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豪强势力盘根错节,世代居住于此,早已形成自己的势力范围,若让其染指军务,恐生地方割据之祸,尾大不掉,赵中书未免考虑太过不周,只看到眼前之利,却忽视了长远隐患。”
萧玦起身,目光掠过赵玉那张看似温和实则阴鸷的脸,沉声道:“陛下,各位大人,赵中书所言看似有理,实则暗藏隐患,经不起推敲。”他将手中的屯田制章程缓缓呈上,太监接过,转呈给小皇帝,
“北方边境荒地众多、气候干旱,水源稀缺,故屯田以旱作为主,多种植小麦、谷子等耐旱作物,侧重粮草储备;而江南水网密布、土壤肥沃,气候湿润,与北方环境截然不同,若照搬北方屯田之法,必然事倍功半。
因此,臣提议推行‘水网屯田制’,根据江南的地形特点,开挖沟渠,引水灌溉,种植水稻、莲藕、菱角等水生作物,既不浪费水土资源,又能收获更多粮食,满足军队与百姓之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兵力问题,北方屯田区的士兵经过半年多的实战与耕种双重历练,战斗力不仅没有削弱,反而因熟悉民情、意志坚定而更具凝聚力。
前段时间匈奴小规模侵扰边境,正是屯田区的士兵迅速出击,大败匈奴,缴获了大量牛羊与物资,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江南封地可参照此法,挑选本地青壮入伍,实行半农半兵制度,战时驰援边境,闲时耕种劳作,既无需增加赋税,加重百姓负担,又能让士兵熟悉江南地形,防范水患与地方异动,可谓一举多得。”
赵玉脸色微变,心中暗忖萧玦果然早有准备,他定了定神,连忙道:“摄政王未免太过理想化!江南水网复杂,河道纵横交错,开凿沟渠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短期内难以完成。而且江南的水源大多被豪强们占据,他们世代依靠这些水源灌溉田地,岂能容朝廷随意规划、征用?若强行推行,恐引发地方动荡,到时候不仅屯田之事无法顺利进行,还会激起民变,危及朝廷统治,摄政王难道要为此负责吗?”
他暗中提及江南豪强的势力,意在暗示萧玦的提议难以落地,甚至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萧玦早已洞悉其心思,淡淡道:“赵中书此言,倒是提醒了臣。江南部分豪强确实长期占据公用水源、囤积土地,欺压百姓,这正是朝廷需要整治的弊病。此次推行屯田制,臣已令封地官员提前清点豪强侵占的公田与水源,限期归还,若有违抗者,以国法论处,绝不姑息。”
他转头看向苏廉,“苏相已令御史台暗中调查江南豪强与地方官员勾结之事,收集证据,想必很快便有结果。到时候,不仅能为屯田制扫清障碍,还能还江南百姓一个公道。”
赵玉心头一紧,没想到萧玦早已布下后手,连御史台都出动了,他脸上却依旧强装镇定,继续争辩道:“摄政王如此行事,怕是会逼反江南豪强。那些豪强手中都握有私兵,势力庞大,若他们联合起来反抗朝廷,局面将难以收拾,到时候边境未平,内乱又起,朝廷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大将军秦岳性子直爽,最看不惯赵玉这种畏首畏尾、颠倒黑白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赵中书未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朝廷自有王法,军队骁勇善战,难道还怕几个小小的豪强作乱?末将以为,摄政王的‘水网屯田制’兼顾南北差异,又能整治地方乱象,实乃利国利民的良策。北方屯田士兵的战斗力,末将亲眼所见,他们既能拿起锄头耕种,又能拿起武器作战,绝非赵中书所言那般不堪一击。若江南豪强真敢作乱,末将愿领兵前往,平定叛乱,以儆效尤!”秦岳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武将的豪情与自信。
几位大臣见状,也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大多支持萧玦的提议,朝堂上一时议论纷纷,赵玉孤立无援,却仍不肯罢休,试图从细节上挑刺:“即便水网屯田可行,士兵耕种与训练如何兼顾?江南地形复杂,多水多沼泽,训练场地难寻,士兵们每日忙于耕种,怕是会荒废训练,到时候真遇到战事,岂不是一群毫无战斗力的农夫?摄政王此举,无异于自废武功!”
萧玦耐心回应,语气沉稳而坚定:“臣已有详细规划。江南封地将划出专门的练兵场,选址于地势平坦、远离农田的区域,与屯田区相邻,方便士兵轮换。士兵将分为两批,一批专注训练,由经验丰富的老兵带队,进行体能、武艺、战术等方面的系统训练,确保战斗力不落下;另一批则负责耕种,同样由老兵指导,学习耕种技巧,新兵在训练之余也可参与耕种,既能熟悉水性与地形,又能体会百姓疾苦,明白粮食来之不易,日后作战也能更懂民心,更有斗志。此外,江南多水,我们还将增设水战训练,让士兵熟悉划船、泅渡、水上作战之术,既能防范匈奴从水路侵扰,又能应对江南常见的水患,比单纯的陆战训练更实用,更贴合江南的实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