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太君,好久不见。”降谷零将买来的花束放在靠窗的桌上。
诸伏景光轻轻关上门。
“那个……”山崎勇太低声问道,“降谷先生和诸伏先生刚才和外面的那个人说过话了吗?”
诸伏景光:“嗯,稍微说了几句。”比如山崎勇太以自残的方式逼迫自己的父母都离开医院,还不准三沢先生留在房间里。
山崎勇太:“那个人……看上去怎么样?”
“看上去很关心勇太君,还希望我们多来陪你说话。”降谷零问道,“三沢先生怎么了吗?”
“那个人是最近才来我家的……不,没什么。”山崎勇太止住话题,摇了摇头。
诸伏景光:“勇太君能出去吗?一直待在这里会不会很无聊?”
山崎勇太:“说的也是。出去玩吧。”
白川见月:“那就去之前的那个游乐园吧,听说最近新开了一些项目。”
四人一起离开病房。
在山崎勇太的坚决抵触下,三沢给他母亲打了个电话,没跟着一起。
少年攥紧拳埋头冲了出去。
三人连忙追上去。
……
“啊啊啊啊啊啊……”鬼屋里,山崎勇太被昏暗中飘忽扭曲的鬼影和一会儿飘忽消失一会儿近在耳边的呜呜哭声吓得嗓子都劈了,几乎连滚带爬的逃到出口,回头一看,身后三个人跟同台走秀似的,步伐一致不紧不慢,表情从容不迫,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少年不满地喊道:“喂!不觉得有点过分吗?咳咳咳咳咳咳!”
诸伏景光:“我去买点喝的。想喝什么?”
降谷零:“绿茶吧。”
白川见月:“水。”
诸伏景光:“shiro,游乐园应该里面没有纯净水。”
山崎勇太:“我要咖啡牛奶。”
白川见月:“那我也要咖啡牛奶。”
诸伏景光:“明白。”
降谷零指向旁边的长椅:“hiro,我们去那里等你。”
“好。”诸伏景光笑着跑开了。
山崎勇太走着走着撞了一下银发青年:“为什么见月哥要学我啊。”
白川见月:“因为这里没有纯净水。”
“什么?”山崎勇太一脸无语。
……
在游乐园附近吃完晚饭,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送山崎勇太回去。白川见月回家拎着一摞便当盒赶回剧组。第二天吃了一天的美味便当,继续投入电影拍摄中。
几乎没什么变化,导演还是在拍摄时对其他演员严格要求,对黑泽悠纪满脸笑意,拉仇恨效果十分显着。唯一让人有点在意的地方就是安藤佑子时不时悄悄叹气,偶尔还会走神。
三天后,晚上十一点左右,白川见月接到了山崎勇太的电话。
“见月哥……我现在在杯户立前大道的天桥上。”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等我半个小时,可以吗?”
“嗯……”
白川见月没挂电话,按住收音口和导演请了个假就离开了。
即使马上就到他的戏份了,星野直也没阻拦。白川君一向工作认真,这个时候离开,一定是有要紧事。
安藤佑子还没来得及问要不要帮忙,人就消失了。
……
二十分钟过去了。
山崎勇太依旧没挂电话,只是静静靠坐在天桥上远离灯光的漆黑角落,从下方穿流而过的汽车轰鸣中努力分辨手机听筒里的清浅呼吸声。山崎勇太没有说话,对面的人也没有开口。
这里很暗。什么也看不见。风渐渐变大了。秋天的夜晚有点冷,四肢似乎在渐渐消失。
“凉太。”声音从身后和手机里同时传来。
山崎勇太恍惚抬头。昏暗的光线下,一身红色华丽衣装的银发青年踏步而来,衣服上的金属装饰闪闪发光,叮铃作响,身后的披风发随风飘荡。好像踏月而来的骑士。
少年目瞪口呆,手机从掌心滑落。由于太过震惊,连要说什么话都忘记了。
银发青年站在离山崎勇太三步远的位置。那里有光。
白川见月一停下脚步,左肩那块轻飘飘的披风就摇摇晃晃的落在了头顶。他默默扯下脑袋上的布,头发被擦出来的静电炸得竖起,在灯光下亮成蒲公英,风一吹就歪歪斜斜,然后又竖在头顶。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见月哥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干嘛啊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夸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蠢……”山崎勇太一边笑一边语无伦次,最后笑得肚子发痛歪躺在地上。
“这位美丽的少年,不知今夜我是否有幸,能邀请您跳一支舞?”
路灯下的蒲公英只有头发在动,像个毫无感情的念台词机器。
不,就是在念台词吧。
“见月哥,这是你拍戏的台词吗?”山崎勇太坐起身,被白川见月牵着站了起来。红色蒲公英的手好暖和。
“嗯。怎么样?”
“不怎么样。”少年诚实评价。“这么说台词真的不会被骂吗?”
白川见月捡起地上的手机,“没被骂过。毕竟导演很喜欢我的脸。”
“用这种态度当演员不太妙吧。”山崎勇太接过手机。屏碎了。
“应该这样。”山崎勇太清了清嗓子。少年音变成了浑厚的男声,情绪跌宕起伏的说了一遍台词。
“见月哥也试一遍?”
“不要。话说凉太好厉害,居然还会伪音。”白川见月捏着披风裹在身上,两手环抱手臂。
“在学校演舞台剧的时候自己跟自己对台词练出来的。”
“哇,好厉害。”
和刚才一样毫无感情的声音。
“完全听不出来哪里觉得厉害……见月哥你很冷吗?”山崎勇太伸手按向白川见月的肩膀。掌心下只有薄薄的一层衣料透着皮肤的温度。
“你就只穿了这一件衣服出来了?还这么薄。”山崎勇太连忙带着被风吹到瑟瑟发抖银发青年走下天桥,“话说你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吧。打出租车来的?”
“跑来的。”
“该不会是被风吹傻了吧……”
秋天的昼夜温差有点大,白天热到像要把人烤化,夜晚又冷到风一吹就冻起一身鸡皮疙瘩。
山崎勇太在便利店买了两杯玉米浓汤,喝完手脚渐渐暖和起来了。
两人漫无目的走在街边。
“我这次小测试考了八十分。之前在邮件里说过了。”
“嗯。”是少年发来的最后一通邮件。
“我这学期也没有在穿裙子了。”
“嗯。”
“但是……”山崎勇太突然将手里的罐头朝远处的垃圾桶扔过去,摔在地上滚到了大道,被路过的汽车压成扁平的一片。
“一点也没有变好啊!”
少年弯下腰大吼大叫起来。
“一切都毫无意义!”
说完缓缓缩在垃圾桶旁边蹲下:“家里、学校,我都不想待。我哪里都不想待。好想消失……”
最后带上了哭腔。
身旁的人毫无回应。
山崎勇太将泪意憋了回去,站起身一脚朝旁边的华丽的木头桩子踢去,却被躲开了。
“别不说话啊!”
“晚上睡哪?已经快十点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见月哥是笨蛋!”山崎勇太两手胡乱捶打这根又傻又呆的木头。
被打的人只是站着不动,毫无反应。
“……抱歉。”最后,还是山崎勇太自己收回了敲得有些发痛的拳头。
“那先去我住的酒店吧。打的还是跑回去?”
“这个问题是认真的吗……”