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娅关于兽人的信息让影原更加明确了接下来的步骤。盲目闯入血牙平原绝非明智之举,他们需要更充分的准备。他心中很快有了规划:先返回位于人类领地边缘的晨曦城,那里有他和艾莉娅暂时安置的小家,可以作为第一个歇脚点和补给站。然后,再前往艾莉娅的故乡翠影城,一方面让艾莉娅与她的精灵同胞(如阿尔文等人)报个平安,另一方面也能从精灵那里获取更多关于南方和生命之泉的古老知识。休整完毕后,再全力奔赴危机四伏的血牙平原。
定下计划后,三人继续沿大路南行。幸运的是,没过多久他们就遇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车队满载货物,目的地正好是晨曦城。商队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人,看三人风尘仆仆但气度不凡(尤其是影原身上隐隐透出的肃杀之气),便主动搭话,表示可以捎带他们一程,每人五枚银币,共十五枚银币。
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尤其是能节省大量体力和时间。影原略一思索便同意了。三人于是加入了商队,坐在了一辆装载着布匹的马车后部。
旅途并不总是平静。商队庞大的规模和货物气息吸引了一些不开眼的家伙——几小股哥布林劫匪和偶尔从山林里窜出的低阶魔物。每当遇到袭击,商队的护卫还未来得及完全组织起防御,影原的身影往往已经如鬼魅般冲出。
他的刀快如闪电,精准而高效,往往在匪徒们还没明白发生什么时,威胁就已经被清除。歌拉本来也想活动筋骨,但被影原用眼神制止了——一头龙出手,场面恐怕就难以控制了。艾莉娅则适时地施展圣光法术,为受伤的商队护卫或受惊的驮兽进行治疗和安抚。
几次下来,商队上下都对这三位“搭便车”的旅客刮目相看,充满了感激。原本可能造成损失和伤亡的袭击,因为有影原的存在而化险为夷。
五天的行程很快过去,晨曦城那熟悉的、沐浴在温暖晨光中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商队缓缓驶入城门。
到达目的地后,影原依约拿出十五枚银币递给商队老板。没想到老板却连连摆手,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
“哎哟,勇士,这钱我可不能收!当初以为你们只是普通旅人,收个路费理所应当。可这一路上,多亏了您出手相助,帮我们解决了那么多麻烦,省下的雇佣赏金猎人的钱都不止这个数了!要是再收您的钱,我这老脸往哪儿搁?算起来,该是我们商队感谢您三位才对!”
老板执意不肯收,还非要塞给影原一小袋上等的烟叶作为谢礼。影原也不是矫情的人,见对方真心实意,便也不再推辞,收下了烟叶,点头致谢后,带着艾莉娅和好奇打量人类城市的歌拉,告别了商队。
穿过熟悉的街道,拐进一条安静的巷子,一栋带着小院、看起来朴实无华但很整洁的木屋出现在眼前。这就是影原和艾莉娅在晨曦城暂时安置的“家”。
推开门,熟悉的淡淡木质气息扑面而来。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但屋内依旧整洁(或许有邻居偶尔帮忙打扫)。简单的家具,温暖的壁炉,窗台上甚至还放着艾莉娅离开前养的一盆小绿植,依然顽强地活着。
“终于……回来了。”艾莉娅轻轻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放松而温暖的笑容。即使接下来还有漫长的旅程,但此刻,这个小小的港湾足以抚慰一路的风霜。
歌拉则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摸摸桌椅,看看墙上的挂饰,对人类的居住方式充满了新鲜感。
影原放下行囊,感受着这份久违的安宁。他知道,这只是短暂的休整。接下来,他们还要去翠影城,然后,才是真正的挑战——南方兽人的血牙平原。
但至少此刻,他们可以暂时卸下防备,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回到晨曦城的短暂休整,并未如预期般完全放松。整座边境城市都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中。城防明显加强了,巡逻的士兵队伍比以往频繁得多,金属铠甲摩擦的声音和沉重的脚步声时常打破街巷的宁静。入夜后更是实行了严格的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火把在墙头摇曳,映照着哨兵警惕的身影。
甚至在一次外出采购补给时,影原意外地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皇家近卫团团长歌莉娅。她一身戎装,正与晨曦城的守备军官交谈,眉宇间带着凝重。
短暂的交谈中,歌莉娅证实了影原的猜测。兽人部落最近在边境线另一侧频繁调动,部署了大量军队,摩擦事件时有发生。暴风城方面也相应增兵边境,战争几乎是一触即发。
“你们这个时候还要南下?”歌莉娅有些担忧地看着影原和他身后的艾莉娅与歌拉,“翠影城虽然相对安全,但路上未必平静。兽人的巡逻队很可能已经渗透过来了。”
“我们有必须去的理由。”影原的回答简短而坚定。生命之泉的消息,是他赎罪之路的重要一环,不会因为战争威胁而止步。
歌莉娅见状也不再劝阻,只是郑重地提醒他们务必小心,并告知了他们一些已知的兽人巡逻队可能活动的区域。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简单的休整了几日,补充完必要的物资后,三人便再次启程,离开了戒严的晨曦城,向着精灵族的领地——翠影城方向进发。
离开人类活动的核心区域,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更加原始和葱郁。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林间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与人类边境的肃杀相比,这里显得宁静而充满生机。
几天的旅途相处下来,歌拉和艾莉娅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而温暖的变化。最初的好奇与试探,逐渐变成了姐妹般的亲密。歌拉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悠长的生命,但对大陆上的许多常识、尤其是精灵族的文化和自然魔法充满了孩子般的好奇。
“艾莉娅,为什么这棵树会发光?”
“艾莉娅,你们精灵真的能听懂动物说话吗?”
“艾莉娅,那个蘑菇颜色好漂亮,能吃吗?……哦,有毒啊。”
“艾莉娅,再给我讲讲你们那个‘月光苔’嘛,种起来麻烦吗?”
歌拉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仿佛有问不完的疑惑。而艾莉娅总是非常有耐心,微笑着为她解答,偶尔还会施展一些小法术,引来林间的小动物或者让植物发出微光,引得歌拉惊叹连连。她甚至会教歌拉辨认一些可食用的野果和草药,虽然歌拉更倾向于直接用她强大的龙息来“处理”猎物(通常被影原及时制止)。
影原大多时候沉默地走在前面或断后,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但听着身后两个女孩的轻声笑语,他紧绷的嘴角偶尔也会微微松动。漫长的赎罪之路,因为有了艾莉娅的陪伴而有了光亮,如今又多了歌拉这个时而麻烦、时而有趣的同伴,似乎也不再那么孤寂难熬。
旅途,因为这份逐渐升温的友情而变得不再枯燥和孤单。然而,他们都明白,这份宁静只是暂时的。翠影城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更加未知和危险的南方兽人领地。但至少此刻,林间的微风和同伴的笑语,足以慰藉风尘。
林间的宁静被粗野的呼喝声打破。就在人类领地与精灵领地交界的模糊地带,一支六人兽人巡逻队从茂密的灌木丛后钻了出来,恰好与影原三人撞个正着。
为首的兽人身材格外魁梧,深绿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像是一张记录着无数战斗的地图。他浑浊的黄褐色眼睛扫过三人,在影原背后那个随着行动偶尔发出轻微金属摩擦声的行囊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装着他们剩余的旅费和一些贵重物品。金币碰撞特有的声音,对于崇尚掠夺和战利品的兽人来说,无异于最直接的诱惑。
深绿皮肤的老兵咧开嘴,露出狰狞的獠牙,对着身后五名皮肤明显浅绿、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稚嫩和紧张的年轻兽人吼道:“崽子们!运气不错!看来有三只迷路的肥羊给我们练手了!”他粗糙的手指指向影原三人,“杀了他们,抢光他们的东西!让鲜血和财富给你们开刃!”
影原眉头紧皱,横跨一步,将艾莉娅和歌拉挡在身后,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他沉声道:“我们只是过路的旅人,与你们无冤无仇,何必兵刃相见?”
“无冤无仇?”兽人老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震耳欲聋的嘲笑,“哈哈哈!为什么?就凭你是个人类!就凭你们踏入了这片土地!弱肉强食,需要理由吗?崽子们,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五名浅绿皮肤的兽人新兵发出混杂着兴奋和紧张的吼叫,挥舞着粗糙的战斧和钉头锤,争先恐后地冲了上来。他们显然缺乏配合,冲锋的阵型散乱,但那股蛮勇和嗜血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艾莉娅,辅助!歌拉,护住侧翼,别暴露实力!”影原低喝一声,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他深知,此刻必须速战速决,一旦拖延,那个深不可测的老兵加入战局,情况将截然不同。
“锵!”
长刀出鞘,寒光乍现。影原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迎上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兽人新兵。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利用远超对方的速度和技巧,刀光一闪,精准地挑开一柄笨拙劈来的战斧,同时侧身避开另一把钉头锤的挥击,反手一刀划过了第二名兽人持锤的手腕!
“啊!”受伤的兽人痛吼一声,武器脱手。影原毫不留情,一脚将其踹飞,撞向了后面跟上来的第三个兽人。
与此同时,艾莉娅的法杖已经亮起了柔和的圣光。“圣光庇护!”一道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在影原身上,让他感觉身体更加轻盈,动作也更加流畅。同时,她警惕地注视着那名尚未动手的老兵和另外两个试图从侧面绕过来的兽人新兵。
歌拉撇了撇嘴,对于要隐藏实力感到有些无趣,但还是听话地没有动用龙息或利爪。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壮的断树枝,像挥舞棍棒一样,对着试图靠近艾莉娅的兽人新兵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
“砰!”那兽人没想到这个看似娇柔(相对兽人而言)的女人有这么大的力气,手中的骨刀直接被树枝砸飞,整个人也被扫得踉跄后退,胸口发闷,眼中充满了惊骇。
战斗几乎在瞬间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影原的刀法狠辣精准,每一击都旨在让敌人失去战斗力;艾莉娅的圣光辅助恰到好处;而歌拉即便只用蛮力,也足以轻松对付这些新兵蛋子。
短短几个呼吸间,五名兽人新兵已经倒下了三个,剩下的两个也畏缩不前,惊恐地看着如同杀神般的影原和怪力女歌拉。
一直冷眼旁观的兽人老兵,脸上的轻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和暴戾。“废物!”他低骂一声,终于动了。他缓缓抽出了背负的巨大双刃战斧,那斧刃上暗红色的血锈仿佛诉说着无数亡魂的故事。一股远比新兵们强悍、血腥的杀气锁定了影原。
“人类,有点本事。看来得老子亲自撕碎你了!”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