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能成。”苏姑娘提着个布包从树后走出,包里的铜铃叮当作响,“给你带了新磨的墨,回去好画符收尾。”
伯邑考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她的手背,两人都愣了愣。晨雾刚好散去,阳光落在苏姑娘的发梢,她鬓角别着朵小雏菊,是今早从溪边摘的。
“谢了。”他低声说,翻身上马时,忽然想起昨夜在帐中,她为了研朱砂,指尖被磨出了个小血泡。
“回去吧,”苏姑娘仰头看他,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姜子牙的信到了,说三日后来不了,让咱们自己先处理后续。”
伯邑考勒住缰绳,笑道:“正好,省得他来抢功劳。”
马蹄声再次响起时,铜铃跟着节奏轻响,林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再也闻不到半分黑气的腥甜。他回头望了眼那块裂开的青石板,阳光正透过裂缝照进去,在底下的泥土里,竟钻出了棵嫩绿的草芽。
伯邑考的剑尖在青石板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金红交织的光纹瞬间闭合,像一张收紧的网,将残存的黑雾牢牢锁在中央。十二根断骨在光纹边缘剧烈颤动,骨缝里渗出的黑血滴落在地,竟燃起幽蓝的小火苗,转瞬化为灰烬。
“这缚灵阵,比上次在朝歌练的熟多了。”苏妲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笑意。她不知何时已放下布包,正蹲在石板边,用树枝拨弄着那株刚冒头的草芽,指尖沾着的晨露落在草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伯邑考收剑回鞘,剑穗上的红绸还在微微晃动:“若不是你连夜研的朱砂够烈,怕是镇不住这阵眼的戾气。”他走到她身边,见那草芽的根须竟扎在光纹的缝隙里,嫩白的根须泛着淡淡的金,显然是被阵中的灵力滋养了。
苏妲己仰头看他,鬓角的雏菊沾了点泥土,却更显鲜活:“姜子牙说,至阳的灵力能破至阴的咒术,就像这草芽,偏要从最毒的地方钻出来。”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刚烤的麦饼,加了药圃新收的芝麻,垫垫肚子?”
麦饼的香气混着草木的清苦漫开来,伯邑考接过咬了一口,芝麻的脆香在舌尖炸开。他望向林外,晨光已漫过树梢,将灵冲山的轮廓描得金灿灿的,昨夜的阴森仿佛从未存在过。
“姬满抓到的那个人,”他忽然开口,饼屑落在衣襟上,“你觉得会是申公豹的亲信吗?”
苏妲己掰着麦饼的手指顿了顿:“申公豹用人向来狠,亲信多半是些练过邪术的死士。但这次……”她望向那块裂开的青石板,“这阵里的咒力太弱,倒像是故意放出来的诱饵。”
伯邑考点头,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云纹:“他是想引我们来灵冲山,好趁机在西岐主城动手。”他忽然站起身,“得立刻回去调兵——主城的粮仓是重中之重,申公豹最擅长用咒术污粮食。”
苏妲己也跟着站起,草叶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裙摆:“我跟你一起去。药圃的丹砂还剩些,能画几道护粮符。”她提起布包时,里面的铜铃又响起来,叮铃铃的,像在驱散林间最后一点沉郁。
两人并辔而行时,晨光已铺满山道。踏雪的马蹄踩过昨夜激战的痕迹,那些泛黑的泥土上,竟也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是被晨光催醒的草籽,正努力地往外钻。
“你说,”苏妲己忽然勒住马,指着远处的西岐主城,城墙在晨光里泛着灰蓝的光,“等破了申公豹的诡计,咱们在药圃种点新麦怎么样?灵冲山的土,被这么一折腾,说不定更肥了。”
伯邑考望着她眼里的光,像看见药圃里刚抽芽的苗,带着勃勃的生机。他忽然笑了,剑穗上的红绸在风里飘得欢快:“好啊,到时候让姬发和南宫适兰也来帮忙——他们割麦的手艺,可比摆弄刀剑强多了。”
马蹄声在山道上敲出轻快的节奏,铜铃的脆响混着麦饼的余香,把晨光里的约定送得很远。灵冲山的雾气彻底散了,露出底下肥沃的黑土,正等着被新的种子唤醒,长出满坡的希望。
而那裂开的青石板下,嫩草芽的根须正一点点往深处扎,穿过光纹,穿过余烬,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悄悄织成一张更坚韧的网——像极了西岐大地上,那些紧紧连在一起的心。
回到营地时,姬满已带着亲兵在帐前等候,见两人回来,赶紧迎上来:“公子,那可疑人招了!他说申公豹在西岐粮仓埋了‘腐心蛊’,今夜子时就会发作,让粮仓里的粮草全都烂成泥!”
伯邑考翻身下马,将剑递给亲兵:“人在哪?”
“关在西帐,我让人看着呢。”姬满说着,递上一卷竹简,“这是他画的粮仓布防图,说蛊虫藏在西北角的粮囤下,用黑陶盒装着。”
苏妲己凑过来看,指尖点在竹简上的标记处:“这里离水源最近,腐心蛊喜湿,倒也说得通。”她抬头看向伯邑考,“要现在去拆吗?”
“不急。”伯邑考接过竹简,目光落在“子时”二字上,“申公豹既然敢让他招供,必然设了后手。咱们若现在去,怕是正好中了他的圈套。”他转身往主帐走,“姬满,去备三匹快马,再取二十张‘焚邪符’。”
“是!”
苏妲己跟着进帐,见他正铺开西岐主城的地图,指尖在粮仓周围画了个圈:“粮仓周围有三口井,腐心蛊遇水则活,遇火则死。申公豹想借井水让蛊虫扩散,咱们就反着来。”
她忽然明白过来:“你想引蛊虫出来,再用火攻?”
“不止。”伯邑考拿起一支笔,在地图上的井口位置打了个叉,“让亲兵提前在井里投‘断水符’,子时前断了粮仓的水源。再让精通火术的士兵埋伏在粮囤四周,等蛊虫被引到空地,就用焚邪符烧——申公豹想毁我粮草,我就让他的蛊虫变成灰烬。”
帐外传来马蹄声,姬满掀帘进来:“公子,马和符都备好了。”
伯邑考点头,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苏姑娘,你留在此地,用丹砂画‘镇粮符’,每张粮囤贴三张,以防万一。”他看向姬满,“带十名亲兵,跟我去主城。”
苏妲己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他:“这里面是‘避蛊散’,贴身带着,蛊虫不敢近身。”她犹豫了一下,又道,“万事小心,申公豹的手段不止这些。”
伯邑考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她的手背,温温的:“放心。”
三匹快马冲出营地时,日头已爬到头顶。官道上的尘土被马蹄扬起,像条黄色的带子,跟着他们往主城的方向延伸。姬满在马上回头望了眼,见苏姑娘还站在营门口,手里的布包被风掀得鼓鼓的,像揣着满包的担忧。
“公子,苏姑娘好像很担心你。”姬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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