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强却哭嚎着扑到床边:医生你一定要救救她啊!林同志咱们扎一针吧!医药费我们全营凑!不缺这点钱!
江团长也急得直搓手:对对对!主任您快给用最好的药!
这下可把林笙吓得不轻。她太清楚这个年代医疗条件的局限了
——六十年代的镇静剂主要依赖巴比妥类药物,不仅容易产生依赖性,更可怕的是治疗窗口极窄,剂量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呼吸抑制。
更别提那些简陋的生产工艺可能带来的杂质和副作用了。
她心里叫苦不迭,这两个猪队友真是越帮越忙!她强撑着坐起身,死死按住医务主任正要取药的手:主任!我真没事!就是......就是做噩梦吓的!
医务主任疑惑地推推眼镜:做噩梦能抽搐成这样?
能的能的!林笙急忙解释,额头都急出了冷汗,我梦见......梦见有人用公共洗衣机洗内裤!气得我直抽抽!
这个理由实在太离谱,连哭到一半的陈强都愣住了:啊?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林笙斩钉截铁,主任您想啊,公共洗衣机洗内裤多不卫生!这要传染上皮肤病可怎么办?
医务主任被这番说辞绕晕了,犹豫地看着手里的镇静剂:可是这症状......
肯定是气的!林笙赶紧趁热打铁,您给我开点维生素就行,我保证休息休息就好了!
最终,在林笙的坚持下,医务主任勉强收起了镇静剂,开了一瓶维生素片。临走时还嘀咕:现在的年轻人,气性都这么大吗......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林笙瘫在床上一身冷汗:吓死我了......差点就要被扎针了......
陆云川一脸严肃地点头:下次要抽搐前记得给个信号,我好及时配合你的表演。
林笙:......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是怎么能用最正经的表情说出最离谱的话的?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叩响。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林笙立即恢复了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软软地靠在枕头上,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陆云川也瞬间收敛了神色,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王萍萍。她的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眼底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惊悸。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到病床前,声音压得极低:我刚从周福生那里过来。
情况如何?陆云川沉声问道,顺手递过一杯温水。
王萍萍接过水杯,指尖冰凉:他......看起来很满意。我把今天早上病房里的混乱场面都告诉他了,说江团长、杨师长连医务主任都惊动了。
她顿了顿,瞥了眼床上奄奄一息的林笙,还特意提到,林笙同志可能得了查不出原因的怪病,甚至出现了痉挛症状。
林笙在心底默默给医务主任记上了一笔。这下可好,全军区都要传遍她得怪病的消息了,等这事过去,她还怎么和小朋友们愉快的玩耍?
王萍萍继续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他说......看来药效比预想的还要显着。很好,继续保持,让她慢慢耗干精力。
陆云川的眉头越皱越紧,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他有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
“应该没有。”王萍萍摇摇头,“他更多的是得意,还叮嘱我下次把剂量再稍微增加一点点。
与此同时,师部机关楼一间僻静的办公室里。
周福生靠在椅背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
他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但目光并未落在上面,而是透着窗户,看向远处卫生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痉挛……连医务主任都查不出原因……”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嘶哑,“林笙啊林笙,你就算是个孙猴子,也翻不出我这如来佛的手掌心。”
他站起身,走到档案柜前,熟练地打开一个带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瓶子。
瓶子是棕色的,里面装着些许白色的粉末。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一股极淡的、类似苦杏仁的气味弥漫开来。
这是他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东西,一种源自南洋的植物提取物,无色无味,微量服用会导致人精神倦怠、体力衰退,长期累积则会侵蚀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外表却极难查出端倪。他称之为“慢毒”。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林笙慢慢“自然”衰弱,最好能让她因“健康原因”被迫离开军区,或者至少失去搞发明的精力。
这样,既除掉了这个不确定因素,也不会引火烧身。如今看来,效果比他预期的还要显着。
“哼,能徒手造炸弹的天才?”
周福生冷笑一声,将瓶子重新包好,锁回抽屉,仿佛锁住了一个恶毒的诅咒,“很快,你就会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脑子都糊涂的病秧子。我看你还怎么‘活蹦乱跳’地跟我作对,跟……我们作对。”
他想到了王萍萍汇报时那顺从、甚至带着点惶恐的样子,心中更是满意。这个女人,已经被彻底拿捏住了,是他手中一枚完美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