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暗流汹涌。
皇后宫中,香气袅袅,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算计。
大皇子萧辰怀步履匆匆地赶来,挥退宫人,脸上是掩不住的急切:“母后!您都听说了吧?裴家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若那粮种为真,裴纪在父皇心中的分量……”
皇后端坐在凤榻上,指尖轻轻划过茶杯边缘,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功?怀儿,你还是太年轻。有时候,功劳太大,未必是福。”
她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厉色,“如此高产的粮种,若能掌握在我们手中,便是天大的助力;若不能……也绝不能让其他皇子,尤其是……你那个好二弟,或者远在祁连山学艺,却让你父皇念念不忘的老六得到!”
她招手让萧辰怀附耳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你父皇派了裴远之亲自去,我们不好明着动手。但是……路上若是遇到些‘山匪流寇’,或是粮种‘保管不当’出了些岔子,也是难免的……你明白吗?”
萧辰怀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母后英明!儿臣这就去安排,必定做得干净利落,绝不会让人查到我们头上!”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书房内。
裴远之屏退左右,迅速研墨铺纸,笔走龙蛇:
“纪儿吾儿:朝中已见奏折,哗然者众,质疑者甚……为父已请旨,不日将携司农卿李大人亲赴青石镇……朝中局势波谲云诡,汝在地方,务必谨慎行事,护好自身,亦要护好那献种之人……一切,待为父抵达后再议……”
而远在青石镇,正为秋收善后和防范潜在风险而忙碌的裴纪尚且不知,他这一封力求稳妥、只报了靠山村产量的奏折,已然在京城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又让多少暗处的眼睛,盯上了那片宁静而富饶的土地,以及土地背后,那个深藏不露的小小身影。
一场围绕着高产粮种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丰收的喜悦和中秋的期盼让落月村热闹非凡。
沈泠壹给村民们准备了丰厚的节礼,村口的晒谷场上,粮食堆成了小山,空气中都弥漫着新米的清香和节日的欢愉。
“每户一百斤玉米、一百斤大米、一百斤红薯、一百斤土豆!这……今年的中秋节礼太丰富了!”李栓子看着分到自家名下的粮食,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赵婶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地摸着那袋白花花的大米:“哎呦喂,我这辈子都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精米!泠壹丫头,这真是分给俺家的?”
“当然,”沈泠壹点头,示意负责登记的沈云川继续,“另外,每人还有一个月饼,按人头算,一会儿去我奶奶那儿领。”
村民们顿时沸腾了,排队领粮领月饼的队伍排得老长,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做梦般的幸福。
这番景象,可把一旁休息的建筑工人们羡慕坏了。
一个年轻工匠捅了捅同伴,低声道:“哥,你瞅瞅,这节礼,光是这些粮食,怕不比咱们一个月的工钱还值钱吧?”
他旁边年纪稍长的工匠咂咂嘴:“何止!我听说,落月村的村民在自家地里、作坊里干活,还算‘工分’,一工分能换三文钱或者半斤粮呢!这日子,简直比城里人还舒坦!”
“啧,要是我能在这落户就好了……”不知是谁低声感叹了一句,道出了许多建筑工人的心声。
沈泠壹走到建筑队的方领队面前,询问道:“方领队,中秋将至,队里若有弟兄想回家团聚,尽管回去,工期稍晚几日无妨。”
方领队连忙摆手,脸上是真诚的笑意:“沈姑娘,您太客气了!咱们这些人出来干活,图的就是个安稳和东家厚道。
在您这儿,吃得好,住得暖,工钱也及时,大家伙儿都商量好了,等工程彻底结束,拿着丰厚的工钱风风光光回去,那才叫团圆呢!”
他身后的一众工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沈泠壹看着已经完成大半、初具规模的村落新房,心下有些感慨。
近两百人的施工队,建造不到三十栋房屋,在这个时代,竟然也需要耗费将近一年的光阴。
中秋当日,沈家老小全员出动,准备晚上的盛宴。
大伯娘李春花嗓门亮堂地指挥着:“云川他爹,快去把最大的那口锅刷出来!招娣,把那几只鸡都给处理了!大海,带你侄子们去多搬些桌椅板凳来!”
老太太则亲自监督着月饼的分配,王舒音和孙招娣在一旁帮忙,将那些来自现代、包装精美的月饼拆开,分装在干净的盘子里。
“娘,您看这月饼,花纹真精细,跟画儿似的。”王舒音拿起一个莲蓉蛋黄馅的,轻声赞叹。
老太太眯着眼笑:“都是囡囡拿出来的好东西。哎,那个上面印着小猪的,给云峰、云归他们几个小的留着,孩子肯定喜欢。”
中秋夜宴,设在打谷场上,几十张桌子摆开,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当那些造型各异、口味独特的现代月饼被端上来时,再次引起了轰动。
“哇!这月饼真好看!这花纹咋刻出来的?比王木匠雕的花还细致!”三叔公家的大孙子沈季拿着一个冰皮月饼,惊叹不已。
“我这个里面是甜的!哎呀,这馅儿咋这么细腻?好像是豆沙?”赵婶子咬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
“我这个是咸的!里面居然有一整个油汪汪的蛋黄!天爷,月饼还能是这个味儿?”一个建筑工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不少汉子拿着分到的月饼,闻了又闻,却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想揣进怀里。
“干啥呢?想带回去给娃儿?”李春花眼尖,笑着打趣。
那汉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让嫂子见笑了,家里小子还没见过这么稀罕的吃食……”
沈泠壹见状,站起身,声音清亮却足以让全场听到:“大家放心吃!今日管够!等工程结束,各位返乡之时,我沈泠壹做主,再给每人发几个月饼,带回去给家人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