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看着王伟民凝重起来的表情,心里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面上却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故意用天真的语气问道:“唉,王参谋长,您说会不会是水管子太久没清理,生了锈啊?我听说老化的水管确实会影响水质……”
王伟民何等精明,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他没有接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林笙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既有对晚辈胡闹的无奈,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更深处,还藏着因真相可能被揭穿而产生的沉重。
他的视线又转向陆云川,这个一向沉稳的年轻人此刻正不动声色地站在林笙身侧,俨然是一副守护者的姿态。
王伟民最终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语气复杂地重复道:“你们……好好休息。”
说完,他拿着那个包起来的水杯,顶着一身湿漉漉的军装,心情复杂地离开了病房。
走廊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位向来雷厉风行的参谋长,此刻脚步却显得有些沉重。
病房内
门一关上,林笙立刻收了那副夸张的表情,长长舒了口气,瘫倒在枕头上:好险好险,差点就中招了。
陆云川走到窗边,确认王伟民已经走远,这才转身,眼神里带着赞赏与担忧:你怎么知道那水有问题?
直觉。林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王萍萍那副样子,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而且她倒水的时候,身体刻意挡着你们的视线,动作也太了,标准得有点假。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心有余悸:不过我也只是怀疑,没真喝。要是我判断错了,那刚才喷王参谋长一身,可就真是罪过了。
你做得对。陆云川走到床边,仔细检查着林笙的脸色,宁可错怪,也不能冒险。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林笙摆摆手,随即狡黠一笑,不过你说,王参谋长真会去检验那杯水吗?
陆云川肯定地说,他或许会怀疑我们在演戏,但只要涉及到他女儿,他就不会掉以轻心。
走廊上
王伟民并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拿着水杯,径直走向了化验科。值班的检验员看到他一身水渍,很是惊讶:参谋长,您这是?
检验一下这杯水。王伟民将用手帕包裹的杯子放在桌上,语气严肃,重点检测有无异常成分,特别是......有毒物质。
检验员愣了一下,但看到参谋长凝重的表情,立刻点头:是,我马上处理。
等待结果的时间格外漫长。王伟民站在化验科外的走廊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五味杂陈。
他既希望水是干净的,证明女儿没有做出如此糊涂的事,又担心如果真的检测出什么,他该如何面对这个结果。
而此刻,走在夜色中的王萍萍,感受着口袋里那包晶体的存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第一步已经成功,没有人发现。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林笙日渐憔悴的未来,心中充满了扭曲的期待。
王伟民站在化验科外的走廊上,窗外的夜色浓重,只有远处哨塔的探照灯偶尔划过夜空。他下意识地想摸烟,却发现烟盒早已在之前的混乱中湿透了。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是夜间巡逻的卫兵。卫兵看到王伟民,立刻立正敬礼:参谋长!
王伟民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巡逻。卫兵的目光在他湿透的军装上停留了一瞬,但什么也没问,继续向前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王伟民不自觉地来回踱步,军靴在寂静的走廊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萍萍,我的萍萍...... 他在心里默念着女儿的名字,脑海中浮现出她小时候乖巧可爱的模样。那个会抱着他的腿要糖吃的小女孩,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参谋长。检验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伟民猛地转身,看到检验员拿着报告站在化验室门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结果如何?
检验员的表情有些凝重,将报告递给他:在水样中检测出了微量的苯巴比妥成分。
王伟民接过报告的手指微微发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相摆在面前时,他还是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壁,强迫自己站稳。
含量很低,单次饮用不会造成严重伤害,但如果长期服用......检验员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王伟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想起林笙喷水时那夸张的表情,现在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演戏,而是真实的反应。
这件事,王伟民的声音沙哑,不能与任何人提起。
明白。检验员郑重地点点头。
王伟民将报告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内袋。这个动作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转身离开化验科,脚步比来时更加沉重。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个一向挺直腰板的老军人,此刻背影竟显得有些佝偻。
走到拐角处,他停下脚步,从湿透的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年幼的王萍萍正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那是她八岁生日时拍的,那时她的眼睛还很清澈,没有后来的嫉妒与怨恨。
王伟民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低声自语:萍萍,爸爸该怎么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