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土路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驶入了一个简陋的临时检查站。陆云川率先下车,与驻守的战士快速交涉了几句,随即示意众人下车稍作休整。
林笙揉着被颠得快散架的腰,刚站定,就听见后车厢传来老七虚弱的呻吟声。陈强和另一个战士正架着他,准备带他去旁边的简易医疗点处理手腕和额头上的伤。
等等。陆云川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他走到老七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那只受伤的手腕: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老七疼得龇牙咧嘴,闻言立刻委屈地看向林笙:营长,是林同志她......
我问的是,陆云川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手腕上的老茧,为什么集中在虎口和食指内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林笙都好奇地凑近了些,只见老七右手虎口和食指内侧确实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与周围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老七脸色微变,支支吾吾道:报、报告营长,是平时训练......
训练?陆云川冷笑一声,我军常规训练可不会在这种位置留下这样的茧子。倒是......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某种特定的枪械,需要特殊的握持方式,才会在这个位置形成这样的茧子。
江团长闻言立刻上前,一把抓住老七的右手仔细查看,脸色越来越凝重:没错!这是m1911的握枪痕迹!咱们部队根本没配发过这种美制手枪!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战士们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盯着老七。
老七额头渗出冷汗,强作镇定:团长,您听我解释,这是......
解释什么?林笙突然插话,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本子,像模像样地翻看着,让我看看啊......刚才在车上,某位同志说什么来着?林同志这修车手艺比老师傅还熟练是不是在机械厂待过......
她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现在轮到我问问了,老七同志,您这手美式握枪法,是在哪个机械厂学的啊?该不会是......台湾的机械厂吧?
你胡说!老七猛地激动起来,下意识就要去摸腰间,却忘了手腕还受着伤,顿时疼得倒吸冷气。
陆云川一个眼神,陈强立刻上前制住老七,从他后腰摸出一把小巧的美制手枪。
好家伙!江团长气得直跺脚,还真是个特务!藏得够深的啊!
林笙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慢悠悠地补充道:对了,刚才在车上,某位同志还想用定情信物的借口摸我的箱子来着。现在想想,该不会是想确认箱子里是不是装着什么特殊礼物
老七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陆云川沉声下令:把他单独关押,严加看管!
待老七被押走,江团长这才长舒一口气,重重拍了拍林笙的肩膀:林同志,今天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那一掰,我们还发现不了这个潜伏的特务!
林笙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我就是条件反射。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掰,一掰就露馅了。
她说着,故意朝陆云川眨了眨眼:陆营长,我这算不算是立了一功?能不能申请点奖励?比如......换个舒服点的座位?
陆云川看着她那狡黠的笑容,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最终只吐出两个字:上车。
......
经过这番波折,接下来的行程格外顺利。三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南岛海军陆战队驻地。
当军用皮卡驶入营区时,林笙趴在车窗上,睁大了眼睛。
哇......她发出由衷的感叹,这可真是......朴实无华啊!
只见整个营区背靠小山,面朝大海,低矮的石头围墙歪歪扭扭,不少地方用带刺的铁丝网勉强修补着。木质哨塔看上去摇摇欲坠,上面站岗的士兵却身姿笔挺。
营区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地,几排砖木结构的平房零星分布,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裂了的窗户用木板钉着,墙上苦练杀敌本领的标语已经斑驳褪色。
训练场上,单双杠是粗糙的木头搭的,沙坑里的沙子还混着贝壳。远处海滩上,战士们正在海浪中训练,口号声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
停车场里停着的几辆军车,看起来比他们这辆还要破旧,车身上的锈迹仿佛在诉说着海风的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