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悠与乔煜亦是心怀哀痛的恭送彭老离去。
原本窒息的威压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花香和安抚心神的仙乐声。
炼星的每一处都受到了这样的赐福，来庆贺又一位炼器师突破至了九品，直接踏入大乘期。
彭老踏入那仙门后，一道金光落在破天峰上。
宁溪的名字之上又出现了一行新字。
九品炼器师彭玉堂，生灵锻造法。
“我名唤齐善，是彭老的弟子，就由我来替你答疑解惑吧。”黑袍中年人虽然还没有从哀痛中走出来，但是能到这一步的修士又岂是悲春思秋之人？他很快便恢复了一开始坚毅的神情。
“同样是大乘期，众人联合起来就真的完全不能撼动这老道吗？”曲悠悠双拳紧握道。
齐善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们并不算是正经的修士。”
“你应当发现了，在这个世界，只要炼器术有所提升，就算不用心修炼也能得到虚浮的修为，但这并不是我们实打实获得的，而是那老道篡改秘境规则施舍的。”
“换而言之，我们的修为与外界修士的修为根本没有可比性。”
曲悠悠立马就理解了，可以把修为类比于货币，虽然这个世界的“货币”多，但它通货膨胀，汇率跟外界相差很大，甚至可以夸张到一种惊人的地步。
他们甚至不能测算出这个数值到底是多少，是一百比一，一千比一，一万比一，亦或是更多。
百炼仙君吞噬的是他们炼器的天赋，对于他们的修为是不是实打实的并不在意。
这样不仅能帮助他快速养出一群高阶炼器师，还可以防止这群豢养的“食物”无法反抗。
可这样依旧不保险，修为是可以限制的，但天才的智慧是无法限制的。
宁溪不就在追寻炼器极致这条路上超越了他吗？
怪不得那位大能要往筑基丹里面放东西！
“所以筑基丹里的碎片究竟是什么？”曲悠悠不由再次庆幸自己没有贪图便捷直接吞了那筑基丹。
齐善斟酌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探索这个秘境，据你的母亲宁溪推测，那碎片是秘境的规则碎片。”
“虽然改变规则可以加速修士修行，但是这也需要消耗秘境的灵气，必须要保证拥有修为的大部分是出色的炼器师，因此只有吞服筑基丹的修士才能在后期快速提升修为。”
“尝到甜头的修士，此生都不会再通过艰难的磨炼去获取修为了。”
曲悠悠背后生出冷汗道：“不仅如此，这恐怕也是一种操控手段吧……也正因如此，启明会才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选择出一位炼器师‘飞升’。”
齐善叹息着点点头，这是他们无法摆脱的耻辱。
“规则限定我们无法通过自己去突破，唯有你的身体是宁溪用外来的材料炼制出来的，也只有你能依靠自己突破至筑基期。”
外来的材料？
那老道还会让外面的修士进入？
“莫非是……凤美人？”曲悠悠突然想起了那个直言不讳要把老道打出屎的妖修大能。
“是的，凤美人前辈与我们不同，她本身就是外界的修士，本体是一株大乘期的鎏金娇凤仙，是被百炼仙君联合其他修士捉进秘境的，那老道一直试图吞噬她的本源。”齐善对于凤美人显然是尊重的，那也是他们唯一可以请求的帮手了。
在问出了无数疑惑后，曲悠悠和乔煜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齐善前辈带着些许乞求的话。
“从前那老道只要吞吃一位九品炼器师便可维持数百年，可现如今距离吞噬掉宁溪，不过在十数年而已。彭老的牺牲根本不能换来数十年，甚至可能只能拖延数年而已。”
“孩子，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只有你能带领我们打破这命运的桎梏。”
沉重的心情一直笼罩在她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这一次，她没心情逗羊驼也没力气捉弄乔煜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回浮空岛的时候差点从自己的扫帚上摔下来，还好乔煜拎住了她的衣领。
一回到家，曲悠悠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为什么这么倒霉会是她？
这种重担不应该是什么伟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她只是一个只想着吃吃喝喝不务正业的咸鱼而已，怎么可能干成这么大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人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刚刚穿来的一抹幽魂而已，这个世界没有哺育过她一分一毫。
甚至没有人给过她一分一毫的温情，宁溪牺牲自我飞升了，楼樾疯疯癫癫的，她就这么自己跌跌撞撞摸索着生存了下来。
她像小时候一样把一层一层被子摞在头上，像一只缩进壳里的小乌龟。
很小的时候她的愿望就是缩在一个安全的私属地里，静悄悄地望着云卷云舒。
一开始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也窃喜过，如果没有这沉甸甸的负担的话。
果然，世界上不会天上掉馅饼，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报应。
可这件事情失败的后果偏偏是她承受不起的。
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是轻飘飘的“努力”二字能概括的。
她就这么静默着坐了一夜，乔煜几次欲言又止，却还是留给了她独处的空间。
第二日，曲悠悠一个月的请假终于结束，她必须与那些弟子一同学习炼器了。
虽然回到学院时为了圆当时的谎言花了些功夫，但因为在启明会时靠近了历代九品炼器师留下来的“道”，她领悟了许多，应付一下并不难。
在新生大考中进入前十的弟子将在腾云阁继续学习炼器。
腾云阁没有什么规矩，每隔几日去听一次课便可，弟子们唯一的任务只有炼器。
在腾云阁只要突破至四品炼器师便可以获得一次进入洗髓池的机会。
进入洗髓池的弟子有极高的概率能突破至金丹期，甚至还有天赋极高者一举突破至了元婴！
兴许是因为曲悠悠并没有服下筑基丹，所以感知与他人不同。一踏入腾云阁，她便觉得此处不仅灵力充沛，还会令修为缓缓增加！
这种感觉，竟然无限接近于靠近启明会的那团“道”。
甚至……她还感知到了几分彭老的气息！
刹那间，原本宁静雅致的竹楼在她眼里变成了尸体搭成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