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壮和王舒音被女儿眼中那从未见过的、仿佛能劈山斩海的光芒和决心所震慑,一时忘了言语,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自豪。
萧辰渊看着她仿佛在发光、充满了无穷力量与魅力的模样,心底软成一片,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
他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目光坚定地迎上她的视线,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有力,带着绝对的信任与支持:“好,我们试。需要什么原料,需要什么人手,需要如何调配,你来说,我来办。”
这一刻,寻找“新泥”的目标,不再仅仅是一个亟待攻克的技术难题,它更承载了青石镇上下所有人对安稳家园、对不再担惊受怕的未来最深沉、最迫切的渴望。
希望的火焰,在沈泠壹坚定的目光中,被再次拨亮。
念头既定,沈泠壹毫不拖延,雷厉风行地开始搭建她的核心研发团队。
她深知,一个好的团队是成功的一半。
第一个找上的,自然是如同她影子般的萧辰渊。
“我需要一个绝对可靠、能调动各方资源的后勤总管,以及试验场地的绝对安全保障。”她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迂回。
萧辰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瞬间漾开毫不掩饰的笑意与满足,仿佛被委任了比西启皇位还重要的职责,声音都轻柔得能溺死人:“壹壹所求,便是我剑锋所向。物资调配、人手安排、场地安全,一切交给我,你只需放手去做。”
他甚至没问一句具体要研究什么,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姿态,让侍立一旁的风护卫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默默望天——主子,您的人前冷酷睿智、算无遗策呢?在县主面前简直像换了个人!
紧接着,沈泠壹让行动迅捷的阿依去请来了江家父子三人。
“江老爷子,沐泽、沐谦先生,”她依旧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我欲研制一种新型建筑粘合剂,用以彻底替代不堪水浸的黄泥草秸与成本高昂的糯米灰浆。此事需精通建材特性、熟悉工艺原理之人鼎力协助。三位家学渊源,见识不凡,不知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江远老爷子闻言,浑浊的老眼骤然爆发出锐利的精光,握着拐杖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们江家因祖上变故隐居落月村近百年,一身技艺几乎埋没,若能借此灾后重建之机立下实实在在的功劳,重振门楣便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当即重重一顿拐杖,声音洪亮:“县主心系百姓,欲行此造福万代之举,我江家义不容辞!沐泽、沐谦,你二人需倾囊相授,竭尽全力辅佐县主,不得有丝毫懈怠!”
江沐泽沉稳拱手,神色郑重:“谨遵父命。县主但有驱策,沐泽万死不辞,定不负所托。”
江沐谦也按捺不住兴奋,摩拳擦掌:“县主,您就说吧,需要我们具体做什么?记录、测算还是试验?”
“记录、分析、提供理论支持至关重要。”沈泠壹明确分工,“每一次试验的原料配比、处理流程、环境条件、凝结时间、最终强度表现,乃至失败的现象,都需江先生详实记载,分析原因。我们需要从大量数据中找到规律。”
随后,沈泠壹派沉稳的阿诺去请来了曾为落月村建造了不少房屋、口碑还不错的“安居坊”老板方有财。
方老板一听是惠安县主召见,以为有大生意,屁颠屁颠就小跑着来了,脸上堆满了生意人精明的笑容,老远就拱手:“县主安好!可是镇上的重建有活计要照顾小的?您放心,我‘安居坊’别的不敢说,用料扎实、工期保证,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
“不是直接建房,”沈泠壹打断他的美好遐想,直接道,“是研制一种新的建房材料。需要一处僻静不受打扰的场地,搭建坚固防风防雨的工棚,还有,最重要的是,找你手下最信得过、手艺最好、尤其懂得控制火候、嘴巴也最严的烧窑老师傅。”
方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抽了抽。
研制新材料?这听着就玄乎,投入大、见效慢,怎么看都像个无底洞般的赔本买卖。
他搓着手,面露难色,开始哭穷:“这个……县主明鉴啊,这场地倒还好说,我窑厂后头就有一片空地。可这工棚、人工,尤其是老师傅的工钱……这眼下大家都不宽裕……”
一直安静待在沈泠壹身侧,仿佛只是背景板的萧辰渊,眼皮都未抬,只淡淡吐出几个字,却带着千钧之力:“所有人工,双倍工钱。一应物料,实报实销。若有成果,另付酬劳。亏不了你。”
方老板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眼睛猛地一亮,腰杆瞬间挺得笔直,脸上笑开了花,拍着胸脯保证:“哎呦!瞧萧公子您说的!小的岂是那等只认钱财之人?能为县主效力,那是小的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场地就在我窑厂后山,绝对僻静!工棚我亲自带人盯着,明天,不,今天下午就开工,保准又快又结实!老师傅我亲自去挑,把我压箱底的三个老伙计都请来,保证手艺顶尖、人品可靠、嘴巴比那河蚌还紧!”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沈大壮,见女儿三言两语就调集了看起来这么“厉害”的人物,又是骄傲又是心疼,忍不住小声对身旁的王舒音嘀咕:“咱囡囡这架势,这气魄,我看比戏文里的钦差大臣还足哩!”
王舒音温柔地笑着,轻轻握住丈夫粗糙的手,眼里满是为人母的欣慰与自豪:“咱们囡囡,是在做大事呢。”
人员初步到位,萧辰渊的行动力堪称恐怖。
他手下的风雨雷电四护卫,以及更多沈泠壹未曾见过、但行动迅捷、令行禁止的下属,被高效地调动起来,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开。
沈泠壹简单地描述了石灰石(强调灰白色、致密块状、遇酸会有气泡)、各种可能具有活性的粘土(描述其颜色、触感)、石膏(白色或透明晶体)、洁净的细沙等原料的特征后,不过两三日,便有消息陆续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