是会停的。”
老板只是摇头苦笑:“借您吉言,借您吉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