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被小敏叫醒时,陈炎只觉得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每掀开一条缝都要费尽全力。刺眼的阳光从窗棂的缝隙漏进来,像细针一样扎得他眼睛生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他抬手揉了揉眼窝,指腹触到一片滚烫的酸涩——整夜未眠让他的双眼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像撒了把碾碎的红辣椒粉,连转动眼球都带着磨人的刺痛感,仿佛有无数根棉线在眼球上缠绕拉扯。脖子更是僵硬得像块铁板,稍微一动就传来“咯吱”的响声,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哥,你没事吧!怎么眼睛红成这样?”小敏的声音裹着焦急,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人已经快步凑到床边,微凉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像一片带着晨露的薄荷叶贴在皮肤上,瞬间驱散了些许燥热。她穿着昨天那条粉色连衣裙,裙摆扫过陈炎的胳膊,带着淡淡的茉莉洗发水香味——和昨晚在黑暗中萦绕鼻尖的气息一模一样,让他心里猛地一紧。小敏还伸手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指尖蹭过他的脸颊,带着少女特有的柔软触感。
陈炎下意识地躲开她的触碰,身体往床里缩了缩,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没事,就是昨晚风扇吹得有点不习惯,着凉了。我今天有事,你去学校帮我请个假,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他不敢看小敏的眼睛——那双清澈的杏眼里满是纯粹的关切,像一面干净的镜子,照得他昨晚那些龌龊心思无处遁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布料的褶皱硌得掌心发疼。
“哥,真不用去看医生吗?你脸色好差,嘴唇都干裂了。”小敏还在坚持,手指轻轻拽住他的衣角,像小时候他要去镇上赶集时那样,带着撒娇似的挽留。那力道很轻,却像一根绳子拴住了陈炎的心脏。陈炎心里一紧,猛地别过脸,避开她担忧的目光:“说了没事,你快去吧,别迟到了。再不去学校门口的早读铃都要响了。”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直到小敏的脚步声消失在院门口,伴随着木门“吱呀”的关闭声,陈炎才长长舒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淡蓝色的睡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像裹了层湿抹布。他坐起身,老旧的木板床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呻吟,像在替他发出疲惫的叹息。脑子里乱糟糟的,昨晚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反复闪现——小敏光滑的后背、月光下粉嫩的花瓣、掌心残留的柔软触感……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念头驱散,可指尖仿佛还沾着那细腻的肌肤温度,怎么也挥之不去,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闷得发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陈炎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抓过搭在椅背上的白色t恤套上——这是昨天在省城夜市买的,纯棉布料柔软亲肤,不像前世穿的粗布衣服那样磨得皮肤发痒。他走到铜镜前,镜面上蒙着一层薄灰,擦了擦才看清里面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眼底乌青浓重,只有那双眼睛还透着一丝清醒的狠劲。他拧开水缸边的铜盆,舀了瓢冰凉的井水泼在脸上,“哗啦”一声,冰凉的水瞬间驱散了些许混沌,也让他打了个哆嗦,牙齿忍不住“咯咯”轻响。
洗漱完,陈炎走到堂屋,父亲陈国忠正坐在门槛上抽旱烟,烟杆“吧嗒吧嗒”响着,烟雾像灰白色的丝带缭绕在他花白的鬓角。地上散落着几个烟蒂,被踩得扁扁的。“爸,给我拿一万五块钱,我去县城买摩托车。”陈炎开门见山,目光落在父亲脚边的烟袋锅上——那是爷爷传下来的铜制烟锅,已经磨得发亮,烟杆上还刻着简单的花纹。阳光透过屋檐的缝隙照在父亲脸上,能看到他眼角深深的皱纹。
陈国忠猛地抬起头,烟杆差点从手里掉下去,烟灰簌簌落在他的粗布裤子上。“去县城买?镇上不是有卖的吗?来回折腾多麻烦。”他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不解。“镇上的款式都是老款,笨重得很,山路不好走。县城的种类多,能选辆轻便又结实的。”陈炎解释道,心里却想着县城摩托车店那些拉风的赛车款——昨天从省城回来时路过县城,远远看到一辆黑色赛车飞驰而过,引擎声低沉有力,当时心里就痒痒的,像有只小虫子在爬。
陈国忠犹豫了一下,手指在烟杆上摩挲着,最终还是起身走进里屋。他从木柜里拿出用旧报纸层层包裹的钱,报纸已经泛黄,边角有些磨损。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红彤彤的钞票,一张一张码得整整齐齐。“省着点花,买完摩托车早点回来,别忘了给你二婶带点米面油。她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不容易,上次去看她,油桶都见底了。”他反复叮嘱着,把钱塞进陈炎手里,掌心的老茧蹭过陈炎的皮肤,带着粗糙而温暖的温度,让陈炎心里一暖。
陈炎接过钱,揣进怀里贴身的布袋里——这是母亲用碎花布缝的小布袋,上面还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荷花,用来装贵重物品最安全。“知道了爸,我会尽快回来的。”他说完,转身走出院子,正好碰到邻居家的王婶提着竹篮去村头的水井挑水,竹篮边还挂着一条毛巾。“黑子,这是要去哪啊?穿得这么精神,是不是去县城耍?”王婶笑着打招呼,嗓门洪亮。“去县城买点东西。”陈炎笑着应了一声,脚步不停——他怕再多说两句,脸上的不自然会被王婶看出来,那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消息通”。
村口的小巴车正冒着黑烟等着,车身上贴满了“金大地化肥”的广告,玻璃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车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司机探出头喊:“去县城的赶紧上车了,再等五分钟就走了!”陈炎跳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座位上的人造革已经磨损开裂,露出里面的海绵。车里弥漫着汽油味和汗味混合的刺鼻气息,还有个大爷在角落里打盹,手里还攥着烟袋,发出轻微的鼾声。售票员是个中年妇女,扎着马尾辫,嗓门洪亮:“去县城啊?十块钱,先交钱。”陈炎掏出钱递过去,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后退——绿油油的田野里,农民戴着草帽在插秧;蜿蜒的山路上,偶尔有牛羊慢悠悠地走过;路边的蒲公英被风吹散,白色的绒毛飘向远方。这些熟悉的景象却让他心里更加烦躁,昨晚的画面又开始在脑海里打转。
一个小时后,小巴车“吱呀”一声停在县城的汽车站。陈炎下了车,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县城比镇上热闹多了,街道两旁的楼房有三四层高,外墙刷着各色的涂料,店铺的招牌五颜六色,有的还闪着霓虹灯,喇叭里播放着当时流行的《心太软》,旋律欢快,和山里的寂静截然不同。他顺着街道往前走,心里盘算着先去东街的摩托车店——昨天从省城回来时路过,看到那里的摩托车款式不少,门口还摆着一辆红色的赛车,格外扎眼。
东街果然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方,街道两旁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紧密得只能容两人侧身通过。卖衣服的摊位上挂着五颜六色的t恤和裙子,老板拿着话筒吆喝着“清仓大甩卖,三十块一件”;卖水果的摊位上摆着刚摘的桃子、西瓜,绒毛清晰可见,散发着清甜的果香;修鞋的大爷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锥子和线,专注地缝补着鞋子;炸油条的摊主翻着油锅里金黄的油条,油星“滋滋”溅起,香气飘出老远。陈炎挤在人群里往前走,鼻尖萦绕着各种气味——炸油条的油香、水果的甜香、还有路边小摊劣质香水的味道。他路过一家早餐店,玻璃橱窗里摆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香味钻进鼻腔,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才想起早上光顾着心烦,还没吃饭。
“老板,来两个肉包,一碗豆浆。”陈炎走进早餐店,店里的空间不大,摆着四张桌子,已经坐了一半人。他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旁边是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昨天的数学考试,脸上带着少年人的鲜活。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系着围裙,手脚麻利地端来包子和豆浆:“小伙子,你的早餐好了,趁热吃。”肉包的个头很大,馅料很足,咬一口油水直流,猪肉和白菜的香味在嘴里爆开;豆浆温热香甜,上面还飘着一层细腻的泡沫,喝下去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火炉。陈炎狼吞虎咽地吃完,抹了抹嘴,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才起身继续往摩托车店走去。
摩托车店在东街的尽头,门口用红色的砖头砌了个小台子,上面摆着几辆崭新的摩托车,红色的、黑色的、蓝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车身上还贴着“新款上市”的红色贴纸。陈炎走进去,店里的空间很大,地面铺着水泥地,扫得干干净净。货架上摆满了摩托车配件,机油、头盔、锁链一应俱全,墙上挂着各种型号的海报,有本田、雅马哈的,还有国产嘉陵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他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肌肉,上身满是刀疤和纹身——胳膊上有一条青色的龙,从手腕盘到肩膀,胸口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起来凶巴巴的,但脸上的笑容却很热情:“小兄弟,来看摩托车啊?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推荐推荐,保证性价比高。”
陈炎打量着他,觉得这人虽然看起来凶悍,但眼神很真诚,不像奸商。他递过去一根烟:“大哥,我家在山里,都是崎岖的山路,想要辆轻便点的,最好能跑快点,预算一万块左右。”男人摇了摇头,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指腹蹭了蹭烟盒上的图案:“我不抽烟,谢了小兄弟。你要山路好走又拉风的,正好有一款刚到的货,保准你喜欢。”他说着,侧身指了指旁边一辆黑色的摩托车,眼里带着自信的光芒。
陈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瞬间亮了——这辆车的外型酷似本田250,但比那款小一号,车身线条流畅得像流水,黑色的烤漆像镜子一样能照出人影,连他的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车头是经典的子弹型,车灯圆圆的,像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车把上还缠着黑色的防滑胶。“这是啥型号?多少钱?”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油箱,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里一阵发痒,指尖忍不住轻轻摩挲着。
“国产嘉陵125,别看它体型小,发动机是进口技术,特别有力。爬咱们这边的盘山路,载两个人都没问题,跑公路最快能到八十码。”男人拍了拍车座,车座是黑色的皮革,摸起来柔软有弹性,“价格也不贵,七千四,要是诚心买,我再送你个黑色的头盔和加粗的锁链,都是牌子货,质量放心。”陈炎心里盘算着,这款车比他预想的还便宜,剩下的钱不仅能给二婶买米面油,还能买些零食和日用品。他拉了拉车把,感觉操控很轻便,“我能试试吗?”他问,手已经不自觉地握住了车把,指腹传来车把的冰凉触感。
男人犹豫了一下,眉头皱了皱,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小兄弟,不是我不让你试,主要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我也不了解你。你要是骑出去摔了,或者开着跑了,我这小本生意可赔不起。”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为难。陈炎理解地点点头,知道做生意的顾虑。他从怀里掏出用布袋装着的一万块钱,解开绳子递过去:“大哥,我先把钱给你,试好了我就买,不好我再看看别的款式,你把钱退我就行。”
男人见他爽快,接过钱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行,小兄弟够敞亮!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实在人。”他把钱放进抽屉里,锁好,然后扔过来一把钥匙,“这车油箱里有小半箱油,你小心点骑,别开太快,县城车多。”陈炎点点头,接过钥匙,跨上摩托车,屁股刚碰到车座,就感觉大小正合适。他把钥匙插进锁孔一转,发动机发出“嗡嗡——”的轰鸣声,低沉而有力,震得他腿肚子都在轻微发麻。他捏紧刹车,挂挡,松开离合,摩托车缓缓驶出店门,风瞬间吹到脸上,带着街道的烟火气和阳光的温度,让他精神一振。
他在县城的街道上慢慢开着,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尤其是几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姑娘,正站在路边买冰棒,看到他的摩托车,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小声议论着“这车真酷”“骑这车的小哥哥好帅”。陈炎心里有些得意,嘴角忍不住上扬,加大油门,摩托车的速度提了起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把头发吹得向后飞扬,昨晚的烦恼也被吹散了些。他开着车绕了县城一圈,经过菜市场、百货大楼,还路过了县中学,看到学生们穿着校服在操场上跑步。摩托车操控很灵活,转弯时很平稳,刹车也灵敏,遇到行人轻轻一捏就停住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买这辆。
回到摩托车店,陈炎稳稳地停下车,男人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瓶冰汽水:“怎么样,没骗你吧?这车骑着感觉不错吧?”“挺好的,就买这辆。”陈炎笑着说,接过汽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汽水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燥热。“大哥,能不能再帮我上个牌照?我不太懂这些流程,跑一趟太麻烦了。”男人爽快地答应:“没问题,加六百块钱,我让我弟去车管所帮你办,下午就能拿。你在店里歇歇,我给你拿点瓜子。”陈炎点点头,又补了六百块钱,男人给他开了发票,上面的字迹工整清晰。陈炎把发票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里,在店里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男人忙碌的身影。
趁着等牌照的功夫,陈炎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超市是县城最大的一家,叫“万家福超市”,门口摆着促销的洗衣粉和洗洁精。他推着手推车走进去,超市里的货架琳琅满目,灯火通明。他先走到粮油区,买了两桶五升的豆油——二婶家的油桶早就见底了,上次去看到她炒菜只敢放一点点油,炒出来的菜寡淡无味;又买了两袋二十斤的大米和一袋十斤的面粉,沉甸甸的堆在手推车里。然后他走到日用品区,买了三块香皂、两瓶茉莉味的洗发水、两管牙膏——都是二婶和小丽、小萤能用的,洗发水和小敏用的是一个牌子,香味清新。最后他走到零食区,给小丽买了一包水果糖,是橘子味的,她最喜欢这个味道;给小萤买了一盒夹心饼干,饼干上有可爱的小熊图案,小萤肯定会喜欢得舍不得吃。
等他提着大包小包回到摩托车店,牌照已经办好了。男人帮他把牌照装在摩托车后面,用螺丝刀拧紧,又把头盔和锁递给她:“小兄弟,牌照给你装好了,头盔戴着安全,锁别忘了锁车。”他还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来,“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车有啥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上门维修。”“谢谢大哥,你人真好。”陈炎道谢后,把买的东西一一绑在摩托车后座上,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生怕路上掉下来。他跨上车,发动车子,和男人挥手道别,往回走。
出了县城,山路渐渐变得崎岖起来,路面坑坑洼洼的,摩托车在上面颠簸着,车把有些晃动。陈炎紧紧握着车把,身体随着路面的起伏微微调整姿势,风从山谷里吹过来,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还有野花香的味道。他开得不快,时速保持在三十码左右,欣赏着路边的景色——漫山遍野的绿色,松树、柏树、还有各种不知名的灌木,偶尔有几只鸟儿从头顶飞过,发出清脆的叫声,像在唱歌。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二婶,看到她收到东西时惊喜的样子,他心里有些期待,昨晚对小敏的愧疚感暂时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期待。
二十多分钟后,陈炎终于到了二婶家的村口。村口有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叶茂密,树下坐着几个老人在乘凉聊天。看到陈炎的摩托车,老人们都好奇地看过来,小声议论着。陈炎停下车,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才推着摩托车往二婶家走。二婶家的院子是用篱笆围起来的,篱笆是用竹子编的,有些地方已经松动了。院子里种着几棵青菜,绿油油的生菜和小白菜,长势喜人,篱笆上爬着紫色和粉色的牵牛花,开得正艳,像一个个小喇叭。他推开院门,“吱呀”一声,正好看到二婶刘凤从屋里走出来,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有些磨损,裤脚挽着,露出纤细的小腿,上面沾了些泥土,手里还拿着一个浇水的瓢,瓢里还有半瓢水。
看到陈炎和摩托车,刘凤明显愣了一下,手里的瓢差点掉在地上,水溅出来几滴,打湿了她的裤脚。她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惊讶和羞涩,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像抹了层胭脂。她拉住陈炎的手,指尖微凉,带着泥土的气息,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道:“黑子,你怎么来了?还买了摩托车?花了不少钱吧?”她的字迹娟秀,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触感和小敏的柔软截然不同,却同样让陈炎心里一颤,像被羽毛轻轻拂过。
“婶,我来给你送点东西。”陈炎笑着说,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开始卸后座上的东西,“我赚了点钱,给你买了点油和米面,还有些日用品,都是你和小丽、小萤能用的。”刘凤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东西——豆油桶亮晶晶的,大米袋上印着“优质大米”的字样,还有包装精美的零食——眼睛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拉过陈炎的手,又写道:“傻孩子,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花了不少钱吧?婶不能要,你快拿回去,给你爸妈留着。”她的指尖有些颤抖,语气里满是心疼。
“婶,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陈炎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推拒,他能感受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干活留下的痕迹。“你一个人带着小丽和小萤不容易,以前我没能力帮你,现在我能赚钱了,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给你买东西。快把东西拿进屋吧,别晒坏了,豆油晒久了会变质。”刘凤见他坚持,只好点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陈炎的手背上,冰凉的。她擦了擦眼泪,和陈炎一起把东西搬进屋里,两人一趟一趟地搬,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老旧的木桌,桌面有些磨损,刷着暗红色的漆;几把椅子,其中一把的椅腿用铁丝绑着,防止散架;墙角放着一个衣柜,是二婶结婚时买的,上面摆着小丽和小萤的课本,还有一个掉了漆的铅笔盒。刘凤把米面油先放进灶台边的柜子里,刚要整理日用品,陈炎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搬过带来的另一个纸箱——这是他特意分开装的,里面除了给二婶和孩子们的衣服,还有几样“特别”的东西。“婶,我还给你带了些新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他笑着拆开纸箱,先拿出几件纯棉褂子和小丽、小萤的连衣裙,最后从箱底翻出一个粉色包装袋,里面是几套透明的蕾丝内衣,还有带镂空花纹的睡裙。
刘凤瞥见那些近乎透明的布料,脸瞬间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连忙伸手去捂:“黑子,这……这是什么?太羞人了!”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那些内衣。陈炎拉住她的手,把包装袋塞进她怀里,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这是情趣内衣,男女在一起时穿的,能让咱们更开心。没人的时候你穿给我看好不好?”刘凤头摇得像拨浪鼓,把包装袋推回来,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不行……太丢人了,比光着身子还难为情。”陈炎磨了好一会儿,见她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那先放着,你以后慢慢想。”他把情趣内衣收进纸箱角落,心里却盘算着总有机会让二婶穿上。
“她们还有一会儿才回来,学校放学要走二十多分钟山路呢。”陈炎说着,又抱住了她,这次抱得更紧了,手臂像铁箍一样环着她的腰。刘凤没有再推开他,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慰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掌心带着温柔的力度。陈炎的手慢慢滑到她的胸前,隔着薄薄的布褂子,能感受到她的柔软和温热,还有心脏的跳动。他低头吻住她的嘴唇,刘凤的嘴唇微凉,带着淡淡的水汽,像清晨的露珠,她微微张开嘴,青涩地回应着他的吻,舌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让他心里一阵火热。
吻了一会儿,陈炎慢慢松开她,拉着她的手往厨房走。二婶家的厨房是一间泥胚房,里面只有一口破黑锅和一把勺子,灶台上放着几个碗,调料瓶里只有盐。刘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在他掌心写道:“厨房有点乱,我还没收拾。”“没事,婶,我帮你。”陈炎笑着说,目光落在灶台上的鸡肉上——那是他上次来买的,二婶一直舍不得吃。
“婶,我来给你做饭吧。”陈炎说着,挽起袖子,拿起菜刀开始切菜。刘凤站在一旁看着他,眼里满是温柔,偶尔帮他递个东西。陈炎切菜的动作很熟练——前世在工地上,他经常自己做饭,练就了一手好刀工。他把鸡肉切成块,放进锅里焯水,然后捞出沥干,再倒进锅里翻炒,加入调料。很快,厨房里就弥漫着鸡肉的香味。
刘凤靠在门框上,看着陈炎忙碌的身影,嘴角带着微笑。陈炎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两人都笑了起来。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婶,以后我经常来给你做饭好不好?”刘凤点点头,在他掌心写道:“好,婶等着。”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小丽和小萤的声音:“妈,我们回来了!”陈炎赶紧松开手,刘凤也红着脸走到灶台边,假装忙碌着。小丽和小萤跑进厨房,看到陈炎,高兴地喊:“炎哥!你怎么来了?”“炎哥给你们买了糖和饼干。”陈炎笑着说,从兜里掏出零食递给她们。两个小姑娘高兴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吃了起来。
陈炎看着她们开心的样子,又看了看身边温柔的二婶,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他会努力赚钱,让二婶和小丽、小萤过上好日子,也会想办法克制自己对小敏的欲望,做一个合格的哥哥。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陈炎做的鸡肉,小丽和小萤吃得津津有味,不停地给陈炎夹菜。刘凤也时不时给陈炎夹菜,眼里满是关切。陈炎吃着饭,感觉心里暖暖的,这是他前世从未有过的幸福。他知道,他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不能因为一时的欲望毁了一切。
吃完晚饭,陈炎帮二婶收拾好碗筷,又陪小丽和小萤玩了一会儿,才准备回家。刘凤送他到门口,拉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写道:“黑子,路上小心,有空常来。”“知道了婶,你快回去吧。”陈炎说着,跨上摩托车,发动车子。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二婶还站在门口看着他,小丽和小萤也在挥手。他笑了笑,加大油门,往家里的方向驶去。
夜色渐渐降临,山路上有些昏暗。陈炎开着摩托车,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夜晚的凉意。他心里很平静,不再像昨晚那样烦躁。他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给家里盖新房,要帮二婶修屋顶,要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至于那些不该有的欲望,他会努力克制,不让它们毁掉自己的生活。
回到家的时候,父母和小敏都在等着他。小敏看到他回来,高兴地跑过来:“哥,你买摩托车了?真好看!”陈炎笑着点点头,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里。母亲走过来说:“黑子,累坏了吧?快进屋吃饭,我给你留了菜。”“妈,我在二婶家吃过了。”陈炎说,走进屋里,看到桌子上还放着母亲留的菜,心里暖暖的。
这一天虽然忙碌,但陈炎心里很充实。他知道,只要他努力,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露出了微笑,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