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微信消息，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龙蛇之契，福祸相依。
这八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精准地捅开了她心底最深的秘密。
那个老道士是谁？他怎么知道的？是随口胡诌蒙对了，还是……真的看透了什么？
她手指有些发抖，在输入框里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再打，再删。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回了条消息:
“晓丽，那个道士还说了什么？他长什么样？在哪个庙里？”
消息发出去后，她死死盯着屏幕，等待回复。
几秒钟后，苏晓丽的消息回来了:
“咦？你不是不信这些吗？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了？那个老道士就在我们市郊的青云观，长得嘛……就普普通通，穿个破道袍，留着山羊胡，眼睛倒是挺亮的。他说完那八个字就不肯多说了，只让我给你求个平安符，说‘缘分到了自然明白’。”
缘分到了自然明白……
林晓晓握着手机，心里乱成一团麻。
青云观？她记得那个道观，几年前跟苏晓丽去玩过，就是个普通的小景点，香火也不旺。里面的道士看起来也就是普通工作人员，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会突然冒出个能看出“龙蛇之契”的老道士？
“晓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苏晓丽又发来一条消息，“你该不会真信了吧？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啊。那老道士说不定是看我好骗，想多卖几个平安符呢。”
林晓晓定了定神，回道:“没有，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平安符你帮我收着，等我回去再拿。对了，那个道士有没有说别的？比如……这个‘契’是好是坏？该怎么解？”
这次，苏晓丽隔了一会儿才回复:
“他没说好坏，就说‘福祸相依’，听着像句废话。不过……他倒是在平安符上画了个挺奇怪的图案，不是常见的符咒，看着像条盘起来的蛇，又有点像龙。我拍了张照片，发你看看。”
几秒后，一张照片传了过来。
林晓晓点开照片，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用朱砂绘制在黄色符纸上的图案——一条首尾相衔的蛇形生物，盘旋成一个圆环。蛇头的位置，有一个细微的、类似于眼睛的标记，而那标记的形状……竟然和她左手腕上的契约烙印有七分相似！
她猛地抬起左手，将手腕上的烙印和照片上的图案对比。
虽然细节上有些差异——照片上的图案更古朴、更抽象，而她手腕上的烙印更精致、更清晰——但那种神韵，那种盘旋的姿态，尤其是那“眼睛”的位置和形状，几乎如出一辙！
这不是巧合。
绝对不是！
“晓晓？看到照片了吗？是不是挺奇怪的？”苏晓丽又发来消息，“我跟你说，我拍完照片后，那个平安符上的图案就慢慢变淡了，现在几乎看不清了。那老道士还说这是‘天机不可久显’，搞得神神秘秘的。”
图案变淡了？
林晓晓心里一动。
难道那个平安符……不是普通的符，而是某种特殊的媒介？那个老道士，是通过这个符，看到了她这边的“契约”？
她立刻打字:“晓丽，你现在还能联系上那个道士吗？我想问问他。”
“应该……还能吧？”苏晓丽回道，“我上周去的，他应该还在观里。不过我明天要出差，得下周才能再去。你着急吗？”
林晓晓犹豫了一下。
她确实着急，但急也没用。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知道是不是同步，万一她这边过一天，那边过一年……
而且，她暂时也回不去。
“不急。”她最终回道，“你方便的时候帮我去问问就好。对了，这件事别跟其他人说。”
“知道啦，我又不傻。”苏晓丽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那你好好采风，记得每周打电话！不然我真杀过去找你！”
“好好好，一定记得。”
又闲聊了几句，林晓晓才借口信号不好，结束了这次通话。
她握着手机，坐在石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那个老道士，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契约的事？他画的图案，为什么和她手腕上的烙印如此相似？
还有，为什么之前一个月手机都没信号，今天突然就能打通了？
是因为姜栩布置的三级屏蔽阵法干扰了“世界屏障”，还是因为……她今天引动了深层契约联系，导致两个世界之间出现了某种“缝隙”？
“在想什么？”
清冷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林晓晓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抬起头，看到墨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依旧是小白蛇的形态，盘在门槛上，金色的竖瞳正平静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她下意识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
墨辰的尾巴尖轻轻动了动:“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就……就是个通讯工具。”林晓晓硬着头皮解释，“我们那个世界用的，类似传讯玉符，但只能短距离使用。”
她没敢说实话。两个世界能通话这种事，听起来太离谱了，她自己都还没理清楚，更不知道怎么跟墨辰解释。
墨辰看了她几秒，忽然尾巴一弹，化作一道白光，瞬间出现在石床上。
林晓晓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盘在了她手边，金色的竖瞳近距离盯着她手里的手机。
“此物……有点意思。”墨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材质非金非玉，内里结构精密，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但并非阵法或符咒……这是你们那个世界的‘法器’？”
“呃……算是吧。”林晓晓含糊道，“不过在我们那儿叫‘科技产品’，不叫法器。”
“科技？”墨辰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尾巴尖好奇地碰了碰手机屏幕。
屏幕瞬间亮起，锁屏界面是林晓晓和苏晓丽的合照——两个女孩在游乐园里，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
墨辰的竖瞳微微收缩。
“这是……留影术？”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讶异，“如此清晰，如此生动……你们那个世界的‘科技’，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林晓晓看着屏幕上熟悉的笑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是她原来的生活，简单，平凡，最大的烦恼就是卡文和交稿。而现在……
“嗯，我们那儿有很多这种东西。”她轻声说，“能千里传音，能留影录像，能瞬间知道天下事……但就是没有神仙妖怪，也没有龙。”
墨辰沉默了片刻。
他金色的竖瞳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林晓晓的脸。晨曦的光透过破损的窗纸，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眼睛里，有迷茫，有不安，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怀念。
“你想回去吗？”他忽然问。
林晓晓一愣。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回去吗？
当然想。那里有她的家人，有她的朋友，有她熟悉的一切。那里没有生死一线的危险，没有神神鬼鬼的纠缠，没有契约的束缚……
但那里也没有墨辰。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林晓晓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我……”她张了张嘴，最终垂下眼睑，“我不知道。就算想，也回不去吧？”
墨辰的尾巴尖轻轻点了点石床。
“确实。”他说，“世界之间的壁垒，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你能来到这里，本身就是极小的概率事件。想回去……难。”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林晓晓却莫名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墨辰怎么会因为她想回去就不高兴？他又不在乎她。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山鸟的鸣叫声。
过了好一会儿，墨辰才再次开口:“既然暂时回不去，就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下午休息好了吗？”
林晓晓点点头:“好多了。”
“那继续练习加密符文。”墨辰说，“不过换个方式。”
他尾巴尖一弹，从石床上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林晓晓的肩膀上。
林晓晓身体一僵。
虽然墨辰现在是小白蛇的形态，但被他这么近距离贴着脖子，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他冰凉的鳞片蹭过皮肤时，那种触感……
“放轻松。”墨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本君教你一个取巧的方法——用契约烙印作为‘锚点’，来构建加密符文。”
“锚点？”
“就是固定符文的基点。”墨辰解释道，“你手腕上的契约烙印，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精密、稳定的能量结构。以它为基点构建加密符文，难度会降低一半，稳定性却能提升三倍。”
他说着，林晓晓感觉到左手腕上的烙印微微发热。
一股温和的龙气从烙印中流淌而出，顺着她的手臂向上，最后在她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模型”——正是上午那个简化版的龙语加密符文，但这次，符文的核心位置，多了一个小小的、淡金色的光点。
那就是“锚点”。
“现在，尝试以这个锚点为核心，构建整个符文。”墨辰的声音像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想象那个光点是你意识的延伸，从这里开始，一点点勾勒出完整的结构……”
林晓晓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这一次，果然容易多了。
有了那个固定的锚点作为起始，她构建符文的思路清晰了很多。就像画画有了底稿，写字有了格子，不再是漫无目的地瞎撞。
她一点点勾勒出第一个光点，第二个，第三个……
虽然速度依旧很慢，但至少没有像上午那样频繁崩溃。
当一个完整的、由三十六光点组成的立体符文在她脑海中成型时，林晓晓几乎要欢呼出来。
“很好。”墨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现在，让它按照第一种规律旋转。”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用意念推动符文。
光点开始缓慢地旋转、变幻，虽然动作有些生涩，像是生锈的齿轮，但至少动起来了。
三息之后，符文完成了第一次完整的变化循环。
林晓晓睁开眼睛，额头上又冒出了细汗，但眼神里充满了兴奋。
“成功了！”她忍不住说。
“勉强算成功。”墨辰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尾巴尖却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这个动作，居然有点像是……鼓励？
“不过速度太慢。”他又补充道，“从构建到启动，花了整整十息时间。在实际运用中，敌人可不会给你十息准备。”
“我会继续练习的！”林晓晓握紧拳头。
“嗯。”墨辰应了一声，从她肩膀上滑下来，重新盘回石床上，“今天下午就练这个。什么时候能把构建时间压缩到三息内，什么时候休息。”
三息……
林晓晓咬了咬牙。
练！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林晓晓都在跟那个加密符文死磕。
一遍，两遍，三遍……
每一次构建，她都感觉精神力在飞速消耗，大脑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但每一次成功，构建时间都会缩短一点点。
五息，四息半，四息……
当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纸，将房间染成暖金色时，林晓晓终于在一次练习中，将构建时间压缩到了三息零一刻。
还差一点。
她喘着气，感觉眼前都有些发黑。精神力的消耗已经到了极限，再练下去，恐怕真要损伤神魂了。
“可以了。”墨辰的声音适时响起，“今天就到这里。”
林晓晓如释重负，整个人瘫在石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墨辰看着她疲惫的样子，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情绪。他尾巴尖一弹，从石床上跃起，落到窗台上。
窗外，夕阳正好。
“晚饭后，本君送你一件‘小礼物’。”他忽然说。
林晓晓勉强抬起头:“什么礼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墨辰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罕见的……神秘感？
说完，他身形一晃，化作白光消失不见。
林晓晓躺在石床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充满了好奇。
礼物？
这条傲娇龙，居然会送人礼物？
该不会是什么“特训大礼包”之类的吧……
她苦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