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哥,云姐,快来快来!”谢琪激动地朝他们招着手。
“你们快看这里!”等两人走近,谢琪指向脚下这一片的土地。
他小心地蹲下,用手扒开表面一层薄雪和碎冰,露出下面颜色略深的土壤,“看!翻耕过的痕迹!虽然搁置了很久,但底下还没完全冻上,这可省了我们从头开荒的工夫了!”
旁边面容干练的女技工肖敏,无奈地摇头:“他一碰到种地的事儿就这样,像个小孩子似的。”她手里拿着一把工兵铲,裤脚上还沾着泥雪。
“小肖也过来了?其他人呢?”阮清淮目光扫过这片区域,这位置确实选得很好,凸起的山壁起到了很好的挡风效果,也没有完全遮挡住阳光。
“林医生去给几位发热的老人孩子看病了。吴皓和苏强跟着魏工,在塔基那边忙活呢。”肖敏掂了掂手里的小铲,“我虽然种地是新手,但还是能帮上些忙的,等棉花种出来了,我就可以给居民做几件防寒服了。”
阮清淮点点头。肖敏的专业是装备工具制造,后续防寒衣物的制作确实需要她。
云香蹲下身,指尖翻动着冰冷的土壤,疑惑道:“既然有耕种痕迹,为什么现在一点作物都没看见。”
谢琪兴奋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叹了口气:“多半是没等到成熟,就被饿极了的人挖出来吃了……根茎也好,苗叶也罢,填肚子最要紧,哪里会有剩下的。”
“常规的作物生长周期太长,这也没办法。但我记得研究所带来了不少速成的种子,是这些吗?”阮清淮把身上带着的种子递给谢琪检查。
谢琪看着这些带着些许芽点的灰褐色块茎,和一些颗粒饱满的深褐色麦种,介绍道。
“这是曙光系列的土豆和黑麦,云姐那边拿的是防寒棉的种子。”
“曙光?”云香不禁想起上个副本的曙光城,但这个世界……不是没有黑夜吗?
肖敏解释道:“曙光系列是谢琪根据冻土的温度环境改良的新品种,特点就是大幅缩短了生长的周期。”
“嘿嘿,理论都是前辈们研究好的,我就是做了点调整……”被点名的谢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而后又神色严肃起来,“虽然曙光系列成熟只要十来天,但是必须禁止提前采摘,不然产量绝对无法达到预期。”
“但我们不可能日夜守在这里。”肖敏看着这片不算小的区域,实话实说。
“先做好我们能做的。”阮清淮温声安抚,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在谢琪的指导下,几人开始忙碌起来。用简陋的工具仔细松土,划出浅浅的沟垄,小心翼翼地将种子按间隔撒入。过程虽然缓慢,但大家都做得很认真。
云香直起有些酸痛的腰,望向又开始飘雪的天空,担忧道:“种子是播下去了,但如果接下来几天温度再降,土壤会被冻上吧。到时候,种子……”
“别担心!”谢琪拍了拍旁边那台锈迹斑驳的气候调节器,“有它在,罩住这块地问题不大!”
“是之前冰城温室里找到那台?”阮清淮问道,“但能源怎么办?”
“用这个!”谢琪从背包侧袋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白色方块,“浓缩可燃冰,高能燃料,魏工分给我的!”
他将那方块小心地投入调节器背部的能源槽。一阵低沉的嗡鸣响起,一个透明的空气场以调节器为中心扩散开,包裹住了这几亩种植地。飘落的雪花触及力场边缘,便悄然滑开,无法落到土地上。
“可燃冰……这东西能直接用在燃烧室吗?”云香联想到供暖问题。
“理论上可以,但蒸汽塔的供暖和小型机械的供暖不一样,我们手头这点储备肯定是不够的。”谢琪更倾向于将能源用于种植机械。
云香点点头,不再勉强,她看向光亮的天空,“我们到冻土已经快四天了,只是天永远是亮的,时间还真不好区分。”
永昼的世界,他们只能靠着随身的仪器来辨别时间。而对深谷这些本地居民来说,恐怕一直都在浑浑噩噩地度日,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播种工作暂告段落,肖敏去照看调节器,谢琪记录着初始数据。阮清淮却走到一旁,从包里取出三支mh系列的精神恢复药剂。
“阮老师?”云香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不解。
阮清淮将三支药剂逐一饮尽,蹙眉适应着体内新增的能量。他走到种植食物这侧的田垄边,声音平静地解释。
“云香,你的‘回响’建立了初步信任和共同目标,但却无法抹除人类生存的本能。饥饿会摧毁理智,我们要避免极度饥饿的居民提前破坏这些作物。”
“所以……”云香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
“与其一直派人守在这里,不如让他们先吃饱,不要陷入极端饥饿的状态。”
阮清淮蹲下身,伸出右手食指。柔和的白光在指间凝聚,光芒并不刺眼,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气息。
他开始在刚播下种子的土壤上方画出一个又一个的符号,指尖白光流过便被土壤所吸收。他画得很专注,额头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光纹彼此勾连,渐渐布满了种植土豆和黑麦的区域。
“绘生。”
刹那间,所有光纹同时骤亮!仿佛从大地深处透出的暖白色辉光,与那冰冷惨白的天光截然不同。光芒笼罩之下,土壤开始微微颤动。
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一点嫩绿破土而出,随后星星点点的绿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嫩芽舒展,抽出纤细的茎,展开带着茸毛的初生叶片,整个田地里的生命开始律动。
阮清淮的身体开始摇晃,脸色变得苍白。他又摸出两支药剂灌下,强行稳住身形,维持着异能的输出。
“阮老师!”云香想上前扶他。
阮清淮抬手制止,目光依旧锁在那些飞快生长的作物上。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周身也泛起一层微光,仿佛正将自己的生命力注入这片土地。
幼苗继续生长,茎秆变得粗壮,叶片扩大。土豆藤蔓上甚至出现了细小的花苞,黑麦也抽出了稚嫩的穗子。而后,生长速度骤然变缓,辉光也随之暗淡。
“呼……”
阮清淮跪倒在地上,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下颌滴落。他用力撑住自己的身子,避免自己压到这些作物。
“别勉强,快休息会。”云香忙把他扶到一边坐下。
“有些托大了,我本来以为可以催熟这些作物的,现在看来还是差一点。”阮清淮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已经非常厉害了!”谢琪看着眼前绿意盎然的田地,激动得语无伦次,“原本要十天才能成熟的,现在看来估计只要三天就可以了!”
阮清淮和云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虑。
谢琪他们明明对异能的来源毫不在意,却对异能的效果接受良好,系统对感知的修改做到了什么程度?
“小谢,我催熟食物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阮清淮喘着气嘱咐道。
“啊,好的!”谢琪连忙点头。
阮清淮靠在岩壁上,闭目休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明非宇的脸。
还好阿宇不在这里,不然又该念叨他了。
狩猎野兽啊,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