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重复着这句话,声音比刚才平稳了些,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她身边,已经有人保护了?
这句话问出口时,叶轩感到一种复杂的刺痛。安心是真的——这意味着林笙并非孤身一人面对危险。
但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也随之滋生,像藤蔓般悄悄缠绕上心脏。那个能名正言顺守护在她身边的人,是谁?
林舟行将他这细微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他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保留:是,组织上已经做了周密安排。陆云川——你应该也听说过,他现在几乎寸步不离。
陆云川。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叶轩心中漾开层层涟漪。他当然知道这个人,那个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被多次嘉奖的营长,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行动力惊人的军人。原来……是他。
叶轩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上——那里本该拿着一份调令,一份他通往她身边的通行证。
可现在,这份通行证化为了碎片,而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如此可靠的守护者。
一种迟来的、混合着失落与自嘲的情绪缓缓弥漫开来。他所有的急切、所有的奋不顾身,在此刻看来,仿佛成了一场自作多情的奔赴。
他以为自己是她危难中急需的援手,却没想到,她需要的铠甲,早已披在了别人身上。
是陆营长啊……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要确认这个事实。然后,他抬起头,努力想挤出一个表示放心的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那就好。有他在,确实……很安全。
这句话是说给林舟行听的,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所有的冲动和计划,在很安全这三个字面前,突然失去了最根本的支撑。他不再是她唯一的选择,甚至可能……已经不是她需要的选择。
那份深藏的情感,原本在极度担忧的催生下破土而出,变得无比炽烈和勇敢,此刻却不得不重新收敛起来,小心翼翼地藏回心底最深处。
他依然担心她,这份心意不会改变,但那份不顾一切想要冲到地身边的冲动,却像被戳破的气球,缓缓瘪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刚才那股支撑着他与部长据理力争、与李雪冲突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夜色深沉,周福生办公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盏台灯在办公桌上投下昏黄的光圈。他刚刚放下一个加密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消息让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寒霜。
“上面已经收到风声了,调查组三天后就到。”他声音低沉,对着阴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影说道,“我们必须加快行动。”
阴影中的人动了动,被称为“老七”的男子嗓音沙哑:“三天?这么快!那我们之前的布置……”
“全部提前。”周福生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动用我们在军区埋得最深的那颗钉子,务必在调查组抵达之前,彻底除掉林笙。不能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了。”
老七迟疑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不用王萍萍了?让她继续下手,万一成功,既能除掉林笙,还能把王伟民拖下水,一石二鸟,岂不更好?”
周福生闻言,冷冷地瞥了老七一眼,那眼神像毒蛇一样冰凉。
“愚蠢!”他低喝一声,“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还要我教你?
王萍萍这步棋,用过一次就已经风险极大。如果林笙紧接着就出事,哪怕做得再像意外,上面也会顺藤摸瓜查到王萍萍,进而牵扯出我们。
短时间内,同一个目标,通过同一种间接方式连续出事,你真当上面那些人是吃干饭的,看不出这里面的关联?”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踱了两步,语气带着一种老谋深算的告诫:“记住,做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既要有要’。
什么都想要,往往最后什么也得不到,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我们的核心目标是林笙,她才是那个可能撬动整个局面的关键。只要她消失,很多线索就断了。至于王伟民……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走到老七面前,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现在,必须快刀斩乱麻。用我们最可靠的人,执行最直接的方案。不要再节外生枝,确保万无一失。”
老七低下头:“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枭’行动。”
“干净利落点。”周福生最后叮嘱道,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鸷,“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老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从办公室的暗门退了出去。
周福生独自站在原地,台灯的光线将他一半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他喃喃自语:“林笙啊林笙,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又太不懂得收敛了……”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暖黄的灯光洒在陆云川线条冷硬的侧脸上,却柔和不了他此刻无奈的神情。
他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米粥,勺子递到林笙嘴边,而床上那位正理直气壮地张着嘴等着投喂
你只是装病,陆云川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不是真的动不了。起来自己吃。
林笙立刻皱起整张脸,耍赖般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故意拖得又软又长:我不嘛——这样才显得逼真!万一哪个护士突然进来检查呢?
陆云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最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是将那勺粥送进了她嘴里。
等她咽下去,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工作:你今天已经吃了半只烤鸡,两块桃酥,两个苹果。
晚上木邵节带来的那一整盘红烧肉,外加一大碗米饭,也几乎全进了你的肚子。
林笙听到这就不乐意了,捂着心口泫然欲泣:好啊!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我还没答应跟你处对象呢!哪有你这样追姑娘的?
不是嫌弃。陆云川放下空碗,认真地解释,只是那认真的样子在此刻显得有些好笑,是木邵节走的时候,看着你大口往嘴里塞饭的样子,非常困惑地问我——你确定她是病了?那么能吃?
林笙被噎了一下,随即强词夺理道:那、那是什么嘛!我吃你们家饭了吗!花你津贴了?
还有哪有人天天算计人家吃了多少?陆云川同志,你这思想觉悟很有问题啊!
各位宝宝,我也不想这么写男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