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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少主说的没错,委托本拍卖行拍卖阴阳生化丹的人,的确有一个小小要求。那就是欲拍此丹者,必须在拍卖会结束后的一个月内,去青梗峰无极崖与他见一次面,而且一定要只身前往,不得他人代劳。所以……”说到这儿,灰袍老人看着万公子万奇世,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小子,这下明白了吗?而万奇世在听到青梗峰无极崖时便陷入了深思,嘴里不断的重复着青梗峰无极崖这几字。此时灰袍老人也不管万奇世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看了半天也没见万公子有何反应,便开始了自己的操作。

“这万宝楼的万宫主的公子,还是一如往常沉不住气啊。”天字丁号包厢的一位身穿麻衣的老人,喝了一口眼前的香茗自言自语道。“师父你别管人家能不能沉住气,就说现该怎么办,比钱肯定比不过人家万宝楼,比修为又比不过人家长生门,该不会咱们是来打酱油的吧。”坐在麻老者身侧一位长相极其靓丽女子嘟着小嘴说道。而麻衣老却听着外面已经开始的叫价声,一边手捻胡须,一边喝着茶,老神在在的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似的。

“十万极品灵石。”

轻飘飘的声音,从三层的天字丁号包厢里传出。只见此时包厢门已大开,一位正斜倚在石座上的年轻公子,指尖随意把玩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玉佩,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抛着一个小巧的玉瓶,仿佛丢出的不是价值连城的灵石凭证,而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令人牙痒的闲适。灰袍老人一眼便认出此时出价的这位,便是逍遥宫的少主萧不凡。

“好,萧公子极品灵石十万一次”灰袍老人立马喊道。

此时空气骤然绷紧,就像拉满的弓弦,绷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上。

“二十万。”声音平稳得不起一丝波澜,是来自三层天字甲一号的长生门。清虚真人缓缓抬起眼皮,看着灰袍老人道。灰袍老人一看是清虚真人,便立即施了一礼。抬头再看清虚真人身后侍立的几个年轻弟子,各个俊朗飘逸,唇红齿白。目光还死死盯着那悬浮于拍卖台中央的玉盒。只见玉盒内,一粒龙眼大小的丹药正静静悬浮,一半流转着璀璨的金芒,散发着磅礴生机;另一半却沉郁如墨,缠绕着阴冷的死寂之气——清虚真人放手捻胡须,面露微笑,玉指间的法戒正随着清虚真人此时的心情,散发着一圈又一圈柔和的光晕。

“呵,长生门的老神仙,也这般急切?”随着 一声清冷的嗤笑,如同冰珠落玉盘般清脆。天字乙号包厢的门也突然被打开,为首的白衣女修素手轻扬。一片片散发着朦胧月华的花瓣凭空而生,盘旋、凝结,竟在阴森的拍卖场上空,凭空架起了一座横跨数十丈、流光溢彩的月光花桥。花桥尽头,稳稳落下一个精致的玉匣。“三十五万。” 女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锋锐,那花桥的光华映亮了她半边清丽却毫无温度的脸庞,也照亮了下方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的灰袍老人的眼睛。三十五极品灵石,就算是大头让东家拿去,我也还能净落一万灵石,灰袍老头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间,那张老脸就从还未绽放的花骨朵,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怒放的大花朵。唉!不知谁就在这时轻轻的叹了口气,却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耳朵里。很显然这是运用灵力从丹田发出的声音。

“那就四十五万吧。” 拍卖场某个角落里,传来干涩刺耳、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一个全身裹在厚重、污秽、浸透暗红血渍的裹尸布中的身影动了动。它没有拿出灵石或玉瓶,只是伸出一只枯爪般的手,指甲乌黑尖长。它用那指甲在身前悬浮的一盏油灯灯芯上轻轻一捻——灯焰猛地蹿高,颜色却瞬间由昏黄转为一种令人作呕的惨绿。灯焰中,无数极其微小的痛苦人脸一闪而逝,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叫。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腐尸臭和灵魂焦糊的腥甜异味,瞬间弥漫开来,让打开包厢出来显摆的几大势力,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看向了对方。此人是谁?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坐在大厅中的客人不是都清理了吗?此时台上的灰袍老人心里也在不断的琢磨,可怎么琢磨这个满身尸臭味的怪人,也不该出现在这里。这要是让东家知道,自己竟放进来一个不仅白嫖的,而且还很有可能……老头想到此,心里不觉躺满了卧泥马,就连此时报价都忘了。正当老头愣神之际,就听见“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从地字甲一号包厢,走出来一位赤膊巨汉,回过神的老头一看认得,是白炎山的,因为那赤膊巨汉露出的胸口处刚好纹着白炎山的标记烈焰+山峰。此时巨汉一手拍向紫金玉栏杆道:“五十万!” ,浑身那虬结的肌肉贲张,皮肤下隐隐透出岩浆般流动的红光。让他面前的紫金玉栏杆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被他蒲扇大的巨掌生生按出几道裂痕。“再加三块‘地心火髓’!” 他咆哮着,声音如同闷雷滚过,震得下方大厅里桌椅都碎了不少。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阴阳生化丹,仿佛那丹药已是囊中之物,任何敢与他争夺之人,都将被他的怒火焚为灰烬。

“咯咯咯……” 一阵蚀骨销魂的娇笑突兀响起,瞬间冲淡了尸臭与血腥。只见销魂岛慕容绡慵懒地侧了侧身子,露出天鹅般优美的颈项,手腕上缠绕的珊瑚链子轻轻晃动,散发出一种甜腻到令人心魂摇曳的奇异幽香。“这位哥哥好大火气呀,都吓到奴家了……” 他眼波流转,水光潋滟,目光所及之处,一些修为稍低的修士眼神瞬间变得迷离呆滞,嘴角不自觉地咧开痴笑,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就要跟着报价。这无形的媚术如同最粘稠的蛛网,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拍卖场。

“六十万。” 依旧是那轻佻随意的声音。逍遥宫公子仿佛完全没受到销魂岛主媚术的影响,甚至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那些中招修士的丑态。他随手又将一个玉瓶抛向拍卖台的方向,玉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小爷再加十万,陪诸位……玩玩。” “玩”字出口,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和冰冷,目光却似无意地扫过长生门老者枯槁的面容。

“玩?!老子看你怎么玩!” 白炎山巨汉须发戟张,怒火几乎要从七窍中喷涌而出。他猛地抓起面前一只盛满猩红酒液的玉杯,五指狠狠一攥!“咔嚓!” 坚硬的玉杯连同内中酒液,竟被他狂暴的火元力瞬间蒸发、捏爆成一团灼热的红雾!火星四溅。“八十万!再加老子这条命!够不够玩?!”

拍卖场的气氛瞬间被这狂怒的吼叫和爆散的玉屑推至爆炸的边缘。把现场的每一个人的身影都绷的紧紧的,灵力在阴影中无声地激荡、碰撞,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爆鸣。尸魔殿的裹尸布下渗出更浓的阴冷,落英谷女修指间月光花瓣凝聚成刃,销魂岛慕容绡的媚笑也带上了一丝凝重。

而清虚真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却略有玩味的端起了香茗,品了一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寂之中——

“噗、噗、噗……”

环绕拍卖台悬浮的、由日晷鲸烛凝聚的灯盏,毫无征兆地,一盏接一盏,次第熄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掐灭了所有光源。浓稠如墨汁的黑暗,以吞噬一切的速度降临!只剩下拍卖台上那玉盒中的阴阳生化丹,金与黑的光芒兀自流转,成为这绝对黑暗中唯一诡异的光源。

死寂!绝对的死寂!

连众人心跳的声音都仿佛消失了。

一点绿豆般的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央,极其突兀地亮起。那光极其微弱,摇曳不定,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凄冷和不祥。

光芒的源头,是长生门清虚真人的手掌。

那里,悬着一盏样式古拙、形如游龙的青铜油灯。灯体布满岁月蚀刻的斑驳痕迹,灯盏极小,内中盛着的不是油脂,而是清虚真人汇集道心之力凝聚起来的一小汪白色液体——那是高度凝练的灵力本源,是精粹!

老者修长的手指,正漫无目的的在油灯上跳舞。他犀利的眼神此刻亮得惊人,看着拍卖台上那枚悬浮的丹药,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指尖轻动,皮肤破裂,一滴粘稠的、暗红精血,艰难地挤出,颤巍巍地滴落——

“嗒。”

那滴精血,精准地落入了青铜油灯那汪粘稠的白色液体“灯油”之中。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炸裂的灼烧声响起。青铜油灯的灯芯,那截玉龙枯骨的灯芯,猛地被点燃了!腾起一簇仅有一寸高的、灿若星辰的火苗!

火焰跳动,映照着清虚真人沟壑纵横的脸,一半陷入阴影,一半被星光映衬得如同刚从九天回归的神只。他红润嘴唇轻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天上飘下来的仙音,从喉咙深处、从燃烧的精血里挤压出来,

“一……百万……上品灵石……”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那盏悬在手掌的青铜油灯,星火猛地一窜!将他整个修长的身影在黑暗中拉的更长、投射在冰冷的黑曜石壁上,宛如擎天之柱。

“……再……加……老夫……的这盏青铜游龙灯想必各位对这盏青铜游龙灯也有所了解,它可是我长生门重宝,如今让我拿出来,用来竞拍这阴阳生化丹……此时就是我不说,各位也应该明白,我长生门对阴阳生化丹志在必得的心思吧”清虚真人说完,便将青铜游龙灯,给抛了出去。

黑暗凝固了。

绝对的死寂中,只有青铜游龙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如同恶鬼的低语,啃噬着每一个人的耳膜。那一闪一闪的星光,是这黑暗世界里唯一跳动的、宣告着拳头才是这个时代最讲理的工具。

高台上,那个主持拍卖的灰袍老头,一脸懵逼的看向长生门老者的方向。

“……成……”

一个“成”字,仿佛是被灰袍老人从喉咙深处硬生生地挤出来一般,显得异常艰难。这个字的发音,就像是两片粗粝的砂纸在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沙哑而干涩,让人听了都不禁为之一颤。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滚烫的岩浆里捞出来一样,带着灼烧肺腑的痛楚。那声音仿佛不是从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地狱的深渊中传来,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灰袍老人的喉咙深处,似乎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肆虐,将他的喉咙烧灼得痛苦不堪。那火焰就像是无数根钢针,不断地在他的喉咙里攒刺,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忍受酷刑。

“交——”

当第二个字从灰袍老人的口中吐出时,他的右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攥住一般,原本紧握着拍卖锤的手指,此刻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变得异常僵硬。指节根根凸起,像是要挣脱皮肤的束缚一般,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让人看着都觉得疼痛难忍。

而他的皮肤也因为这股巨大的力量而被绷得紧紧的,几乎要达到极限,甚至微微有些发亮,仿佛下一刻就会像纸一样被撕裂开来。那原本应该是健康的肤色,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濒临碎裂的青白色,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一样。

再看那柄沉甸甸的紫檀金纹拍卖锤,它平日里可是象征着权威与掌控的器物,然而此刻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变得重逾万钧。锤柄的冰冷触感深深地嵌入了灰袍老人的掌心,那种刺骨的寒意,仿佛要透过掌心,直接烙进他的骨头里。

就在这肉身与神魂双重极限的压迫之下,在灰袍老人将全部意志都灌注于嘶吼出最终价格的刹那——

嗡!

体内深处,一个早已被遗忘、被认定此生无望突破的关隘所在,那如同一潭死水的瓶颈之处,竟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那感觉无比清晰,又无比诡异。就像一块被遗忘在角落、蒙尘千年的顽石,在突如其来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巨大冲击波扫过之后,其最核心最深处,极其轻微地……裂开了一道细如发丝的缝隙。

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又精纯无比的奇异暖流,悄然从那道缝隙中渗出。它如同初春时节冰封河面下的第一道暖水,微弱却无比坚定,瞬间流淌过灰袍老人僵冷麻木的四肢百骸,带来一丝几乎令灵魂为之呻吟的酥麻暖意。

这暖意如同投入油锅的一滴水,瞬间引爆了全身残存的灵力!原本被巨兽威压死死禁锢、如同冻土般沉寂的灵力,此刻竟被这丝暖流引燃,开始疯狂地奔流冲撞!它们不再是无序的溃散,反而像是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化作无数道滚烫的细流,狂暴地冲击着那道出现了一丝缝隙的古老瓶颈!

轰——!

仿佛灵魂深处炸开了一道无声的惊雷。眼前那盘踞穹顶、散发着湮灭气息的灵石巨兽幻象猛地一阵剧烈扭曲、模糊,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巨石。它那由无数冰冷灵石构成的身躯,竟在扭曲中隐隐透出一种……被某种更宏大、更炽热力量强行熔解的征兆!巨兽那两团旋转的幽暗旋涡眼窝,似乎也凝滞了一瞬,透出某种难以言喻的、被更高层次力量撼动的“惊愕”?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此时灰袍老人真想仰天大笑。这次不仅赚到了钱,连tm久久未能突破的修为壁垒,都出现了崩塌。灰袍老人一边感受着身体内,那前所未有的灵力,一边笑容可掬的吩咐身边的婢女,将阴阳生化丹送到三层的天字甲一号。感受着周围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清虚真人抱拳作揖道,“诸位,谢了,若不是此物对本宗有重大用途,鄙人是断不敢与诸位争夺的。”“呦,清虚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好像我们多么不懂事似的。”“就是,就是,长生门都愿把青铜游龙灯拿出来用来竞拍,可见此物对长生门之重要。”……清虚真人话音刚落,就听得来自各个势力的恭让之声。仿佛刚刚大动干戈的好像不是他们似的。

拍卖台上灰袍老见大家都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很是高兴。于是便接着准备拍卖下一件物品。可没等老头张口说出,那在拍卖台上他已经说了不下N次的话时,手中的拍卖法槌,却不翼而飞了。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众多高手在场,更何况自己还在刚刚,从玄门境突破到了通幽境。灰袍老人瞬间出现的错愕神情,也没逃得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于是一股神秘且紧张的气氛在拍卖场中开始逐渐的蔓延……静,落针可闻,闹,鼓动的灵力在彼此之间碰撞发出呲呲的声音……咦!这时包厢外不知谁忽然注意到,原本坐在大厅某个角落,浑身裹着裹尸布且散发恶臭的怪人不见了。“无尘仙子小心!”白焰山的那个巨汉突然朝着左前方的一位女子喊道,并同时一指灵力击出。将刚刚以迅如闪电飞向无尘仙子的不明飞行物击落。“好险!”无尘仙子身旁的年轻弟子看着无尘仙子道。原本以她的站位,也是能看见这次袭击的,可由于袭击物速度太快,也没容她有张口提醒的机会。所以……此时也只能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等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无尘仙子这人,哪哪都好,就是严厉,尤其是在重要时刻,看到别人掉链子。这可是万万不会容忍的。女弟子心里想着,可等了半天也未见动静。于是便只能偷偷的抬头,抬头……“咦!这是干什么呢”女弟子纳闷的看着几位大佬正围成半圈状,似是在看某种新奇之物。只听清虚真人道,“如此奇怪的生物,鄙人还是头一次看见。”“嗯!不错,老朽也是平生仅见啊。”麻衣老者也适时的开口说道。是呀,是呀,众人也都随之附和道。而正当大家全心全意关注那不明物体时,却见慕容绡爷孙正慢慢的退向自己的包厢,并趁众人完全不注意时关上包厢大门,并设下禁制。

时间到了……

谁的声音?

大家从奇怪生物的注视中回过头……

然而就在下一刻

毫无征兆,

穹顶之上,千盏日晷鲸灯在再次点燃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又齐刷刷的熄灭了!似那种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骤然扼住了咽喉那样,喘不上气似的熄灭——蛮横至极,而原本的光芒,就像力量一样,被瞬间抽走、吞噬,不留半分残影。紧随其后,是空间的彻底冻结。

那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严寒,而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凝滞。原本应该流动的空气此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静止不动;袅袅升起的檀烟也不再如往常那样轻盈地飘散,而是像被定格在了空中;杯盏中蒸腾的热气更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无法向上飘散,只能在杯口徘徊;就连拍卖师唇边尚未吐尽的音节也被硬生生地截断,仿佛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停止了流逝。

一切有形的和无形的东西,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死死地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分毫。时间似乎失去了它应有的弹性和活力,变得异常粘稠和沉重,让人感到一种无法呼吸的压抑。

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无数修士体内原本奔腾不息的灵力突然像是被抽走了筋骨一般,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如同冻结在经脉里的寒冰一样,完全失去了流动的能力。甚至连最细微的一丝神念波动都成了一种奢望,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种绝对的死寂所笼罩。

这种死寂是如此的彻底和令人绝望,它不仅仅是没有声音那么简单,而是一种让人的心脏都几乎要炸裂的压抑和恐惧。在这座黄金牢笼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一片无尽的死寂,仿佛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亡的世界。

就在这片令人绝望的凝固黑暗中央,一点幽绿,幽幽亮起。

那光芒绝非人间灯火,阴冷得如同九幽深渊里爬出的鬼眼,带着一种粘稠的、近乎实质的恶意,无声无息地晕染开来。绿光所及之处,那凝固的、金碧辉煌的空间竟像被强酸腐蚀的锦绣,迅速褪色、朽坏,显出一种衰败陈腐的灰败质感。光晕核心处,一只枯槁的手掌显现出来,皮肤紧贴骨骼,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青灰色,指甲长而弯曲,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那枯手随意地托着一盏形制古拙的青铜骨灯。灯焰并非跳动燃烧,而是无数针尖大小的惨绿光点,在灯盏内缓慢地、令人作呕地蠕动聚合。更骇人的是,这灯盏本身,赫然是仿人类头骨的形状,一只缩小的、眼眶中燃烧着同样的绿焰!枯槁的食指伸出,竟饶有兴致地拨弄着几只正从灯的眼窝中爬出的漆黑蚁虫。那蚂蚁通体如墨玉,在幽绿光焰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窸窸窣窣地爬过青铜色的骨壁,留下微不可察的湿痕。“诸位,我的小可爱。研究的如何了?”这金属摩擦般的声音,让人听得牙疼,可却没有一个抱怨。主要也没机会抱怨。“这可是老夫最得意的作品……”该死的声音持续着,枯手摩挲着,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和他的小可爱聊天,“它不仅能满足老夫那该死的好奇,还能给老夫带来无尽的力量!哎……可为什么就只能使用一次呢?”声音在惋惜中,突然戛然而止。又恢复了之前死一样的寂静。

而在此时,那只枯手的主人却仍然完全隐匿在骨灯之后那片更为深邃的阴影之中,让人难以窥视其真实面目。然而,尽管他的身影被黑暗所掩盖,但一股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气息却已经悄然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仿佛是由无数的血腥和绝望所凝聚而成,它承载着万载岁月的沉淀,是无数生灵在那绝望深渊中发出的无声哀嚎。这种邪恶的力量如此纯粹,以至于它足以让星辰坠落,让法则扭曲变形。

这股气息虽然无形无质,但却比万载玄冰还要刺骨,比九幽罡风还要蚀魂。它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每一个被钉在原地的修士神魂深处,引发了他们源自生命本能的、最为原始的恐惧战栗。

在这股邪恶气息的笼罩下,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檀香与灵茶的芬芳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旧棺木混合着浓郁铁锈的甜腥味道,这种味道异常刺鼻,令人感到窒息和作呕。

在拍卖台上,距离那幽绿光晕最近的灰袍老人,他的身体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异变。这位老人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通幽境,本应是实力强大、气息沉稳的存在,但此刻,他却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他原本饱满红润的脸颊,此刻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沙漠热风吹过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干瘪、塌陷下去。那原本丰沛的气血,似乎被某种极度贪婪的力量所吞噬,正疯狂地从他体内抽离。他的皮肤迅速失去了光泽,变得灰败枯槁,紧紧地贴在那迅速凸显的颧骨之上,仿佛他在一瞬间就苍老了数百岁。

老人徒劳地张着嘴,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发声的能力。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的眼睛里只剩下被冻结的、极致的恐惧,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精华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无声地流逝。

阴影深处,一个沙哑得如同两片粗糙磨石相互刮擦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磨蚀神魂的力量:

“接下来的拍卖就由老夫主持吧…”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碾过每一个被冻结的灵魂,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耳蜗。

“…不过,不是冥渊烬,而是诸位的生命……”

最后一个“命”字落下,仿佛是一道来自幽冥地府的判决书,无情地宣判着在场所有人的命运。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满座修士的耳畔炸响,震得他们的耳膜嗡嗡作响,脑海中一片空白。

无论是那些名震一方的豪强,还是那些隐世潜修的老怪,在这一刻都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和自信。他们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无法动弹分毫,仿佛赤身裸体地坠入了万载不化的幽冥冰窟之中,寒冷刺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让他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们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却连一丝颤抖都无法完成。这种恐惧已经超越了身体的极限,深入到了他们的灵魂深处,将他们的思维完全冻结。在这片无边无际、粘稠如墨的恐怖之中,他们的意识渐渐模糊,只剩下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那盏幽幽燃烧的青铜骨灯,此刻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焦点。它散发出的微弱光芒,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却又如此的刺眼。而灯后的那片阴影,仿佛是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正准备吞噬掉一切敢于靠近的生命。

这些修士们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只能僵直地“看”着那盏骨灯和那片阴影,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产生。

“师祖爷,他们怎么不动了,是死了吗?”这时透过天字丙一号包厢门缝向外偷看的小王爷突然问道。“你傻呀,他们肯定是被控制呗”头挨着头也在抻着脖子往外偷看的夏青青回答道。

拍卖场内凝固的时空,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那缝隙漆黑,边缘翻卷着混沌扭曲的乱流,散发出令人神魂不稳的湮灭气息。那托着惨绿青铜骨灯的枯手手指,看似不经意的朝骨灯的双眼处擦了擦,那原本还在此前温顺的爬在地上的飞蚁,突然之间开始震动起翅膀,向空中的那道缝隙飞去。刚开始大家还以为,这是老鬼可能觉得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用不着他的那些小宝贝了,所以要收起,紧接着大家就感觉到不对。因为第一批冲进那道空间缝隙的,现在正不断的掉落回拍卖场,并很快便铺满了整个拍卖场地面,而且这种持续坠落的现象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看的大家是头皮发麻,两眼惊惧,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鬼地方。“老头,你闺女忠告啊,我感觉咱们不能在这儿待了。”“这是为什么呢,姑奶奶”小王爷有点疑惑的问道。“笨蛋!没看见,那老头的小宝贝已经嗝了好几批了嘛。根据你姑奶奶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这老头要疯!”这儿夏青青说完正得意的晃脑呢,冷不丁的就被从后面伸出的玉手,给扭住了耳朵。痛,痛痛……”夏青青接连说出了三个痛字。才被照夜放过。“你这妮子,还多年行走江湖,不吹牛你会死啊!”照夜看着这个被自己管教的一塌糊涂的女儿,也是少见的对着始皇露出了惭愧之色。“无妨,咱们只要有这空间玉符就行。”始皇掂量着玉符走向他的宝贝女儿道。“只是……”始皇摸了下女儿的头转向照夜道,“这冥渊烬……”“我倒不担心那个,冥渊烬虽是好物,但也不是必需的,当然能搞到手最好。我现在担心的是那阴阳生化丹,它现在在你师弟手上。恐怕很难……而且我觉得,那个附加条件倒好像是,专门针对咱们的。”“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始皇揉了揉太阳穴道。自从从媳妇嘴里得知女儿目前所面临的状况,始皇也是心里有点着急起来。他记得师父所在的小空间有一处神奇之地,可令时空扭曲,日月停滞。待在那里面,至少可以起到拖延的作用。只是目前女儿的修为……始皇想到此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师父啊,师父,难道你也跟人家说的一样,除了吹牛b,就还是吹牛b。”

然而他们在包厢里说着,外面的形式却在不断的变化,眼看着自己培养的小宝贝,成批成批的死亡,使原本还隐匿在阴影中的枯手主人,再也按捺不住了,迅极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冲入了空间裂缝。

而裂缝也在他冲入的瞬间,便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无声无息地弥合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空间碎裂的轰鸣,只有那一道幽绿的光痕在彻底闭合的刹那,如同毒蛇最后的獠牙反光,在所有人视网膜上烙下一瞬灼痛的印记。

紧接着,如同堤坝溃决,那冻结一切、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潮水般退去。凝固的空气猛地恢复流动,发出沉闷的呜咽。千盏流明仙灯的光芒重新洒落,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只映照着一张张惨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孔。无数僵硬的身体骤然失去支撑,扑通、扑通,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瘫软下去,瘫坐在冰冷华贵的玉石地面上。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无法抑制的剧烈呛咳声、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还有压抑到极致终于冲破喉咙的、不成调的呜咽与嘶鸣……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死寂,交织成一曲劫后余生的、混乱而狼狈的乐章。

高台上,那刚进入通幽境的灰袍老人如同被抽去了脊骨,烂泥般滑倒在地。他枯槁如树皮的脸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金碧辉煌的拍卖场,仙气灵光依旧,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寒与绝望,却如同附骨之蛆,萦绕不去。那盏惨绿的骨灯,那枯槁数蚁的手指,那铺满拍卖场的蚁尸,无不昭示着在场众人,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并非虚幻,而是真真切切。

“诸位,不要惊慌,事情已经过去了,请各位先到包厢里休息,休息,然后拍卖继续……”这时不知从哪钻出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大厅里。大家是不听这个声音还好,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就把本已缓下的那口气,就又激到了嗓子眼。于是七嘴八舌的开始指责起来。“少主,老奴早就说过,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开结界,让这些主儿出去……”拍卖场的一处独立空间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正弯着腰,对身前的公子道。“事缓则圆的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呢?只是委托咱们拍卖冥渊烬的主儿,实在是不好惹呀!”公子看着自己正前方不断荡起涟漪的水波墙,也是一脸无奈道。水波墙里,众人还在用着各种手段,探寻着他这位拍卖行的少主究竟躲到哪里去了。竟在众人身处危难时刻,也不出来拉一把。“走吧,总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其实众人除了不知道拍卖行少主藏身之地在哪儿之外,还有一个不知道,而这个才是与他们性命攸关。人们总说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不仅适用普通人类,也适用神仙大能。可能这就是糊涂的好处吧。因为糊涂大多数情况并不是指认识不清,头脑混乱。而是指眼界,阅历及境界。

在拍卖行少主带着家奴走出自有空间的同时在另一个遥远空间内,正发生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大战。

虚空乱流,是法则的坟场,混沌的温床。

这里没有星辰的辉光,没有大地的依托,唯有永恒的破碎与喧嚣。目光所及,是无边无际的翻涌与撕裂。扭曲的光带如同濒死巨兽的筋络,在幽暗的底色上痉挛、抽搐,发出无声的哀嚎。更致命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时空碎片(时空碎片也有可能在碰撞下形成时空多棱镜从而吸收星辰元力,从而诞生生命,但大多数情况下,是在彼此挤压碰撞中消亡)——它们并非晶莹的琉璃,而是带着锯齿状边缘的、浑浊的、流动的锋刃。亿万片这样的无形刀锋,在混乱的能量潮汐裹挟下,疯狂地旋切、碰撞、湮灭,又重生。每一次微小的交错,都足以将最坚硬的物质分解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混乱的风暴呼啸而过,卷起不知何年何月遗落于此的巨大星骸残片,像狂暴海洋中的朽木,翻滚着撞入更密集的碎片漩涡,瞬间爆成一团短暂而惨烈的光尘,随即被无边的幽暗再次吞噬。

就在这片足以葬灭神魔的恐怖之域,一点微渺却无比坚韧的星辉,定定地悬在狂暴湍流的中心。那是一位老者,身着早已看不出原本色泽的麻布长袍,袍袖在足以撕裂星辰的力量乱流中,竟只是微微拂动。他赤着双足,踏在一块巨大的、布满熔融坑洞的漆黑星骸之上。星骸表面流淌着暗红色的脉络,如同冷却的血液,映着老者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以及那双深邃如寰宇尽头的眼眸。那目光平静地穿透了狂暴的碎片之海,落向远方翻腾的阴影。

阴影的核心,盘踞着一团粘稠、污秽的黑暗。它并非静止,而是无数扭曲面孔、残缺肢体、挣扎怨魂构成的、不断蠕动膨胀的聚合体。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怨毒与死亡气息,正是这团黑暗散发出的灵魂瘟疫,顽强地对抗着虚空乱流的冲刷。黑暗深处,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点亮,如同地狱深处窥视人间的魔眼,死死锁定了星骸上的老人。

“桀桀桀……”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突然响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一般,在这寂静的虚空之中回荡着。

这笑声的主人,正是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他的面容被一层诡异的黑色雾气所笼罩,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相貌。

“师哥,你怎么老盯着我不放呢?”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像是亿万怨魂齐声哭嚎一般,让人的耳膜都几乎要被刺破。

这声音无视了空间的阻隔,也无视了乱流的咆哮,直直地刺入了师哥的识海之中,带来了一阵剧痛。

“这虚空葬场,便是为你预备的坟穴!”那声音继续说道,充满了怨毒和恨意,“今日,就让师弟噬魂送你一程,而且还要将你这缕残魂,炼入我万魂幡中,永世煎熬!”

随着这句话的出口,四周的虚空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道道黑色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仿佛整个虚空都要被撕裂一般。

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一刹那,那团原本平静的污秽黑暗突然像是被煮沸了一般,剧烈地翻滚起来!无数怨魂的尖啸声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汇聚成一道强大的冲击波,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撞击在前方的时空碎片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时空碎片就像是脆弱的玻璃一样,瞬间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撕裂开来。而在那片黑暗的核心处,一面巨大的幡旗如同蛰伏已久的巨兽,猛然间从黑暗中刺出!

这面幡旗巨大无比,仿佛能够遮蔽整个天空。幡面由无数痛苦挣扎、相互撕咬的魂魄交织而成,这些魂魄在幡面上不断地蠕动着,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幡旗的颜色漆黑如墨,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捞出来的一般,散发出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阴寒气息。

而在这面恐怖的幡旗之上,还有九颗由纯粹怨念凝结而成的惨绿骷髅头骨。这些骷髅头骨如同活物一般,滴溜溜地旋转着,空洞的眼窝里不时喷射出污秽的绿光,仿佛在嘲笑着世间的一切。

噬魂老鬼的枯爪向前狠狠一抓:“万魂噬天!”

轰!

万魂幡猛地暴涨,幡面似垂天之云,裹挟着倾泻而下的九幽阴风与亿万魂魄的哭嚎诅咒,朝着星骸上的老人兜头罩下!那九颗骷髅头脱离幡面,化作九颗燃烧着惨绿魂火的流星,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率先噬咬而至。幡旗所过之处,狂暴的时空碎片竟被冻结、染绿,旋即崩碎成更细小的、充满怨毒的冰晶。

面对这足以污秽星辰、噬灭生灵的恐怖一击,老人脸上纵横的沟壑仿佛更深了几分,却无丝毫波澜。他缓缓抬起枯瘦的右手,那手掌仿佛承载了星辰的重量,每一个动作都引动着周围狂暴能量的微妙律动。一根食指,平平伸出,指尖之上,一点微光悄然凝聚。

那光初时如豆,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乱流吞噬。然而,就在九颗惨绿骷髅流星即将临身、万魂幡的阴影已遮蔽头顶的刹那——

嗡!

指尖的微光骤然炸裂!那不是爆炸,而是极致的凝聚与坍缩!亿万点细碎如尘埃的星芒,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强行压缩在方寸之间,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炽白到无法逼视的光流!光流之中,仿佛有无数星辰诞生、膨胀、衰亡的景象一闪而过。

“星陨。”

老人唇齿微动,吐出两个简单的音节,却似洪钟大吕,震得四周翻腾的时空碎片都为之微微一滞。

嗤——!

凝练的炽白光流,无声无息地射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湮灭万物的决绝。光流所经之处,时空碎片无声消融,狂暴的能量被强行抚平、贯穿。那九颗最先扑至、狰狞咆哮的惨绿骷髅,仅仅被那白光的边缘擦过,便如滚烫刀锋切入油脂,连惨叫都未曾发出,瞬间气化,消散无形!

光流去势不减,如一根烧红的钢针,精准无比地点在遮天蔽日的万魂幡中心!

滋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幡面上那亿万张痛苦扭曲的魂魄面孔,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在炽白光华的照耀下,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哀嚎,瞬间扭曲、融化!由无数魂魄怨念交织而成的坚韧幡面,被那一点星光轻易洞穿!一个边缘燃烧着炽白火焰的破洞,在漆黑的幡面上迅速蔓延、扩大,污秽的绿光如同溃堤般倾泻而出,又被白光无情湮灭。噬魂老鬼那团核心的污秽黑暗剧烈翻滚,猩红双眼中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剧痛!

“啊——!老贼!”噬魂老鬼的尖啸充满了狂暴的痛楚与怨毒,“本尊要你永坠魂河,不得超生!”

万魂幡遭受重创,噬魂老鬼彻底疯狂。那团污秽黑暗猛地向内塌缩,旋即以更恐怖的姿态膨胀开来!他双臂疯狂舞动,枯爪撕扯着自己的胸膛,仿佛要将灵魂核心彻底掏空。无数道粘稠如墨、由纯粹负面魂力构成的符文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烙印在周围的虚空之中。

“九幽沉沦,魂河——倒卷!”

轰隆隆!

被老人一指“星陨”暂时抚平的虚空乱流深处,骤然响起沉闷的、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奔腾咆哮!一条浩瀚无边的“河流”虚影,猛地撕开了现实与幽冥的界限,凭空倒灌而出!

那不是水,而是粘稠的、深紫色的、由亿万年积累的无尽痛苦、绝望、诅咒与疯狂沉淀而成的魂质浊流!河中沉浮着无数巨大如山峦的扭曲骸骨,骸骨的眼窝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怨恨之火。无穷无尽的怨魂手臂从浊流中伸出,疯狂抓挠着虚空,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哀鸣。这条污秽的魂河,带着冲刷一切生机、污染一切法则的恐怖力量,无视了时空乱流的切割,朝着老人立足的星骸,奔涌咆哮而来!所过之处,连混乱的时空碎片都被染成一片绝望的深紫,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

魂河倒卷,其势足以污秽星河,葬灭大界!

老者立于星骸之上,衣袍在魂河卷起的污秽罡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怒涛中的礁石。他那双深邃如寰宇的眼眸中,终于映入了那铺天盖地、污秽绝望的深紫浊流。亿万怨魂的哭嚎诅咒凝聚成实质的音浪,疯狂冲击着他的心神,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

然而,老者脸上的沟壑,依旧平静如古井深潭。面对这足以让神佛退避的九幽凶威,他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枯瘦的手掌。这只手,五指微张,掌心向下,仿佛要虚按在奔腾咆哮的时间长河之上。

指尖微动,无声无息。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流转。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本初的古老韵律,随着他指尖的勾勒,悄然弥漫开来。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又仿佛穿透了万古时光的轻鸣,在老者身前荡开。

时间,这无形无质、奔流不息的法则之河,在老者指尖的牵引下,在魂河奔涌的路径上,骤然显现出它神秘莫测的轮廓!无数纤细、透明、如同琉璃丝线般的光带凭空浮现,它们相互交织,构成了一个巨大而精密、覆盖了前方大片虚空的复杂网络——那是时间的经纬。

老者五指猛地一收,虚握成拳!

“逆。”

一个单字吐出,如同命运落下的判词。

那精密流转、奔流向前的时间经纬网络,骤然凝固!仿佛奔涌的江河瞬间冻结成冰。时间,被强行按下了暂停的按钮。

轰隆奔腾的九幽魂河,那足以污秽星河的恐怖浊流,其滔天巨浪在撞入这片凝固的时间之网的刹那——

凝固了!

奔腾的姿态被永恒定格。飞溅的污秽浪花悬在半空,保持着狰狞的形态。河中沉浮的如山骸骨,保持着挣扎的姿态。无数伸出河面抓挠的怨魂手臂,凝固在绝望的顶点。那深紫色的污秽光泽,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哀嚎诅咒,一切的一切,都被死死地冻结在那一刻!如同一幅巨大而恐怖、充满绝望的立体浮雕,悬停在狂暴的虚空乱流与老人之间。污秽的紫光被凝固的时空折射,呈现出一种诡异而静止的妖异美感。噬魂老鬼核心处那两点猩红光芒,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炭火,剧烈地闪烁、明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他引以为傲、倾注全力召唤的九幽之力,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冻结在时间长河之中!这已非力量层次的碾压,而是触及了法则本源的掌控!

老者虚握的手掌并未松开。他那双穿透万古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凝固的魂河,以及魂河之后那团因恐惧而剧烈波动的污秽黑暗。目光之中,再无一丝一毫的试探与留手,只剩下一种历经沧桑、看透生灭的决绝。

“噬魂,此地,便是你永恒的归宿。”

话音落下的瞬间,老者身上那件饱经风霜的麻布长袍,无风自动,猛地鼓荡起来!并非被乱流吹拂,而是由内而外,迸发出一种足以刺穿灵魂的锋锐剑意!

他整个人,从足下踏着的巨大星骸开始,寸寸化作最纯粹、最炽烈的光!那不是柔和的光芒,而是亿万星辰在寂灭前一刻爆发出的、凝聚了所有质量与能量的极致辉光!光流奔涌,瞬间吞噬了他的形体,最终汇聚、坍缩、塑形——

铮!

一声贯穿寰宇、涤荡万古的剑鸣,响彻混乱的虚空!

老者消失了。

原地,唯有一柄剑!

剑身并非由普通的实体金属打造而成,而是由无数星辰寂灭后残留的星核残骸熔炼铸造而成!这些星核残骸来自于不同的星辰,每一块都燃烧着独特的色泽,代表着不同星辰的本源力量。

其中,有炽白的太阳残核,散发着无尽的光和热;有幽蓝的冰巨星碎片,蕴含着寒冷与死寂;还有暗红的死亡星云物质,透露出毁灭与绝望的气息;以及流动的星尘金砂,仿佛宇宙中的金沙在剑身上流动。

在一种无法抗拒的强大意志的驱使下,这些星核残骸被强行熔炼、糅合、压缩在一起。它们在高温和巨大压力下相互交织,逐渐融合成一个整体。

最终,剑体呈现出一种混沌流转的暗金色泽,表面流淌着如同星河旋涡般的纹路。这些纹路仿佛是宇宙的奥秘在剑身上的显现,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秩序。

而当剑锋所指之处,时空竟然自动退避、湮灭,形成一道绝对虚无的切割轨迹。这道轨迹仿佛是宇宙的裂缝,将一切都撕裂开来,展示出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在剑柄处,隐约可以看到老者最后消逝的身影轮廓。他的身影带着一种以身殉道、葬送万古的苍茫与决绝,仿佛他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融入了这把剑中,使其成为了一件绝世神兵。

这柄星辰葬灭之剑出现的刹那,整个虚空乱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所有狂暴的时空碎片、混乱的能量潮汐,都陷入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凝滞。一种名为“归虚”的终结意境,如同无形的潮水,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浸透了每一寸空间。那是万物寂灭、法则崩解、一切重归混沌的最终寂寞。

“万古…同尘。”

一道苍茫的意志,如同最后的叹息,并非通过声音,而是直接在每一个存在的意识最深处回荡。

星辰之剑,动了。

没有轨迹,没有速度的概念。当“动”的意念升起时,剑锋已然降临!

目标,正是那团被“万古同尘”的归虚剑意死死锁定、因恐惧而疯狂扭曲膨胀的污秽黑暗——噬魂老鬼的本源核心!

剑锋所指,并非简单的刺击。

剑尖触及黑暗边缘的瞬间,一个微小的、绝对漆黑的“点”诞生了。那并非黑暗,而是“无”,是连虚无本身都不存在的终极之“点”——归墟之点。

以这归墟之点为源头,恐怖的湮灭波纹无声无息地炸开!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石子,但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吞噬一切的绝对湮灭之环!

波纹所及,万物皆“尘”。

前方那片被“光阴逆流”冻结的、妖异凝固的九幽魂河,如同风化的沙堡,无声无息地崩解,化作最原始的、毫无意义的能量尘埃,瞬间被归墟之点吞噬。

噬魂老鬼那由无尽怨魂与污秽本源构成的黑暗核心,发出了超越灵魂承受极限的、无声的尖啸!粘稠的黑暗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疯狂地消融、蒸发。无数扭曲的怨魂面孔在湮灭波纹中浮现,带着最后的、凝固的极致恐惧,旋即化为飞灰。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破碎的劣质琉璃,瞬间黯淡、碎裂、消失。

波纹扩张,无可阻挡。

被波及的狂暴时空碎片,如同投入熔炉的雪花,瞬间消失。巨大的星骸残片,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混乱的能量乱流,被强行抚平、抹除。

一个巨大的、绝对黑暗、绝对寂静、连法则本身都被彻底葬送的球形空洞,以星辰之剑的剑尖为中心,在虚空乱流中急速扩张!空洞的边缘,是仍在挣扎着想要逃离、却最终被无情扯入、化为飞灰的时空碎片与残余能量,勾勒出这个死亡之域的边界。

这便是“万古同尘”!

一切有形无形,有质无质,能量法则,尽归尘土,葬入虚空法则的最深、最寂灭之处,成为构筑这永恒混乱的一部分冰冷的基石。

星辰之剑完成了它的葬送使命。那混沌流转、由亿万星骸熔铸的剑身,光芒开始急速黯淡、分解。构成剑体的无数星辰碎片,如同燃尽的余烬,剥离、飘散,重新融入狂暴的虚空乱流之中。最终,连那抹最后的暗金流光也彻底熄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虚空乱流依旧在狂暴地翻涌、撕裂、重组。亿万时空碎片依旧如同永恒的刀锋,不知疲倦地旋切碰撞。巨大的星骸残块被乱流裹挟着,翻滚着撞入更危险的旋涡,爆发出短暂的光尘。

一切都恢复了原状,仿佛那场短暂却足以撼动法则的交锋从未发生。

唯有那一片被“万古同尘”剑意硬生生抹除出来的、巨大而绝对的黑暗球形空洞,如同一个永恒的伤疤,冰冷地悬浮在混乱的虚空背景之上。空洞的边缘,细微的时空碎片正极其缓慢地试图弥合这恐怖的伤口,发出微不可闻、如同法则呻吟般的滋滋声。空洞之内,是比最深的夜还要纯粹的虚无,连狂暴的乱流都小心翼翼地避开这里。

虚空乱流吞噬着一切,最终也将这抹葬灭神魔的痕迹,缓缓抚平,卷入它永不停歇的混沌旋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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