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强和韩立民到北京的第二天，王振国的康复训练就有了陪同。清晨的阳光刚升起，小诺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看着三个男人在院子里热身。
爸，二叔，振国就交给你们了。小诺拎起包，在门口叮嘱道，记得按康复计划来，别让他偷懒。
李大强摆摆手：放心上班去吧，有我们盯着呢。
韩立民则专业地检查着王振国的训练器材：小诺，你这些训练方案设计得很科学。
王振国站在一旁，像个等待被领走的小学生，无奈地冲小诺眨眨眼。小诺笑着走过去，在他脸颊上轻啄一下：乖，好好训练。
看着小诺离去的背影，三个男人相视一笑，开始了当天的康复课程。
与往日独自训练时的苦大仇深不同，有了李大强和韩立民的陪伴，康复过程变得轻松愉快。李大强负责计数和监督，韩立民则一边看着相关书籍，一边在一旁提供专业指导。王振国惊讶地发现，在两人的鼓励下，自己的耐力和专注力都提升了不少。
训练结束后，三人决定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这时候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湖面波光粼粼，岸边的柳树随风轻摆。
这地方不错，李大强深吸一口气，比广州的公园舒服多了。
韩立民点点头：空气也好。振国，以后可以常来这儿走走，户外环境对康复有帮助。
王振国尝试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比昨天又灵活了些：嗯，小诺也说多接触自然对恢复有好处。
三人找了个面向湖水的长椅坐下，静静欣赏眼前的美景。李大强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刚要点上，就被韩立民制止：老李，小诺的话忘了？
李大强悻悻地把烟塞回去：啧，被你们两个盯着，真不自在。
王振国轻笑出声，正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字，他这才想起前几天那通关于财产转移的电话。
看了一眼仍沉浸在景色中的李大强和韩立民，王振国起身走到不远处的石凳旁坐下，深吸一口气才接通电话。
振国！你的情况怎么样？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干脆利落，不带多余的情绪，我找了国外的医疗专家，明天上午十点在解放军总医院骨科李主任办公室，我和专家在那里等你。
王振国愣住了。他没想到父亲会如此迅速行动，更没想到他会亲自从湖北赶来。那个一向严肃刻板、不善表达的老人，竟会为他的伤如此费心。
哦！好，爸。。您。。。王振国的声音有些哽咽，算了，还是见面说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传来一个简短的，随即挂断了。
王振国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弹。湖面的波光在他眼中模糊成一片。昨天听韩立民讲述对韩老爷子的愧疚时，他还像个旁观者般感慨；如今轮到自己，才真切体会到那种复杂的滋味——他活了半辈子都在刻意与家庭保持距离，如今却让老父亲为自己操碎了心。
振国？李大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事吧？
王振国迅速抹了把脸，转过身勉强笑道：没事，我爸的电话。
李大强在他身旁坐下，递过一瓶水：老爷子说什么了？
他...找了国外的专家，明天会诊。王振国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北京。
李大强拍拍他的肩膀：当爹的都这样。别看我平时跟小诺嘻嘻哈哈的，她要有个头疼脑热，我能急得跳脚。
这时，韩立民也走了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插话道：国外的专家？那太好了。多听听不同意见对康复有帮助。
王振国点点头，心中的郁结稍稍缓解。三人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王振国明显心不在焉。李大强和韩立民默契地没有打扰他，只是不时聊些轻松的话题。
小诺下班回家时，发现三个男人正在厨房忙活——李大强掌勺，韩立民打下手，王振国则在一旁准备餐具。这幅和谐的画面让她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打招呼。
回来啦？王振国第一个发现她，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饭马上好。
小诺走过去，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餐具：今天训练怎么样？
挺好的，王振国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你看，比昨天灵活多了。
确实，他的食指和中指已经能够做出明显的弯曲动作，虽然还不连贯，但进步显着。
太棒了！小诺惊喜地抓住他的手，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她突然停住，脸微微泛红。
王振国知道她想说什么——很快就能给她戴戒指了。他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我已经看好一款了。
小诺的耳朵瞬间红得像要滴血，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爸，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晚饭时，王振国提起父亲明天要来北京的事。小诺惊讶地放下筷子：王叔叔要来？怎么不早说！我得请个假一起去。
不用，王振国摇摇头，只是例行会诊，你去上班吧。
小诺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只是会诊？
王振国避开她的目光：嗯，我爸找了个外国专家。
李大强和韩立民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大强清了清嗓子：小诺啊，明天你不是很忙的吗？病人重要。振国这边有我们呢。
小诺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那...好吧。但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一定。王振国保证道。
晚饭后，小诺拉着王振国去阳台看星星。夜空中繁星点点，秋夜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
振国，小诺靠在他肩上，轻声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王振国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只是...没想到我爸会这么上心。我们父子关系一直很淡，尤其是我参军后，几乎没什么交流。
小诺握住他的手：但他一直关心你，只是表达方式不同。
是啊，王振国叹了口气，我今天才明白，有些爱不需要说出口。
就像他父亲，一个电话就安排好了一切；就像李大强，表面大大咧咧却心细如发；就像韩立民，用行动弥补过去的错误...
小诺似乎读懂了他的思绪，轻轻抱住他：爱有很多种模样，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王振国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心中的郁结渐渐舒展。明天见到父亲，他有很多话想说——感谢，道歉，还有那些埋藏多年的心里话。还有最重要的，他要和父亲说他和她准备结婚了。
卧室里，王振国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小诺已经在他身边熟睡，呼吸均匀而轻柔。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色的线。
他轻轻起身，走到窗前。院子里的老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王振国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爬树的情景——那个总是板着脸的男人，会在树下张开双臂，随时准备接住他。
多少年了，他几乎忘记了这些温暖的片段。如今回想起来，父亲的爱一直都在，只是被岁月的尘埃掩盖了。
回到床上，王振国小心地将小诺搂入怀中，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明天，他将以全新的心态面对父亲，也面对未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